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月(柒)

雙月(柒)

若不是李鈺安的突然出現吸引了那幫黑衣人的注意,白婉也沒有機會乘其不備打傷其中的兩名,趁著他們露出的間隙,逃了出去。而李鈺安見白婉已經脫逃,便轉個頭飛奔而走。

所幸的是那幫黑衣人似乎並沒有追上來的想法,一次刺殺未果便沒有了第二次刺殺的時機。這就是殺手,成功或者是失敗都在這一次之間。

李鈺安和白婉不知道跑了多久,跑了多遠。只知道當他們停下來時,身體已經是精疲力盡。

白婉插著腰喘著粗氣,而李鈺安則狼狽一些,直接軟坐在了地上,全身酸軟。

畢竟他沒有像白婉一樣受到過專業的訓練,能夠跟著她跑了這麼久也算是很不錯的了。

其實二人要是真對上那幫黑衣人,可以說是一點勝算都沒有。可要是沒有李鈺安的突然出現,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估計今天晚上白婉就得死在那條小巷子里了。

月黑風高夜,正是殺人時。

「敢情你也有仇家啊。」李鈺安坐在地上,抬頭看著她。一邊喘著粗氣一邊問道。

「干我們這一行的,總會有那麼幾個仇家。只不過這次不知道是誰。看他們的身手有點像有點像親王府的禁軍,但是為何親王府的禁軍會出現在這裡。」白婉的腦海中仔細回想剛剛發生在巷子里的激戰,那些黑衣人的身手與親王禁軍似曾相似,可又想不通若真如自己所想,那為何親王禁軍會來刺殺自己?

「你是說王爺府上的禁軍?那可是王爺的貼身侍衛怪不得身手那麼好。」李鈺安有些詫異,真是這般的話也說得通為什麼他們的身手矯健,出手果斷了。

「他們為什麼要來刺殺你?莫不是你惹到了哪個王爺?」李鈺安疑惑道。

白婉若有所思地搖了搖頭,「我們六扇門與各家親王一向交好,再者說親王府的禁軍是不允許在大庭廣眾之下出手的。」

「那會因為什麼?」正當二人都感到不解是不時,突然感覺腦海中蹦出了一個猜測,一個非常可怕的猜測。

二人不約而同地看著對方。

「難道說……」

「賬本!」

似乎若是將這個猜測代入,那一切便說得通了。

「京平王孫裘,這個皇帝的親舅舅我早有耳聞。」白婉背過身去,腦海中回想著關於這個人的一切消息。

「之前聽我師傅說過,當年他還沒有來到六扇門做武學指練,而是在天子身旁當著禁軍統領時,就聽聞京平王孫裘野心也大。作為皇帝的親舅舅,身上流著的也是皇家的血液。雖然明面裏手無兵權,可私下裡和邊軍的統帥交好,至於暗地有沒有私募兵馬,這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李鈺安站起身來,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如若豢養兵馬,那糧餉供應從何而來?明面上的賬目必然乾淨,可私下……」話到此處,他便不再說下去了,二人也都心知肚明。若是豢養兵馬,那糧餉必然是最重要的。可這糧餉從何而來?

「孫裘在一個小賭場有著如此大的流水,只有一種可能。」

「他將賬目上的流水全都變成了糧餉,以此來屯養兵馬。」李鈺安接著白婉的話繼續說道。

「可不可以這麼理解,錢三三人無疑當中看見了賬本,而後發現了這個秘密。為了自保他們撕掉了那頁最重要的賬本作為護身符,可誰知背地裡已經有人將他們殺害。」白婉點了點頭,似乎這件案子已經在心裡水落石出。

「真這麼說的話,那頁丟失的賬本應當還在錢三手中。只不過被他藏在哪裡,我們就無從知曉了。」

二人在一瞬間將所有的疑惑都解開了,但若是真如二人所想的話,這起連環殺人案可就演變成了一起事關國家興亡的驚天大案。

白婉的眼中閃過一抹猶豫,當國家興亡擺在面前時,真的會令人感到手足無措。畢竟責任太大,能力太小。

「那這樣你就被那個孫裘給盯上了。」李鈺安看著她,眼神中充滿了憂慮。

可白婉似乎沒有心思在聽他說話,只是在原地發愣,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李鈺安也有些無奈,畢竟遇上了這種事,心智再強大的人也沒辦法在第一時間作出決定。

「六扇門你肯定是回不去了,要不這樣,你先去我家,我家就在江對岸,比較偏僻。他們想要找到我們應該還是比較困難的。」李鈺安上前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後者這才反應過來。

「我要是去了你家,那豈不是給你惹麻煩。你本身局外人,還是不要牽連進來的好。」白婉搖了搖頭,她現在這般處境,實在不想給旁人再惹來麻煩。

「那你告訴我,你還有別的去處嗎?回六扇門就是落入了他們的手心,倒不如先找個地方落腳,然後再安心將證據找出來。至於會不會給我惹來麻煩,這點你放心。我這個人什麼都怕,就是不怕麻煩。」李鈺安一臉嚴肅地說著。從他的臉上白婉看出來堅決和認真,自己與他非親非故,現在這般處境再幫自己,可是會搭上性命的。

