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見(貳)

君不見(貳)

朝堂之上,百官齊首,恭迎著天子上朝。

「恭迎聖上。」

侍官以威嚴的聲音大聲喊道,其聲響徹整座朝堂,久久不息。

一身皇袍的周自清在一眾內官宮女的陪侍下,緩步走上了龍椅。

「吾皇萬歲萬萬歲!」

見天子坐下,百官齊刷刷跪下,恭迎君王的到來。

「平身吧。」周自清隨意擺了擺手,文武百官皆起身,整個朝堂**而又肅靜。周自清看著擺在龍案上堆成小山的奏章,不禁皺了皺眉。

「啟稟陛下,秦海一帶近日突發澇災,至兩岸房屋盡毀,百姓無家可歸,民不聊生。」年邁的戶部侍郎程麒瑞啟奏今日早朝的第一個議事。

周自清邊翻閱著奏章,邊開口說道:「秦海一帶突然澇災,百姓們苦不堪言。朕著陳愛卿開倉賑災,來年減免秦海一帶一年的賦稅,以寬民心。」

「臣替秦海百姓謝陛下聖恩!」程麒瑞拜倒在地,久久不肯起身。

「加固堤壩,以免澇災再次發生。」周自清開口說道。

「臣定當幸不辱命!」說罷,程麒瑞起身謝恩后便退居一旁。

待戶部侍郎程麒瑞退下后,兵部尚書郭培思上前啟奏。

「啟稟陛下,近日燕趙頻頻出兵擾我南唐邊境,搶掠燒殺,嚴重影響到了我南唐邊境的安寧。不少邊境的百姓開始想內地遷移,致使邊境荒蕪,經濟蕭條。」

周自清將郭培思的奏本合上,有些無奈地說道,「燕趙擾我邊境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我南唐將士不善騎戰,對上燕趙的騎軍勝算也是頗微。」

「陛下,臣建議可從雲州調撥一萬騎軍精銳換防至邊境。雲州的騎軍以馬上無敵於世間,相信換防後燕趙定不敢再隨意侵擾。」郭培思答道。

「那便依郭愛卿之所言。郭愛卿一直是我南唐柱石,可要保重身體啊。」周自清略帶關心地說道。

郭培思聽話有些一愣,但隨後叩地謝恩。周自清對於他們這些老一輩的武將,一直都是頗微敬重,這也是為何郭培思已經年過花甲依舊肯上戰場廝殺的原因。

「臣遵旨,謝聖上關心。」郭培思起身後便也退居一旁。

「眾愛卿可還有本奏上?」周自清見大殿內太過寂靜,文武百官皆默不作聲,以至於只能聽見自己的聲音在回蕩。

「無事便退朝吧。」周自清站起身來,抖了抖龍袍正欲離去。

「陛下,臣有本奏上。」就在此時,內閣首輔宮錦從一旁走了出來顫顫巍巍地跪倒在地上。

「首輔大人何事?」周自清停下腳步,看著跪在地上的老首輔問道。

「陛下正直壯年,可後宮之中無一妃子,膝下無一皇子,實為皇室之憾事。」宮錦抬起頭,看著周自清說道。

「那首輔大人何意?」周自清問道。

「臣與百官懇請陛下納后,為陛下誕下龍嗣,以延我南唐之國運。」說罷,宮錦頭磕在地上,久久不肯起身。

「臣懇請陛下納后,以延我南唐國運!」只見文武百官皆齊刷刷跪下,一同對著周自清齊聲說道。

周自清也是一臉的無奈,朝中大部分重臣都是先皇所留下的,資歷尚老。自己身為新皇,當然是打不得罵不得,只能偶爾發發牢騷。如今宮錦更是夥同文武百官在逼著自己納后,對此周自清也是束手無策。

