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秦伊人理所當然地被季晗問了罪。

當她問起原因時，季晗只說，有事情找家長。

這是責怪秦伊人沒有在第一時間告知季晗她生理期的事？

秦伊人一臉生無可戀。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所有事情都逃不過季晗的眼睛，以前她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畢竟那個時候季晗還在懷疑她。

但是秦伊人早就感覺出來了，季晗現在已經放下了對她的懷疑，至少是暫時放下了。

可如今季晗對於她的事情還是了如指掌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地步。

這種掌控欲讓秦伊人覺得有些詫異，卻並沒有深究。

因為她此刻正被季晗深不可測的目光注視著，實在沒辦法想太多的事。

「先生，我真的沒什麼事。黃鶯姐姐不是已經肯定地說過了嗎？她可是你最信任的醫生。」

秦伊人躺在自己房間的床上，身上蓋了一床薄薄的棉被，棉被下面她雙手捧著一個暖寶寶，腹部被暖寶寶暖得滾燙，讓她的額頭起了一層薄汗。

「熱？」季晗只問自己關心的問題，完全忽略了秦伊人的話。在他看來，這個小臉蒼白的女孩現在所說的所有的話，都不足以為信。

女孩子在這個時期，情緒會變得十分敏感，有時候甚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這話是黃鶯在給季晗普及「生理期基本常識」的時候說的。

季晗深以為然。

他用毛巾給秦伊人擦了汗，看了一眼空調的溫度——24度，室內最佳溫度，「不能再調低了。」

那麼大一個暖寶寶放在肚子上，能不熱嗎？

這話，秦伊人也只敢在心裡想想，她嘴上說的和心裡想的完全不同：「還好，先生。黃鶯姐姐剛剛不是說了嗎，女孩子這個時候體溫會稍微高一點，這是正常的生理現象。嗯，就是這樣。」

「嗯。」季晗的腦中立馬跳出了一些黃鶯之前說過的與之相關的話，的確有這麼一說。於是他淡淡地應了一聲，拿起旁邊的一大疊文件，就開始瀏覽起來。

看他這樣子，根本沒有要離開房間的意思。

秦伊人有些苦惱了。

她翻身，季晗會問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她動動手，季晗會問是不是想上洗手間。她覺得熱將被子踢開一點點，季晗會一絲不苟地再次給她蓋上，並給她一個「不許再淘氣」的眼神。

秦伊人哭笑不得。她覺得自己可能是「被」患上了什麼不得了的重病。

這樣的情況只持續了一個小時，秦伊人就覺得受不了了，要是接下來的幾天季晗一直這樣對待她，那她豈不是要在床上躺出虱子？

「先生，我逃課了。這並不是一個學生應該做的事情。」秦伊人試圖用一個學生的天職來喚醒季晗的「良心」。

「特殊情況。我給你請假了。」季晗毫不在意。

「那先生，你給我請了多久？」

「看情況。」

這段對話到這裡就結束了。

過了一會兒，秦伊人又問。

「先生，你是不是還有很多工作要完成？如果你忙的話，就先去工作吧。」

「不用。」

「現在快到中午了，先生你不去準備午餐嗎？」

「黑鯨會準備的。」

「可是我想吃你做的。」

「別任性，小女孩，黑鯨是廚師，他知道什麼樣的午餐最適合你。」

雖然季晗一直在和秦伊人說話，但他手上的工作卻一點也沒落下。他飛快地批閱完手中的那份文件，然後放下。

季晗將文件都堆到另一邊，自己則十指交叉擱在桌上，像是做訪談節目一般正式：「好了，說吧。」

「啊？說什麼？」秦伊人睜著大眼睛，懵懂而疑惑地望著季晗。

「小女孩，剛才你一直在說話，難道不是想找個人『談心』嗎？」

「······」

秦伊人覺得現在的先生已經和她不在一個世界了，他們之間無法交流。

她以前想和季晗一直待在一起的時候，卻因為各種原因而不得。現在好不容易有個機會，可秦伊人卻只想讓季晗暫時離開她的房間。

冷靜睿智的先生怎麼就在這件事情上這麼較真。

唉，這是好事。說明先生對她已經很在意了。秦伊人這樣安慰自己。

「先生，那你給我講故事吧，嗯，關於你的故事。」

秦伊人用期待的眼神看向季晗，她眼睛里彷彿充滿了什麼晶亮的東西，亮若辰星。

季晗無法抵擋這樣的眼神。他稍微往椅背後面靠了靠，沉思了一會兒，便開口道：「從前有一個男孩，從他記事起，就被周圍的人小心翼翼地對待著······」

為什麼要小心翼翼？因為他們一邊忌憚著他的能力，一邊又渴望他能夠給這個古老又腐朽的國家帶來新的生命力。

他是不一樣的，從出生開始就是。

和大多數人一樣，他出生在醫院的產房，可不一樣的是，在他出生后的幾天里，所有接生的醫生和接觸過他的護士通通都消失了，從此再也沒有在這個世界上出現過。

還是個小嬰兒的他當然不知道有一個詞語，叫做「死亡」。他還太小，有著無限的生命力，無限的可能性，死亡對他來說實在太過遙遠，也不能理解。

所有的人都這麼以為，直到他三歲的時候，一條藏獒死在了他眼前。

死亡，距離一個孩子如此近。而且，這條藏獒是他親手殺死的。

他為了從這條藏獒的口中救下他養的兔子，用槍射殺了它。而槍，是周圍的人給他的。

「後來那個男孩才知道，那隻兔子是有人故意扔到藏獒面前，目的不過是為了那點可笑的好奇心。一個天賦異稟的男孩和一條兇猛的藏獒，到底誰能活到最後？光是想想就讓人好奇啊······」

說到這裡，季晗扭頭看了秦伊人一眼，發現那個女孩已經睡著了。她閉著眼睛，呼吸均勻，看來已經入睡很久了，也不知道這個故事她聽了多少。

睡著了的秦伊人似乎任性了一點，覺得熱了就將被子踢開，又翻了個身，正好側身面對著季晗。

她的衣領微微敞開，露出雪白的肌膚和精緻的鎖骨。鎖骨處那枚桃花印記赫然在目。許是溫度有些高，那枚桃花竟紅得鮮艷，像是活了一般。

季晗定定地看了一會兒，將秦伊人的衣領拉上來，又替她蓋好被子，然後轉身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