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窒息

第四章 窒息

C城東區半郊,許家私人豪宅靜謐地矗立在半山上。

宋允誠帶著宋曉婷去的時候,已經是兩個小時之後,剛剛過了晚餐時間。

許家豪宅燈火通明,保安和保姆們都盡職盡責的在各自崗位忙碌著。

許百川一家三口四平八穩的坐在客廳里,沒有起身向迎的意思。

宋允誠穿著一套高訂襯衣西褲顯出身形挺拔,一手插兜,一手提著幾袋昂貴的禮物走了進來,臉上掛著紈絝大少招牌式微笑,禮貌疏離的恰到好處:「許伯伯,這麼晚來打擾你們休息了。」

「允誠,馬上就要成為一家人了,你還這麼客套見外做什麼。」許百川一臉肅正,鏡片后的眼睛透著特別不近人情的冷感。

「你應該常來跟我們吃吃飯吧,這都快要結婚了,一年都難見你一面。」許夫人雍容華貴的衣飾,一絲不苟的妝容,以豪門婆婆的標準姿態坐在沙發上看著宋允誠。

「伯母,我也是想多賺點錢讓希諾嫁過來不受委屈。」宋允誠把禮物放到茶几上,在許百川對面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不受委屈,這還沒嫁過去就把手傷得這麼嚴重。我們家希諾可是從小到大沒受過一點兒傷,你看看這手,我能放心把她交給你嗎?」許太太一邊說一邊用手帕擦著眼角,狠狠地瞪著從進門到現在一聲招呼不打的宋曉婷。

宋曉婷毫不在意地瞪了回去,卻看到依在許夫人肩頭,梨花帶雨楚楚可憐的許希諾怨恨的眼神,她右手綁成了一個白粽子,宋曉婷才想起來打破她頭的那個花盆也把許希諾的手給割破了。

「伯母,我保證這種事以後絕不會發生。」宋允誠斂去臉上的笑意正色道。

「你能保證什麼?你妹妹這樣莫明其妙的傷人,聽說前幾天還用刀子捅傷自己,這麼暴力的人留在身邊,希諾的生命可能都會受到威脅,你口頭上的保證就真的能讓她以後不受傷。」許太太冷言冷語地斥責道。

「婷婷也是因為父親跟何姨車禍的事受了些打擊,最近情緒波動大才會這樣。婷婷,還不快道謙。」宋允誠抬頭遞給宋曉婷一個眼神,在外人面前他還是會叫她婷婷。

「對不起。希諾姐,以後再用花盆砸我頭的時候一定要小心拿穩。」宋曉婷彬彬有禮的道謙。

「這是道謙的態度嗎?要不要我替你媽媽教教你?」許太太愣了一下,臉色極為難看。

宋曉婷拿起茶几上的一個茶杯砸碎,捏著碎片的一角,「來,割我一下,我現在就還給你女兒。」

「媽!」許希諾悚然一驚,嬌弱無力又瑟瑟發抖的向許太太懷裡躲。

許百川站起身,怒道:「夠了!這裡是許家。」

看著自己女兒這樣的害怕,許太太心疼的要命也大聲吼了起來:「你是不是有精神病,去精神病院看看吧……」

「你給我閉嘴!」許百川喝止住自己太太的后話。

精神病!這三個字一直是宋允誠的禁忌,不可碰觸的逆鱗。這麼多年來沒有人敢當他面說出這三個字。

空氣瞬間凍結,客廳一片安靜,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在臉上。

宋允誠反而笑了起來,站起身奪過宋曉婷手裡的碎片丟在地上,「伯母,照顧好希諾就行了,我們宋家還有我,教妹妹的事就不用您費心了。許伯伯,我先回去了。」

「允誠。」一直沒說話的許希諾見到他要走,急著叫住了他,「她,她還住你的別墅嗎?」

「有什麼問題嗎?」宋允誠回頭一臉不解地看著她。

看過去的眼神鋒銳如刀,刺骨寒意順著許希諾的後背爬上來,這個男人她掌控不了,卻愛的不行:「沒,沒有問題!」

「嗯,你好好養傷不要亂跑。」最後四個字宋允誠加重了語氣,倏地轉身步履從容地往門口走。其實他在聽到『精神病』三個字的時候,怒火就到達爆發的臨界點,他一直是個肆意妄為的人,現在忍的極為辛苦,如果再不離開許家,場面可能會一發不可收拾。

