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冰冷的機場

快凌晨5點了，莫莉打電話給金軍，響了好久才有人接，那頭感覺沒睡醒的樣子，惺忪道：「莫莉，才幾點，你打電話給我，什麼事啊？」

「董孔被抓了。」莫莉說道。

「董孔是誰啊？」

「你少裝了，人家已經交代你了，警察說不定很快要找你了，你還有心思說風涼話！」莫莉說道。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金軍疑問道。

「你還裝！你在那盆假花里放了攝像頭，現在還有信號嗎？」

電話那端遲疑了一會，說話聲音開始鄭重其事：「你還知道什麼？」

「尹姚拿閔穎的姐，閔娜，做了個局，董孔往裡面鑽了，現在已經被抓，供出你是遲早的事情。你還不抓緊跑！」莫莉說道。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帶我一起走，去美國。我知道你有假護照，我的簽證也在有效期。」莫莉嚴肅道。

金軍笑笑說：「你在開什麼國際玩笑？」

莫莉有些氣急敗壞，怒道：「那天晚上，你跟蹤我，應該是肖斌要讓你來殺我吧？你拿的工具箱，以為我看不出來嗎？我相信你對我是有感情的，你下不了手，但你下不了手，不等於肖斌不會讓其他人來下手，我還能在國內待著嗎？現在，一旦董孔供出你，你也就沒有任何價值了，肖斌這個人心狠手辣，你自己也危險，這個道理你不懂？如果你不走，你就是自尋死路，等著警察來找你吧。」

金軍又開始遲疑，好一會才說：「你確定要一起走？」

「對！我相信你心裡還有我！」莫莉說道，「你不帶我一起走，我就報警來抓你！我發起狠來，什麼都會說！」

金軍看了看桌上另一個手機，今天下午1點去舊金山的機票已經出票，說道：「你把你的護照號告訴我，我幫你訂票，訂完我會告訴你。還有，一會我會發你碰面的地址，早上7點來找我。」說完，把電話掛了。

金軍的筆記本顯示屏上，一個畫面已經顯示「nosignal」，另一個顯示屏上還顯示著病房的一切。閔穎的病房，中央空調出風口內還有一個攝像頭，董孔布置的。剛剛病房裡發生的一切，金軍看得清清楚楚。

金軍收拾了一下出租房，把抽的煙蒂，泡麵盒等丟進了垃圾袋，合上又厚又笨重的筆記本，裝進包里，拿上包，穿好外套，垃圾桶里拿上垃圾袋，出門，順手把燈關上，門合上。

金軍回到家，簡單收拾了行李，然後把女兒叫醒，女兒有些懶，朦朧著說：「爸爸，幾點了，我還想睡會呢。」

「彤彤，快6點了，你快點起床吧，這幾天爸爸要出趟遠門，一會爸爸把你送媽媽那邊去，你要在那邊住一段，今天讓媽媽送你上學去。」金軍說道。

「我不要，媽媽那邊的弟弟，我不喜歡！」彤彤說道。

金軍走到彤彤床邊，握住了彤彤的手，彤彤大喊好冷，一下就清醒過來。金軍說道：「彤彤乖，快點起床，爸爸給你整理衣服。」

金軍提前跟前妻聯繫好了，車到前妻家，一個女人已經在樓下等了。彤彤下車，女人拉著彤彤往樓里走，彤彤依依不捨跑到金軍跟前，說：「爸爸，你什麼時候回來接我？」

金軍蹲下親了彤彤一口，說道：「很快，估計一個禮拜吧，你在媽媽那邊一定要聽話哦。爸爸一回家就來接你。」

那女人拉著彤彤往裡走，不忘說一句：「我真希望你出事了，不要再回來！」

金軍看看時間，6點半，用備用手機發了個消息：票已定，康威路1678號，7點。

莫莉收拾完行李，看到備用手機收到的消息，下樓出小區，趕緊打了個車過去。康威路在老城區，莫莉進了弄堂，拖著行李走了好一段，才看到這個門牌號，敲了半天門，也沒應答，看看這個破屋子，也不像有人住，趕緊打電話給金軍，問到底在哪。

