第9章 我想識字

「林鳳仙，你來舂米，等會我來煮。」方氏想要指使林鳳仙，林鳳仙微笑著拒絕了她，「娘，這可是您的一片心意呢，怎麼能夠讓兒媳代勞呢，若是被爹知道，不知道有多麼的傷心了。」

以前很多的時候，夏雲生回來了，方氏給他端碗飯，然後便說是她自己做的，夏雲生從來都不管這些事情，他也不知道實際情況。林鳳仙估計，夏雲生怕是都沒有吃過方氏給他做的東西吧。

不然，那夾生的米飯肯定會吃到他記憶猶新的。

「凌峰啊，你可千萬別心軟給娘親舂米呢，這是娘親對爹爹的一番心意，一定要親力親為才行的。」林鳳仙將夏凌峰拉了進來，道：「你若是有空，來幫我燒火吧。」

正好之前他舂了一點米出來，林鳳仙便這米篩乾淨，然後開始煮粥了。

粥有人看著，她不用管，但她又閑不下來，便拿起掃把一邊打掃屋子，一邊聽著耳邊「咚咚咚」的聲音，覺得這真是美妙的樂音啊。

方氏拿著舂米杵捶了半響，捶得腰都快斷了，手也要起泡了，她什麼時候干過這種粗活？可她好不容易捶完了這一桶，打算休息一會的時候，林鳳仙卻笑眯眯的走出來，告訴她，這米是粳米，根本就打不了糍粑呀。

方氏氣的吐血，撂挑子不幹了，夏老爺子終究是沒吃到她煮的糍粑，倒是方氏的抱怨，讓夏老爺子知道了舂米的苦。

林鳳仙趁機同他展示了自己的雙手，讓他知道了以往家裡的米都是她用手舂的，夏老爺子深感愧疚，大手一揮，讓家裡的人以後都別舂米了，下午，夏凌峰便挑著一擔穀子，去村頭碾米去了。

「鳳仙啊，我對不起你啊。」夏凌峰離開之後，夏老爺子叫住了林鳳仙，一臉愧疚的同她說道。

林鳳仙搖搖頭，道：「爹您不用抱歉，也不用責怪娘，娘沒做過這個，她也是一番好意，想讓大家吃上更好香的米。」

「簡直是胡來！」她不說還好，一說，夏老爺子便知道了這是都是方氏的主意，他指著她，氣罵道：「愚鈍啊，誰跟你說的這些，這若是讓外人知道了，還以為你是那等磋磨媳婦的惡婆婆了。」

方氏平日里偽裝的很好，夏老爺子又是一個大條的，不注重家務事，他從來就不知道方氏的本性，只以為她是好心辦壞事而已。

「爹，沒事的，我知道娘是怎樣的人，她沒有惡意的。」林鳳仙微笑著搖搖頭，夏老爺子還是很內疚，他推了推方氏，道：「我記得你以前不是給了大兒媳婦一個鐲子嗎？你將它拿出來，給老二家的。」

方氏站著沒動，那鐲子她當初本就捨不得給出去，後來老大沒了，大兒媳婦再嫁了，那鐲子好不容易才回到她手裡，她怎捨得再給出去？

尤其是給的人是這個林鳳仙！

以前她看還以為她是一個好的，如今看來，她分明就是裝的，就等著什麼時候亮出獠牙，咬她一口血呢。

她舂米省下的那點碾米的錢，能夠比得上她這一個祖傳的鐲子嗎？

夏老爺子看著她沒動，心裡有些失望，他知道他這個老妻好財，但他沒有想到，她竟然會為了這點銀錢，讓兒媳婦去舂米，如今他讓她補償，她竟然還是不知悔改，這讓他太失望了。

「鑰匙給我！」他冷下了臉來。

方氏見他對自己冷臉，知道他是真的生氣了，這才不情不願的掏出鑰匙，打開錢箱，掏啊掏的掏了半響，也沒將那個鐲子掏出來。

見她那慢吞吞的，將舍不舍的動作，夏老爺子簡直是沒臉看了，他覺得方氏作為一個長輩，在兒媳面前這般做派，連個鐲子都捨不得給，實在是丟人啊！

「爹，我不要鐲子了。」恰在這時，林鳳仙低下了頭來，聲音低啞，好像帶著些哭腔。

「滿秀，快將鐲子拿來！」夏老爺子語氣重了些，帶著些怒氣。

「爹，我真不要，您不要說娘了，這鐲子，許是娘最喜歡的，捨不得送人，也在情理中。」

夏老爺子一聽，心中的愧疚更甚，聽聽，這是多好的兒媳婦啊。

「你這樣說，爹心中愧疚啊，罷罷罷……」方氏不肯拿出鐲子來，夏老爺子也不逼她了，他卻是在心中打定了主意，這段時間賺的錢都補貼給林鳳仙，不給方氏了。

「爹，您若真的愧疚，能不能答應我一個條件？」林鳳仙抬起頭來，說道。

「什麼條件？」夏老爺子問，方氏卻將錢箱用力一鎖，在一旁冷笑道：「你今天編排了這麼一出，原來是在這裡等著啊。」

林鳳仙沒有理會方氏的話，而是看向夏老爺子，鄭重而認真的說道：「爹，我想要跟您學認字，可以嗎？」

「你想要習字？」夏老爺子沒有想到，林鳳仙提的要求竟然是這個。

「爹，您知道的，我是山裡姑娘，大字不識得一個，娘是秀才女兒，童生娘子，跟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娘得了我這個兒媳婦，心中難受著哩，凌峰也是一樣，看不起我，他們都說我天生就是幹活的胚子，可是我不識字不是我笨，不是我懶，而是我沒處學，所以爹，您能夠教教我嗎？」

林鳳仙說著說著，眼淚就如同斷線的珠子一般，突然掉了下來，他們說的那些話，猶在耳畔，對於他們而言，或許那不過只是一句玩笑話，可是對於她而言，卻像是一把刀子，刺進了她的心裡。

「鳳仙，夏家人都是識字的，你不識字，他們怕是不會喜歡你吧？」

「是啊，我聽說以前凌峰就喜歡過一個城裡的小姐，那小姐聽說讀過書哩。」

「你大字不識得一個，難道懂得比我還多？」

「你連我弟都不如，還想要管教我？」

「……」

夏老爺子突然看到林鳳仙哭，很是不自在，連忙道：「老二家的，你別哭，我教你，只要你肯學，我可以教你。」

「教什麼教，你一個女人家家的，都這麼大年歲了，還想要認字？」方氏在一旁不高興了，在這村中，可沒幾個識字的，女人之中，除了她識字外，就沒人識字了，她在這村中可是頭一份，可不願意林鳳仙搶了她的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