宋曉婷跟在宋允誠身後,看到他挺直的腰背,有點心疼這個男人。

在C城認識宋允誠的人都知道他母親是位重度精神病患者。所以那三個字像一把尖刀,破開了宋允誠所有的偽裝,讓他心底那塊久經難愈的傷疤暴晒在烈陽之下,那幾年的宋允誠一定很孤獨很難過很無助吧。

三樓寬闊的浴室里,水霧冉冉,低啞的喘息與嬌柔的呻吟纏繞交疊、此起彼伏。

坐在浴缸的宋允誠腰腹肌肉線條完美性感,被他壓在身下的女人順從無比任他摩挲撫弄,水下的身體更是旖旎且妖嬈讓他不知饜足、不斷加深著每一次動作……

宋曉婷感覺自己全身的骨頭被他弄得快散架,酸痛的身體再也承受不住這種強勢持久的衝擊,可又有種莫明的悸動撩撥心弦,層層灼熱的快感在體內滋生瘋長,一波高過一波,把她向著風浪的頂端推送。

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會有這麼浪蕩放縱的一面,但那種與自己心愛男人銷魂噬骨的歡愉使她情難自控身不由已。

事後,泡在溫熱的水中,宋曉婷斟酌了很久才開口問:「什麼時候可以去看我媽媽?」

宋允誠閉著眼睛靠浴缸邊緣,帶著輕微的鼻音給人懶洋洋的感覺,「我給醫院的看護開個視頻你就能看到了。你想現在看么?」

「視頻?你騙我!」宋曉婷沒想到他說的見面是隔著屏幕看一眼,有點點回暖的心頃刻落回寒潭。

「騙你什麼?你還有什麼值得我騙的?」宋允誠睜開眼睛看著她,帶著危險的氣息。

今晚的溫柔令她忘了這個男人的冷酷狠絕,以為會對自己多少有點感情,自己真是太天真。宋曉婷猛地站了起來,跨出浴缸手還沒有拿到浴台上的浴巾,就被宋允誠一把拽回了浴缸,膝蓋一下磕在浴缸上痛的她冷汗直冒。

「我讓你走了嗎?」宋允誠面沉如水,右手捏住她下巴,迫使她跪在自己雙腳間。

「宋允誠,你到底想怎麼樣?」宋曉婷這段時間的惶恐不安,委屈難過終於崩潰決堤在這一瞬間爆發,「我們母女欠你的這幾天都還清了,如果你還嫌不夠,我的命給你吧。」

宋允誠一言不發不置可否的看著她,眼神冰冷,真是個這知死活的女人!本來從許家回來自己心情惡劣到極點,隨時都可能爆發出毀掉一切的怒火,她還非要將怒火引燃,此時總於找到發泄的出口,他沒有猶豫一把將宋曉婷的頭按進浴缸的水裡。

宋曉婷猝不及防被按進水裡的時候,還來不及呼吸一口新鮮空氣,鼻腔里、耳朵里、口腔里迅速灌進池水,蠶食著肺里和血管里的氧氣……

片刻的空白之後,她開始拚命掙扎,想呼吸,想要掙脫這種無力的窒息。

時間一秒秒流逝。

咕嚕咕嚕的氣泡,一串連一串從池底冒出來。

宋允誠雙眼泛起血絲,抵壓著她腦袋的那隻手顫抖起來,手臂因為用力過大而爆出了駭人的青筋。這種瀕臨死亡的窒息他曾經也感受過,水下缺氧本能渴望著呼吸,可無論怎麼掙扎都無法擺脫窒息的無力感,四面八方的水擠壓著肺部的氧氣一點一點消耗殆盡讓人絕望無助,那種痛苦一生都忘不掉,反而會清晰得歷歷在目。

宋曉婷感到最後一絲氧氣已經離她而去,窒息恐怖越來越強,心肺痙攣著憋得像要炸裂,意識慢慢開始煥散……

這就是死亡的感覺嗎?宋曉婷在這一刻深深覺得這輩子自己過的真是一團糟,二十歲正是青春飛揚的年華,她卻什麼也沒有了。

要她覺得快死了的時候,被宋允誠一把提出了水面,她驚天動地的咳嗽起來,全身抽搐著鼻血噴涌而出,模糊了她的眉眼。

「死,太便宜你了。你們母女欠我的這輩子也還不完,活得生不如死才能讓我解恨。」此刻的宋允誠就是來自地獄的使者,就是她千瘡百孔人生的創造者。

好吧,即然這輩子還不完,那麼下輩子,下下輩子都償還給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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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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