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撒狗糧

第150章 撒狗糧

天將黎明時,南宮儀悠悠醒轉。雖然躺在墊著幾件棉袍的地面上不如床鋪上舒服,但好歹也眯了一陣子,精神好了許多。

掙扎著起身,南宮儀先看了看魅姬。就見她面色依然煞白如金紙,整個人死氣沉沉。

南宮儀嘆了一口氣,魅姬傷得這麼重,又流了很多血,單是失血過多就能要了她的命。如今雖說把傷口處理好,也止住了血,但沒有及時補充血源,魅姬的性命還是令人憂慮。

她不禁又感慨起來,這萬惡的舊社會啊,連個輸血的設備也沒有。即使能輸血,可血型也沒法檢測,萬一出了紕漏,也是要命的事情!

想當初在南陳時,她曾經用土方法給耶律玄輸過鹽水,但目前這種情況,輸血南宮儀還是不敢冒險。

躊躇了半日,她覺得自己也算是盡到義務了。畢竟,魅姬曾想著和她同歸於盡,如今她能救她,已經是醫者仁心了。

剩下的,就聽天由命吧!

她掙扎著站起來,往外頭走去。

外頭坐在地上已經連互相瞪眼都不屑的兩個男人,聽見窩棚內的動靜,忙竄起來,拍拍身子,就見南宮儀已經搖搖擺擺地走出來。

「阿儀……」耶律玄搶先一步把西涼夜給擠開,迎了上去,「睡得好嗎?看你這臉對白成這樣了。」

「沒事,比裡頭那位強多了。」南宮儀疲憊地笑了笑,若無其事地說著。這個身子太弱了,要是前世,那通宵達旦做手術都是常有的,實在算不得什麼。

耶律玄和西涼夜知道她指的是魅姬,耶律玄完全無感,對於要謀害南宮儀的女人,他恨不得把她千刀萬剮,死了也就死了。若不是南宮儀堅持,他怎麼會救她?

可是西涼夜還是有些難受的,畢竟魅姬為他付出了那麼多,雖然談不上對她有什麼情愛,可一個人在身邊伴隨得久了,乍一說要沒了,說不動心,那可是真正的鐵石心腸。

「她,她會死嗎?」西涼夜遲疑地問著,心裡雖然有了答案,但還忍不住向南宮儀確認一下。

耶律玄白了他一眼,沒有好話,「要死也是她自找的。」

西涼夜無話可說,的確,魅姬要不是趁著他們兩個打鬥,把駕車的馬傷了,也不會有現在這一出。

如今她這個樣子,也算是咎由自取。

他嘆息了一聲,垂下眸子,自嘲地笑了,「是啊,她是自找的。」

南宮儀無奈地看著他,淡笑著,「其實她的傷口也不至於斃命,但失血過多,又無法補充血源,這就麻煩了。要是能輸血,就沒什麼事兒了。」

西涼夜聽不懂這些專業的術語,但約莫也能猜得出來。而耶律玄,現在基本上南宮儀冒出什麼新詞兒,他都能猜個七七八八了。

他雙眼一亮,看著南宮儀問道,「你的意思是,魅姬要是真的死了,是因為失血過多?」

南宮儀老實地點點頭,「嗯,往往有好多人受的傷不至於斃命,但都是因為後來救治不及時,失血過多而亡。非常可惜!」

耶律玄聽了之後,似乎想起了什麼,脫口道,「怪不得!當初在沙場上,明明有些士兵不過是被砍了幾下,當時也沒死,但過了一陣子就不行了。難道也是因為失血過多?」

南宮儀以前在特戰隊待過,這樣的例子她也是聽過的,但因為現代社會醫療條件發達,只要及時救治,不致命的傷是能治好的。

她聽耶律玄這麼說,心裡忽然有了個想法,要是在古代也能輸血的話,是不是能救治更多的人?