一時間,白婉竟不知回什麼才好。

「好吧,不過你得答應我,要是之後真發生了什麼危險,你都能跑則跑。若是你因我而受傷,我會愧疚。」白婉低下了頭,沒有再去看李鈺安。不知為何,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情緒從心底升起,讓她竟會有些緊張起來。

「行,快走吧,待會兒被那幫人追上來可就麻煩了。」說罷,他轉身向前走去。

白婉緊跟著他的腳步,於是二人消失在了夜色里。

白婉可能沒看見的是,就在李鈺安轉身的那一瞬間,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詭異的笑容。

殺手以殺人為目地,只看結果。而真正的殺手,會享受慢慢捕捉獵物的那個過程。既然殺你,那就得親手殺你。死在別人的手中就是一個殺手的恥辱。

…………

「娘,我回來了。」

乘著月色過了江,等到李鈺安家中時已是深夜,月兒彎彎掛在夜空,隱隱散發著輝光。

李鈺安的家隱在一片小樹林之中,四周寂靜,不見人煙。屋子不大,談不上簡陋但在京都富人家的眼中,只不過是一間灶房大小。

李鈺安拍著木門,大聲地叫喊著。估計屋內的人早已睡去,過了許久之後才應聲。

「臭小子,還知道回家啊!」中年婦女打開門,氣沖沖地說道。

「這不是平日店裡忙,好不容易閑下來,便連夜回來了嘛。」李鈺安笑嘻嘻地說道,對於自己這個母親,他一直都是這般嬉皮笑臉的。

「喲,這小妮子怎麼還受傷了?」中年婦女沒有理會李鈺安,而是一把推開了他,走到了站在身後的白婉面前。

「沒……沒事伯母,就是不小心弄去的。」白婉一時間有些尷尬,只能隨意找了個蹩腳的理由。

「喲,小姑娘家的細皮嫩肉,還是得多當心些。」李母關心地說道。

白婉點了點頭,有些尷尬地說不出話來。

「對了,忘了和你介紹。這位是白婉,是我在店裡做工時結識的朋友。」李鈺安將白婉拉到了身旁,對著李母介紹著白婉。

雖然白婉一身素衣,可看其容貌氣質怎麼也不像一個在店裡干粗活的女工,倒像是大戶人家的小姐。不過這兩年來李鈺安帶回家過的姑娘一隻手也數不過來,李母早已習慣,也沒有說出來。

「臭小子,在門口傻站著幹嘛,還不把客人領家裡坐坐。」李母白了她一眼,慍色道。轉頭又看向一語不發的白婉,瞬間就變了一副神態。「白姑娘你吃過飯沒,這麼晚了一定餓了吧,我去給你們做點吃的。」

「不不不,不用了伯母,我們吃過了。」白婉聽后急忙搖手,心裡有些緊張。

「那先進屋吧,家裡小,就先將就一下。」李母的語氣很是溫柔,與對親兒子的態度簡直就是判若兩人,這讓李鈺安心裡暗想:果然是親兒子,一點不招待見。

李鈺安將白婉領進屋坐下,到了杯水之後便走進了房間,關上了門。白婉一個人坐著,水也不喝,話也不說,場面一度有些尷尬。

「白姑娘,喝杯水呀,把這兒當自己家一樣不用拘束。」李母走了過來,看著她笑道。

白婉笑了笑,點了點頭,這才端起面前的一杯水淺淺地抿了一口。

「這小子啊,從小到大都野慣了,平常我可是管不住他,以後還得多麻煩白姑娘替我看好這小子了。」李母拉了張椅子坐在白婉的身旁,笑道。

白婉也只能報以微笑,實在不知該說些什麼。畢竟這是自己第一次去到男人的家裡,而且還是三更半夜。實在是感覺有些束手束腳的

「這小子啊,從小就沒了爹,我這即使又當爹又當娘的,好不容易盼他長大了。這不,天天竄在外面,好不容易回趟家,待不了多久又要走。」李母嘆了口氣,眼神中閃過一絲黯淡。

眼前李母的一番話觸動到了白婉。雖說自己出生在大戶人家,可母親早年因病造勢,父親一直忙於生意,疏忽對於自己的關心,從小就沒有體會過什麼是母愛。後來遇到了師傅,是師傅讓她體會到了什麼是溫暖。很久很久沒有見過自己的父親了,這一瞬間,她突然有點想家了。

母愛是一句嘮叨,是一碗熱湯,是一件衣袍,是一句關心。而這一切對於她來說,也是種奢望。

「我去看看這臭小子。」李母的眼角似乎有些水霧,她用手隨意抹了抹,然後起身走向李鈺安的房間。

白婉看著這個母親的背影,有一種說不上來的酸楚。可能對於她來說,自己的兒子過得好,那便是最好了吧。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古今記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玄幻奇幻 古今記
上一章下一章

雙月(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