金軍正在不遠處的屋頂拿望遠鏡看著莫莉，再掃視一下周圍，周圍也沒什麼人。金軍說道：「再打個車，到人民廣場邊，你知道那邊有個書報亭。」

「你不相信我？」莫莉怒道，可是電話那頭已經掛了。莫莉只好到路口繼續打車。

到了書報亭，莫莉又按照指示到了來福斯門口，打電話破口大罵道：「金軍，你他媽再忽悠我，我現在就報警來抓你！」

確定沒人跟蹤，金軍微微一笑，說道：「放心吧，你現在打車去康園小區36號403，鑰匙在地毯下，我一會就到。」

趕到康園小區，莫莉已經氣喘吁吁，門口地毯下，果然有個鑰匙，插進去，真的能打開。這是個不大的房子，裝修一般，莫莉裡面看了一圈，估摸著六十幾個平方。沙發上沒坐幾分鐘，門開了，金軍進來了。這時簡訊響了，金軍看看手機，上面寫著：正在審訊。

金軍放好行李箱，說道：「對不起，我要確認下你沒出賣我。職業習慣，請理解。」

「幾點的飛機？」莫莉站起來問道。

金軍沒有回答，走近一把抱住莫莉，瘋狂地親吻起來。莫莉有些拒絕，想推開金軍，卻怎麼也推不開，與其被迫不如接受，漸漸莫莉也配合起金軍，只是金軍當初酒駕出車禍，傷了腎，也就三下五除二的水平。

莫莉穿上內褲，扣上文胸，問道：「都安排好了嗎？」

金軍已經穿好了衣褲，點了點頭。

「你準備了多少錢？」莫莉問道。

「40萬美金。」金軍說道。

「40萬美金，你覺得夠嗎？」

金軍看了莫莉一眼，笑笑，隨手拿起電話撥出了號碼。

「哪位？」

「是我。」金軍說道。

「什麼事？」

「我今天走，你往我美國賬戶再打40萬。」

「不行，我們說好的，之前已經給過你不少錢了。」

「情況變了，現在是兩個人。」

「那也不行！」

「她跟我一起走，不再是你的威脅。所以再打40萬，1個小時內我要收到回執簡訊。」說完，金軍把電話掛了。

莫莉問道：「你為什麼不問他多要點？」

金軍說道：「我女兒還在國內呢，何必把人逼急了。盜亦有道。」

「你這麼急著穿好衣服要去哪裡？」莫莉繼續問。

「我還有點事情要處理，預計10點前回來，然後我們一起去機場。」說完，金軍拿上公文包，匆匆離開了。

莫莉洗了個澡，好好清洗了自己的下半身，剛在也沒做安全措施，可不想不該留的東西留在自己的身體里。

金軍一路開車到心悅花園附近的弄堂里，將車停好，帶上鴨舌帽，低頭往心悅花園走，到後門不遠處，抬頭看了看前後的攝像頭，這一段正好是空白，熟練地翻過了圍欄。

往裡走了兩分鐘，前面快是陶金陵家的別墅。金軍拿望遠鏡看看，裡面有人，吳敏和她兒子都在。金軍繞到別墅後門，熟練地打開一扇窗，翻了進去。吳敏他們都在客廳，熙熙攘攘似乎還有幾個人。陶金陵過世沒多久，來看望的人自然不少。

金軍輕手輕腳地朝地下室走去。地下室比較昏暗，金軍也不開燈，按了下帽子的邊緣，鴨舌帽上的燈亮了。走到牆角，熟練地拆下牆體護板，露出一個大大的保險箱面板。金軍調試了幾次，都不對，沒能打開，突然隱約聽到樓上有人喊：「你拿幾瓶酒上來！」然後就是下樓梯的腳步聲。

