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深淵的光
「塔爾塔羅斯？」
「詛咒？」
哲羅姆和芙妮同時出聲，連阿提拉也驚訝的轉過頭來。
「對，塔爾塔羅斯的詛咒，又名深淵的詛咒。」托拜厄斯眯着眼，享受的看着兩人不解的目光。
「少說廢話，趕緊解釋！」阿提拉一邊治癒著多羅，一邊不滿的催了一句。
托拜厄斯縮了縮脖子，雙手懸於身前，從中指尖間漸漸升起一團灰白的影像，「這是一種不知從何而起，不知如何而終的秘術，我曾經在古籍中見過它的介紹，它比較偏向於法陣系法術，需要極其複雜的施法步驟。」
托拜厄斯手裏的光影逐漸形成一個獨特的圖案，大概形狀是三根有突刺的長條狀圖案交叉，結為三角，突刺朝外，內部有樹根狀的線蔓延，宛如鏡面裂痕。
托拜厄斯將雙手拉開，手心懸浮的圖案也隨之放大，幾人這才看見那圖案的每根線條也是由無數細密的法陣紋路組成，並且還可以繼續放大，只是許多都已模糊，看來托拜厄斯也無法完全復刻，只能展示個大概。
「據我所知，現在它的完全法陣已經失傳了。」托拜厄斯一拍手，塔爾塔羅斯的圖案便在指間化作輕煙消散。
「那你怎麼能確定多羅的癥狀和塔爾塔羅斯的詛咒有關？」哲羅姆看了一眼多羅，他上身的紋路已經漸漸消散，整個人臉色也紅潤了些。
「你們知道，塔爾塔羅斯的詛咒，具體的作用是什麼嗎？」
托拜厄斯邪邪一笑，抬着頭，望着黑暗的屋頂，用低啞的聲音說道:「被詛咒禁錮了真實的自己，靈魂宛如掉入深淵，無盡的墜落，無盡的黑暗，一切都失去了意義。」
房間里忽的一黑，伸手不見五指，但大家都沒有說話，因為托拜厄斯的指尖，有一點微弱，但引人注目的光。
「它出現了，它在這裏，整個生命唯一的光亮，在這深淵中，成為了唯一想要守護的事物。它燃燒着，照亮着，它就是我的靈魂，我的一切，我因它而存在，我願為它付出一切！」
托拜厄斯的情緒愈加激動，彷彿他就是那個身處深淵，只擁有一點光的人，他狂笑着，肆意著，黑暗中不斷閃爍的光芒，忽而會照出他狂喜的臉，正在大家都被他的情緒感染時——
光，忽的滅了。
托拜厄斯的聲音戛然而止，世界陷入黑暗。長久的沉默后，他極度無力的聲音才響起:「我因她而存在，我願為她而死。」
蠟燭啪的一下亮了，燭火抖動着，照亮了所有人的臉，伊日吃驚的看着多羅坐在桌子上，看着托拜厄斯，一言不發。
托拜厄斯臉上又掛着賊兮兮的笑意，彷彿剛剛那個宛如演了一齣劇的人，不是他一樣。他的指尖畫了個圈，定在了多羅身上:「那就是這個少年的感受了。」
哲羅姆聽的半懂，但明白了最重要的點，連忙朝着多羅喊道:「你先控制住自己啊！艾爾西沒死！」
多羅和托拜厄斯對視着，片刻后終於將視線移開，點了點頭，阿提拉已經拿着之前被托拜厄斯隨意扔在一邊的上衣，遞給了多羅，雖然多羅如今的實力也沒那麼容易生病，但托拜厄斯這裏陰冷的不行，還是儘快穿上衣服。
「我知道。」多羅邊穿衣服，邊回應道。
雖然很沒出息，伊日有種眼淚都要流出來的衝動，這是多羅這些天第一次正常的回話，伊日不禁還在學院時，時常看着眾人微笑的多羅，僅僅是一個比賽的時間，恍如過去了很久很久。
有些不爭氣的轉過頭，伊日吸了吸鼻子，才有空思考剛剛托拜厄斯的話，他的意思是？
托拜厄斯恰到好處的開口:「那個女孩就是他的光。」
「這就是塔爾塔羅斯詛咒的可怕之處，能夠讓一個人發自內心的，為另一個人活着，我稱之為禁錮對象，更有趣的是，這個禁錮對象並不一定是人，可以是物，甚至可以是一種信仰，一條規則。」托拜厄斯眼裏露出精光。
「可惜由於法陣太過複雜，加上本就很少見，我幾乎沒見過，好想試試啊……」
哲羅姆慌忙打住:「別別別！」平時那些已經夠折磨人了，這種法術要是被用在自己身上，他真的會和托拜厄斯拚命……等等，萬一托拜厄斯給自己搞的禁錮對象就是他怎麼辦？
哲羅姆越想越慌，思緒已經飛出了天際。
阿提拉一臉無奈的看着他，剛想拉回正題，就聽芙妮問道:「那這種禁錮能夠解除嗎？」
「我不想解除。」多羅突然開口。
「你說什麼呢？」芙妮立刻就要反駁，「僅僅是聽到艾爾西死了的消息，還沒確認，你就要結束自己的性命，這還不解除，多羅，你在想什麼？」芙妮完全不解，正常人聽到自己的意識，一切都被設置成為了別人而存在，都會迫不及待的想解除吧？
「多羅，我知道你剛得知，心裏很震驚，但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你之前一醒來就要自殺，這嚴重影響了你，你——」
「我知道。」多羅打斷了她，他抬起頭，墨綠的眼眸滿是清明，「我一直都知道，這個禁錮。」
芙妮語噎:「你？」
「我為什麼不說出來，尋求幫助？」多羅替她說完了接下來的話，「我說了，我不想解除。」
「多羅！」這次着急的是伊日。
「行了行了別吵了～」托拜厄斯擋在多羅面前，沖眾人擺了擺手:「你們還是不理解這個詛咒啊……算了，我也懶得解釋，不過你們根本不用為這個爭吵，因為塔爾塔羅斯的詛咒是無解的，至少暫時是。」
「！」
哲羅姆終於回過神:「無解？！」
「是咯，我也只是一直在鑽研詛咒的修鍊體系，才會恰好得知塔爾塔羅斯詛咒的存在，不過，它的來歷和發明者都神秘，而且幾乎是極高階的咒術，連施法法陣都無人得知，更何況解法。」
「所以，」托拜厄斯轉過頭，盯着多羅，一臉期待:「既然你說你一直都知道這個禁錮在你身上，那可以告訴我，你是在哪，被誰施法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