可是,這輸血需要配對血型、需要儲存血,對於這個沒有任何工業化的古代,要怎麼做到?

她對耶律玄皺了皺眉頭,道,「多半是這個原因吧。還有的是因為感染導致組織壞死,不得不把胳膊、腿切掉,才能保命!」

西涼夜聽見這話,也感同身受,「當年我的軍營里就有這麼一個士兵,打得熱火朝天時,被人一刀砍中肩膀,後來雖然活下來,但整條胳膊都青紫了,我們還以為他中了毒……」

南宮儀沒想到自己不過是隨口一提,這兩個男人就能舉出這麼多例子來。

她詫異地問這兩位,「是不是在軍中有很多這樣的人?」

耶律玄和西涼夜一向不對付,但兩個人竟然一致地點頭,「對!」

南宮儀瞪著這兩個第一次出奇一致的男人,不由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沒想到他們兩個竟然在這件事情上都有這樣的困惑,可見,身為領兵統帥,這兩人已經不止一次兩次經歷過這些事情了。

南宮儀不由產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若是自己能研製出輸血的裝備來,那就會挽救很多人的生命!

可是,她要怎麼才能做到呢?

「沒有塑料,沒有封閉,沒有驗血的機器,我該怎麼做到?」她眼神雖然看著耶律玄,但已經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禁不住喃喃自語。

耶律玄看她有些發獃的樣子,不由擔憂起來,「阿儀,想什麼呢?你身子不好,不要多想了。」

「耶律玄,西涼夜,你說,要是我組建一支戰地醫療隊,如何?」她雙眸再抬起的時候,煜煜發光,就像是兩顆最璀璨的星子。

耶律玄和西涼夜都愣了,戰地醫療隊?這是個什麼玩意兒?

可是南宮儀卻沒顧得上這兩個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只管興奮地說著自己的想法,「到時候我招募幾個人手,培訓一段時候,建一所醫院,專做傷兵醫院,你們說好不好?」

兩個男人聽得一愣一愣的,回不過神來,什麼叫醫院?

他們聽所未聽聞所未聞啊。

還是耶律玄以前跟南宮儀在一起,接觸得多,思量了一陣,也就明白了,「阿儀,你說的可是醫館?」

南宮儀也沒考慮到這古人的接受能力,見耶律玄帶著一股子好奇詢問她,她頓時恍然大悟,笑起來,「對,對,就是醫館。不過比尋常的醫館要大,要專業!」

西涼夜總算是明白了,站在那兒抱著胳膊,幽幽嘆息了一聲,「南宮儀,你這麼能幹,要我們這些男人幹什麼?」

南宮儀瞥他一眼,笑道,「你們男人自然是干該乾的啊!」

西涼夜撇了撇嘴,「連開膛破腹你都幹了,男人還能幹什麼?」

耶律玄關心的卻不是這樣,「阿儀,你到時候想招募什麼人?男人還是女人?」

要是他家阿儀成天和一群大老爺們在一塊兒給人開膛破腹,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接受。

再說,那些傷兵都是男人,也像給魅姬開膛破腹一樣,豈不是要把他們給看光光?

他的阿儀,連他的身子都沒看過,怎麼能看其他男人的身子呢?