金軍趕緊往樓梯下的陰暗處躲，把帽子上的燈關了，從小腿處拔出一把匕首，緊緊拽在手裡，額頭上流下了一滴冷汗。

這時燈亮了，一個小年輕走到柜子那邊，打開，裡面好幾箱的茅台，都用標籤備註著年份。小青年朝樓梯口喊道：「媽，拿几几年的？」

「08年的！」樓梯口傳來聲音。

「好！」小青年說完，捧了4瓶準備上樓，突然看到牆角的護板怎麼有點怪異，和周圍不是嚴絲密縫，正準備走過去看看，突然樓上喊道：「快點，我們要出去了！」

小青年停下了腳步，直接往樓上跑了。

金軍怕小青年會打個回馬槍，躲在樓梯下遲遲不敢動。看了看時間，半個小時過去了，聽樓上也沒了聲響，趕緊過去移開護板，繼續嘗試。這下很順利，搗鼓了幾下，就打開了。裡面有兩個行李箱，一是空的，另一個拿出來，有密碼，用匕首撬開，裡面堆滿了一疊疊厚厚的百元人民幣和美金。

金軍從背後拿出一個布袋，裝滿，行李箱里還有一半，算了，不裝了，也背不動。護牆板復原后，金軍開始一本本地掃視旁邊的書架，終於找到那一本，抽出來，翻開，原來不是書，裡面是空心的，拿走了裡面的攝像頭，揣進褲兜。

莫莉正看著電腦上的地圖，屏幕上的紅點已經慢慢開進小區了，趕緊關了電腦，放進行李箱。不一會，金軍開鎖進來了。房間里裝了地暖，很暖和，莫莉正穿著鏤空的睡衣，激凸全現，問道：「時間來得及，要不要再來一發？」

金軍笑笑說：「來不及了，我們到美國有的是時間。你去房裡換衣服吧。一會有人來，你不用出來。」

不一會，真有人來了。莫莉在房間里只聽見金軍說道：「這裡是130萬人民幣和35萬美金。」然後也沒聽到回答，只聽見關門聲。莫莉趕忙出去問什麼事，哪來那麼多錢。

金軍說道：「我剛是去我存錢的地方取錢了，那些錢是讓轉到美國賬戶的。你說得對，到了美國，沒有足夠的錢，怎麼生活，不知道要在美國待多少年呢。」

「剛剛進來的人是錢莊的嗎？」莫莉問道。

金軍點了點頭。

「你不怕他們把你的錢黑了？」

金軍笑笑說：「他們還沒這個膽。」

莫莉換完衣服，看已經10點了，兩人收拾好行李打車去機場。車上，金軍看簡訊過來，額外的40萬美金已經到賬，鬆了口氣，問道：「你的豪車和你爸怎麼辦？」

莫莉看了看錶，說道：「這個點估計我弟弟已經到浦東機場了，我的車鑰匙和我的存款，包括我爸，我都交給他了。等肖斌垮台了，我們就可以回來了。」

到了機場，莫莉是天合金卡，一路順暢地過了安檢，看看金軍護照，竟然叫金天明，忍不住笑了出來，說道：「你可真厲害啊，成香港人了。」

進了貴賓休息室，找了個角落坐下。莫莉問道：「告訴我，陶金陵是不是你殺的？」

金軍看了眼莫莉，沒有回答，反問道：「你怎麼知道我病房的計劃？」

莫莉笑笑說：「尹姚早就發現了在假花里的攝像頭，而且那個叫董孔的老頭有些話嘮，熱情得過頭了，肯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你跟肖斌的關係不同一般吧，或者說你是他的殺手吧，他為什麼要布那麼大一個局，為了什麼？」

「這不是我所關心的事情，我只是收錢辦具體的事情，至於為什麼這麼做和這麼做為了什麼，我還是不想知道。但我為了你，背著肖斌幫尹姚追查道湯鳴和陶金陵，這個事情已經做過頭了，肖斌對我很不滿意。」金軍繼續說道，「你是不是愛上了尹姚？」

莫莉笑出了聲，又嚴肅了起來，說：「前一段時間我真的有那麼一點愛上了他，但是他告訴我，他只愛閔穎，一個在病床上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醒來，甚至永遠都不可能再醒來的女人，我開始恨他，連同恨那個叫閔穎的女人，我真希望你的計劃能夠成功。」