「眾愛卿先平身。」周自清攤了攤袖子,對著殿下的文武百官說道。

「陛下不肯,臣不起。」宮錦抬起頭,義正言辭地說道。

周自清無奈地嘆了口氣,「宮老所言,朕會考慮的。」

「謝陛下!」

「朕有些累了,今日朝會便到這裡吧。」說著,周自清苦著一張臉離開了大殿。

「恭送陛下!」看著周自清離去的背影,百官齊聲道。

…………

「怎麼了?耷拉著一副臭臉?這眉毛都要皺上天去了。」

周自清坐在寢宮的院中獨自愁著,王璽帆走了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身旁坐下。

周自清嘆了口氣,眉頭緊鎖地看著王璽帆,「今日宮錦又帶著文武百官在早朝上和我說納后一事,我可沒這個心思聽他們講。」

王璽帆聽后竟笑了出來。

「有聽說過女子被逼婚,沒想到皇帝也有這種煩心事啊。」

周自清白了他一眼,「你就別說了,還嫌我不夠煩的嘛。」

「好,天子都發話了,我這個做臣子的豈能不從啊。」王璽帆笑著答道。

「有些時候還真的想做那普通百姓,嘗一嘗世間的酸甜苦辣。」周自清抬頭望天,不禁嘆道。

二人沉默了下來,幾隻雀鳥飛過,然後消失在天際。突然,二人相視,周自清臉上浮現出了一抹詭異的笑容。

「你說……」周自清看著王璽帆,試探性地問道。

「還是不要吧。」王璽帆搖了搖頭,一臉抗拒的神色。

「沒事的,我去去就回,再說這宮裡不是還有你嘛。」周自清心裡似乎產生了什麼陰謀詭計,一肚子壞水地看著王璽帆。

「你是國君,我是臣子,這怎麼能行?」王璽帆極為抗拒道。

「好啊,既然你說我是君,你是臣,那麼君下令,臣要不要抗令呢?」周自清問道,臉上的笑容越發濃郁。

「這……好吧。」王璽帆也是無奈地搖了搖頭,「人心險惡,要當心。」

「好啦好啦,就當我去私訪民間,體恤一下百姓疾苦,也是我這個做國君該做的呀。」周自清反過來拍了拍王璽帆的肩膀,略感安慰地說道。

「需不需要找幾個人暗自跟著?」王璽帆看著陰謀得逞的周自清,問道。

周自清擺了擺手,「你還不相信我的身手嗎?一般人都近不了我的身。」

「你要我講實話嗎?」

「講什麼實話?」

「要不是那些侍衛不敢傷你,恐怕你早就對自己的身手有所懷疑了。」

「你……你下個月俸祿沒有了,充公!」

「我能不能收回剛才說的話?」

「不行!」

…………

距後世記載,益宣四年,南唐後主出逃皇宮,成為了歷史上第一位逃出皇宮的皇帝。

文武百官皆惶恐,天子出逃時留下聖諭,左將軍王璽帆執天子令,代行天子事。

…………

「小二,上酒。」

一間熱鬧的小酒館里,錦衣青年拿著一柄華貴的寶劍,找了張空桌坐下,招呼著店小二給自己上酒。

青年當然就是逃出皇宮的周自清了,他走的匆忙,僅僅是換了身身衣服,帶上些銀兩,還有就是拿上那把自己找能工巧匠鑄的寶劍。

逃出了皇宮的他像是鳥兒回到了自然,無拘無束的感覺讓他格外心情舒暢。他已經在幻想著自己一人一劍走過這江湖,去看一看山之高,海之深。還要去領略這江湖兒女的萬丈豪情,此時的周自清,才像是活出了幾分自己的樣子。

「客官,來咯。這可是咱們店招牌的女兒紅,包您滿意。」店小二端著一壇上好的女兒紅,還不忘和周自清吹噓一番。

櫃檯處的酒館老闆仔細打量了一番周自清,錦衣華服一看就是什麼富家公子,手中的那柄劍看上去也是價值不菲。其實他最喜歡做這些富家子弟的生意,因為這些人出手闊綽,而且喝不出酒里兌水。

「好酒,真是好酒!」周自清學著自己想象當中江湖中人一口豪飲盡碗中酒,還不忘連連讚歎。

其實說這酒吧,在飲過無數美酒的周自清眼裡,真的算不上什麼,但他喝的又不是酒,是那萬丈豪情罷了。

一連痛飲幾碗后,周自清感到從未像如今這般自在,這天地無疆,高堂皓朗,怎比得上這江湖浪蕩,醉夢一場。

「掌柜的,你說那客人喝酒就喝酒吧,怎的還喝的豪情萬丈?」店小二站在酒館老闆的身邊,一頭霧水地問道。

對此酒館老闆只是淡淡一笑,「你懂什麼?咱們過得是日子,人家圖的是逍遙。」

「原來是這樣啊,那改日我也學學這般飲酒。」店小二點了點頭,若有所悟地說道。

酒館老闆聽后平淡地說道,「女兒紅一壇十兩,給你便宜些,八兩銀子。」

店小二一聽開始算錢,頓時臉色一變,「掌柜的,那桌客人吃的差不多了,我去收拾收拾。」趕忙找了個理由就跑開了。八兩銀子對於他來說可是一年的工錢,可不能花在這幾口酒上,畢竟怎麼說也得先娶個媳婦兒吧。

周自清痛飲一番后感覺渾身自在,原來這就是江湖,那這麼說來自己現在也算是江湖中人了。

他付過了酒錢就準備上路,去看一看這江湖到底是何般樣子。

畢竟誰不羨慕那年少瀟洒走江湖?

突然他聽見鄰桌傳來了一陣輕靈的笑聲,轉過頭一看,絕美女子正端著酒碗與幾名壯漢豪氣飲酒,那臉上的笑容十分燦爛。

周自清突然之間看呆了,不知是酒勁上頭還是怎的,白皙的臉竟微微紅了起來。

此刻心中了無江湖。

才入江湖,便出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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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今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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