看著耶律玄一臉糾結的樣子,西涼夜有些幸災樂禍,「呵呵,你這老婆可不得了啊!」

他那副唯恐天下不亂的樣子,著實惹怒了耶律玄,正愁每個地方發泄的耶律玄,頓時就朝他揮了揮拳頭,「是不是鼻子又痒痒了?」

「哎哎,你可別亂來啊,儀兒還看著咱們呢。」他怕耶律玄毫不客氣又給他一拳,趕緊把南宮儀拉出來做幌子。

耶律玄也不是真的要打,跟西涼夜大眼瞪小眼瞪了半個晚上了,兩個人就算是有再大的仇恨,也疲憊得不想再折騰了。

一時,兩個男人都安靜下來。

可是,滿腦子都是想建一支戰地醫療隊的南宮儀卻閑不住了,她一邊喃喃自語著,一邊構思著,一邊又想著怎麼研製出輸血輸水的設備來。

畢竟,沙場上的傷兵們,受的傷都是刀槍劍戟的傷,最缺乏的就是止血、輸血。

她決定先從魅姬下手。

反正眼下能死還是能活,都是聽天由命,要是她能把魅姬從死神手裡拉回來,那以後組建醫療隊,救治傷兵就很有可能了。

兩個男人見南宮儀一個勁兒神神叨叨地,也不理會他們,兩個人就有些著急了。

他們可不想看著南宮儀魔怔了,若是為了一個魅姬的死活,讓南宮儀內疚一輩子,這可是他們兩個最不想看到的。

耶律玄先是對西涼夜使了個眼色,那意思西涼夜看明白了。魅姬是他的人,死活自然有他來決斷,他要跟南宮儀說明白,決不能讓南宮儀擔起什麼責任。

反正耶律玄是不在乎魅姬的死活的,甚至還盼著她死。

西涼夜倒不是非要魅姬死,但眼下看著南宮儀念叨著什麼「輸血」,什麼「配型」的,簡直就跟他們倆不存在一般,他也跟著著急了。

「儀兒,別怕,魅姬是死是活,聽天由命,都是咎由自取,你已經儘力了。」他一邊安慰著南宮儀,還忍不住拍了拍南宮儀的肩頭。

南宮儀被他這一拍,倒是嚇了一大跳。她沉浸在自己的構思里,只聽見西涼夜在她跟前叨叨了幾句,可是具體是什麼卻沒聽清楚。

她抬起眸子來看著西涼夜,就見他那雙妖孽的眸子里,有著淡淡的憂慮和焦急。

她正要問西涼夜怎麼了,耶律玄卻走到她身邊,把西涼夜放在南宮儀肩頭上的手一把給甩開,嘴裡氣哼哼道,「再敢叫她一聲『儀兒』,小心打得你面目全非!」

西涼夜趕忙舉起雙手,「得得,我算是服了你了。要不是我欠你一次,你要是敢威脅我,本皇子絕對不會饒過你!」

聽著他們你來我往互相不示弱,南宮儀忽然眨巴了下眼,問出一句一直在心內憋了很久的話,「你們兩個,將來會不會在沙場上對峙?」

這話一說出來,耶律玄和西涼夜都沉默了。

能不能打仗,不是他們兩個說了算的。

耶律玄是攝政王沒錯,但皇上還未親政,太皇太后和皇太后把持著朝政,他的力量雖然正在崛起,但也不是一日兩日就能執掌大權的。

而西涼夜更不同,他乃西涼三皇子,不過是庶出,上頭有皇上,中間有太子,他即使戰功卓著,可夾雜在兩大勢力中間,不上不下,也著實煎熬。

但南宮儀的問題,卻讓他們陷入深深的沉思之中。

都是位高權重之人,也都是為黎明百姓考慮的人,說真的,他們看過兵霾給百姓帶來的災難,自身也是九死一生,所以,他們再能拼再能打,對於戰爭也是抵觸的。

南宮儀和耶律玄自不必說了,和西涼夜相處了這兩日,對他多少也有些了解。這個男人,面上妖孽陰柔,內心卻無比敏感脆弱,對她也是存了些情分的,就算她的醫術她的發明讓他覬覦,但她能感受得到,他對她並不是在利用。