「你什麼時候開始懷疑我的？」

「約見陶金陵的事情，只有我們三個人知道，不是你透露的，還會是誰呢？陶金陵跟我們一樣，只想逃往加拿大，肖斌去了之後就跳樓自殺，誰會信？這件事，除了你做的，還會有誰？」莫莉說道。

金軍笑而不答。

「我想知道5年多前，原SC總經理陶國宏的死，跟你有關嗎？」莫莉繼續問道。

金軍搖了搖頭，說：「你為什麼說陶國宏的死是肖斌策劃的呢？」

莫莉嚴肅道：「因為5年前，有一次，我和肖斌剛開車要走，一個人突然冒出來纏著肖斌問要錢，肖斌有些慌亂，拉著那個人到角落去談。而我，清清楚楚地記得，那個問肖斌要錢的人，就是開土方車追尾陶總那輛奧迪的司機。」

金軍沒有接嘴，過了會，問道：「你覺得很多事情背後都是我操作的，那你還敢和我在一起，跟我一起走？」

「肖斌，我一直想跟他結婚，我等了他5年，他卻反過來要找你來殺我。尹姚，他又只愛閔穎。我只能離開了，我為什麼不能選擇一個愛我的人和我過下半輩子呢。」說完，莫莉把頭靠到了金軍肩膀上，「你會愛我和我結婚嗎？」

金軍摟住了莫莉，說道：「到美國，我們重新開始吧，我們有錢，足夠可以買一幢帶泳池的私家別墅，到時候我們結婚。我也已經厭倦了現在的生活。」

休息室內漂亮的地勤小姐走上前來，說可以準備前往登機了。莫莉挽著金軍的左手走向檢票通道，抬手看看錶，離起飛只有40分鐘了，不自覺地往後看了看。突然，周圍五六個人猛地合圍過來，將金軍和莫莉狠狠按在地上，從背後被帶上了手銬。一個便衣說道：「我們是警察，你們涉嫌盜竊、洗錢及持有假護照，被批捕了，請配合我們調查，不要反抗。」

金軍盯著莫莉，嘟囔著：「是不是你？」然後一前一後被帶出了機場，分別坐上了前後兩輛警車。

警車沿著外環往市內開，便衣和莫莉在後座。便衣將莫莉的手銬打開，說道：「莫小姐，辛苦你了。」

莫莉笑笑說：「應該的。只是你們來的也太晚了吧？都差點上飛機了！」

「不會的，掃到你們的機票，會報警，通不過。而且我們在背後的網已經張開了。」便衣笑道，「這次多謝你，還讓我們抓獲了一個涉嫌洗錢的錢莊。」

莫莉說道：「錢莊的人走後，我從窗口往下看，他們那輛車，我在陶金陵家小區的監控中看到過，是同一輛車。」

陳警官笑而不語。

「陳警官，你們非要拖到最後一刻抓，恐怕是還想要多聽聽金軍會說些什麼吧？」說完，莫莉從口袋裡掏出一個黑色的小物件交還給陳警官。

陳警官笑道：「是啊。那個董孔還在醫院接受治療，到現在還沒開口，沒有你的協助，也沒有去陶金陵家盜竊、洗錢，還有假護照的罪名，金軍說逃就逃了，我們一點辦法都沒有。我代表我們刑警隊，謝謝你。」說完，陳警官伸出了手。

莫莉握了握，說：「你們可別發我什麼獎章或者宣揚大名什麼的，我只想做個不知名的小市民，平平淡淡多活幾年呢。」

陳警官大笑說：「這個不會，這個案件牽扯的面有些廣，目前是絕對保密階段，你放心吧。」

「你們怎麼知道金軍去盜竊的？我只從地圖上看到他把車停在心悅花園不遠處。」莫莉奇怪道。

「你不是把GPS放他包里了嘛？我們也調整了監控的機位。」

「這麼說，這些錢是從陶金陵家偷的吧？你們也認為陶金陵應該不是自殺的吧？」莫莉追問道。

陳警官笑著說：「好了，我不能透露太多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給我們警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