只可惜,她的一顆心都放在了耶律玄身上,對於西涼夜,只能說抱歉了。

見兩個男人都沉默著,南宮儀忽然嘆息了一聲,幽幽道,「我真不希望你們兩個有一天會沙場相對,更不想讓北遼和西涼走到廝殺的一步!」

兩個男人同時抬眸看著南宮儀,良久,耶律玄方才鄭重地保證,「阿儀,只要我在一日,就不會主動和北遼發生戰爭。」

西涼夜也面色凝重地看著南宮儀,「儀兒,不管將來如何,只要耶律玄上了戰場,我都不會和他對立!」

他依然不怕死地喊著南宮儀「儀兒」,雖然耶律玄又要對他晃拳頭,但他卻麻溜地躲了過去。

南宮儀看著這兩個人,心裡暖暖的。

「不管世道如何變化,我都希望你們能好好地,打造一個太平盛世,讓百姓們重見光明,再見輝煌!」

她把兩個彆扭的男人的手給緊緊地握在一起,三個人的手疊加著,彼此感受著溫暖。

西涼夜不知為何,鼻頭莫名一酸,看著南宮儀,說不出話來。

南宮儀這樣的女子,真的不是他能禁錮得住的,她是一個擁有大愛的女人,不屬於某一個人,應該屬於整個天下。

耶律玄也是靜靜地而又深情地看著自己所愛的女人,黎明時分的晨光,打在她的臉上,神聖而又純潔,就像是九天仙女下凡一樣。

明明頭髮也有些蓬亂,身上也沾染了塵土,雙手更是沾滿了血跡,但耶律玄怎麼看怎麼覺得他的阿儀乃是天下最好看的女子!

兩個人心思雖然各異,但不約而同都覺得南宮儀是個傳奇女子。

可下一刻,南宮儀忽然笑得賊兮兮的,扯著兩個人的衣袖,晃著,「建傷病醫院和戰地醫療隊可是惠及天下的好事兒,你們兩個可要出點兒血哦!」

耶律玄和西涼夜簡直都反應不過來了,這個小女人簡直是神轉題啊。

弄了半日,是讓他們拿錢出來的。

耶律玄先是點頭表態,「銀子不是問題,不過我有個前提。」

南宮儀忙眼巴巴地問,「什麼?」

耶律玄眨了眨眼,冷著臉道,「不能看男人的身子。」

西涼夜也連忙接話,「等天放亮我就叫人把銀票送來,不過我也有個前提。」

南宮儀神色不屑,「你也不讓我看男人的身子?」

「呵呵,我哪敢?我哪配?」西涼夜瞥了眼耶律玄,笑得很是狗腿,「我是想讓你日後給我治病,我的身子,儘管看!」

「呸!」耶律玄不等南宮儀發話,上前一把揪住西涼夜的衣領,低聲冷笑,「你是不是在挑釁本王?告訴你,在北遼的地盤上,還容不得你放肆!」

西涼夜賴皮地笑了,「我說攝政王殿下,儀兒這麼好的姑娘,怎能你一人獨享?」

「你再瞎說?」耶律玄忍不住就要揍這樣痞里痞氣的西涼夜一頓,卻被南宮儀給止住了。

她笑嘻嘻地從袖袋內掏出針灸的銀針來,暗暗捏著,笑容可掬地看著西涼夜,「老三,咱倆的賬還沒好好算算呢?你想叫本公主『儀兒』?可以啊,先問問我這銀針答不答應吧?」

話落,她對著西涼夜的胳膊肘子就扎了下去。

「啊呀,啊呀……」一針下去,西涼夜的臉就攢成了一團,擠眉弄眼地喊起來。

原來南宮儀紮上了他的麻筋,又酸又麻的感覺,實在是很不爽。比起刀劍砍過來的疼痛,還難以忍受。

看著西涼夜這副「賊爽」的樣子,耶律玄哈哈地笑了,「西涼夜,你也有這一天!還是我的阿儀有招兒,一招制勝!」

「耶!」南宮儀豎起一隻小手,對上耶律玄的大手,兩個人輕輕地擊了個掌。

「完美!」

西涼夜氣得臉都青了,右臂被南宮儀扎了一針,一時半會兒也動不了,眼睜睜看著人家小兩口撒狗糧,他只能幹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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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品嫡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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