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似是故人來

第六十一章似是故人來

帶回來的武院弟子,傷勢其實不重,至於會昏過去,是沈括和蕭成業二人用了些手段迷暈的而已,怕他在路上鬧騰出什麼么蛾子,大家可能都會被堵在武院。

武院弟子被扔在地上后,有人就去打水注滿水缸。林牧之小院沒有井,平日都要到外面汲水。一般這事隔三差五的黃貫就會知會小廝過來做。

等到眾人忙活完了,小桔子也散學回來了。看見院中這麼多人,她有些害怕。不是怕書院的弟子,而是不知道哥哥從那有抓來一個人,扔在地上,生死不知。。

書院弟子也很尷尬,一段時間的相處,小桔子可以說是男女通殺。這和她的長像沒有關係,也不是因為他是林牧之的妹妹。

林牧之有時也很頭疼這事。那個少年不懷春?自從跟着朱夫子學習以後,這些個小犢子,天天好吃好喝的哄著趙吉祥,讓她去做個小紅娘,幫着做些眉目傳情,鴻雁傳書的事。好好的去學習,都快讓趙吉祥成個拉皮繩的了。

弟子們尷尬很正常,平時裝的一本正經,這回讓「小紅娘」瞅見了,平日裏豈不是白裝了?

天下着濛濛細雨,林牧之和一幫犢子們粗枝大葉的跟本不在意。小桔子卻是打着一把乳白色的油傘,傘面上幾隻淡藍色的幽蘭。這種文雅的高級貨,林牧之肯定不會買的,八成是那個弟子討好她時送的。傘不大,一看就知道送傘的人挺走心。傘面的蘭花配上趙吉祥一身水藍色長裙,顯得相得益彰,只是背的那個小書包看上去有些扎眼。

這也是沒辦的事,林牧之撥花的手,做起手工確實不巧。

趙吉祥站在門口,明亮的大眼睛看着林牧之。

林牧之想了想,接下來的事,多少會有些少兒不宜。

「桔子,今天就不練琴了,你可以去找朱姐姐玩,也可以去到樓上休息。哥哥有些事要處理,過會可能會來人,聽到什麼,看到什麼,都不許出來。知道了嗎?」

趙吉祥重重的點了點頭。

「知道了,哥哥。」

說完話就已經小跑到廳門,收了傘,去了閣樓。

林牧之對黃貫說道:

「胖子,你先回去弄些吃的。」

黃貫回了一聲出門而去。晚飯今天不做了,可也不能餓著肚子吧,一頓不吃,自己到沒什麼,妹妹還在長身體,不吃那受的了?

安排好的一切,眾人將武院弟子投進水缺。嘩啦一聲水響,武院弟子也跟着醒了。

白然的一番言語,再到趙吉祥散學歸來打了一叉,又加上人多鬧騰,已經過去了不少時間。武院的人也反應過來了,因為院外隆重的腳步聲已經傳到了院裏。

林牧之的小院,讓人給圍了。

剛醒過來的武院弟子一臉陰狠的笑意。

「這水缸不錯,過一會,讓你也嘗嘗。」

林牧之拎來石桌邊上的椅子背對着大門坐了上去,不懷好意的對着武院弟子笑了笑。

「我很佩服你的樂觀,已經是階下囚了,你還笑的出來,真是個地主家的傻兒子。」

聽到外面的腳步聲,弟子們其實很心虛,可林牧之的一句話,就把他們說的底氣十足。

林牧之有自己的打算,北方近年一直不太平,雖無大仗,卻也是磨擦不斷。武院的院長是大華國柱,因為沒有大規模用兵,所以就在後方培養年青一輩。

武院的人敢沖近來救人,林牧之不懷疑。如果真的這樣,那林牧之認了。一個元帥教出來的兵都蠻不講理,縱容包庇。那麼林牧之要乾的事只有一件——等找到趙冬寧以後接着南下,直接去儋州,從此以後再不踏入大華腹地半步。因為這樣的軍隊從根上已經爛個乾淨,怎麼指望他們保家衛國?一場戰役的潰敗差不多就崩盤了。

至於林牧之怕不怕?這一點根本不用考慮,首先他們佔着理,其次這一院弟子多數身家顯貴,自己又是書院夫子,他們還能如何?都殺了?最多也就是打他們一頓。

林牧之話音剛落,就有人推門而入。

「我看也像地主家的傻兒子!」

本來林牧之就等著武院的人來要人,所以大門就沒栓上,等到眾人的目光聚集過去時,一位帶着面紗的女子已經將門掩上了。

林牧之沒有回頭,但自從有人進門之後,弟子們的臉上就寫滿了拘謹。

「成業?」

林牧之問了一聲,蕭成業附在林牧之耳邊說道:

「是武院山長,大華國柱楊玄。」

林牧之這才回頭打量起來。

一男一女,男人國字臉,四十多歲的樣子,國字臉,身型壯碩。

女子一身男裝,高束一條馬尾,年齡不大,覆著面紗,一雙眼眸炯炯有神,有骨子巾幗不讓鬚眉的味道。

林牧之心下也有疑問。看這楊玄一臉笑意,明顯是來講理的。要講理,咱不怕呀!可門外的人有是怎麼回事?幾個意思啊?

「小白,屋裏沏壺茶,貴客臨門,別讓人笑話咱們文院沒有教養,薄了待客之道。」

白然近屋沏茶,林牧之轉頭問道:

「不知楊山長大駕光臨,有何貴幹?」

楊玄笑道:

「聽說蘇老饕請了個新的書院先生,這不今日武院休假,閑來無事就溜達到這來了。趕巧了,這還能再湊個熱鬧!你們文人規矩多,可別閑我個武人,空着手就來了。」

林牧之回過頭,看着缸里的武院弟子。

「那趕的可真巧!」

伸出手,林牧之拍著武院弟子的臉。

「小子,你臉可真大,武院山長都來了!」

武院弟子憤怒的盯着林牧之卻沒有說話。

林牧之身後的楊玄卻說道:

「不來不行啊,誰讓生了這麼個傻兒子。你是書院先生,教育人這事,你可要多費點心。」

林牧之也是一驚,沒想到這貨竟是楊玄的兒子,不過想想也就釋然了。就以蕭成業的「輝煌」歷史,沒點背景,真就打不起來。

不過院外的人沒有衝進來,說明楊玄也是想要一個說法,也是個講理的人。真要是沒頭沒腦的把一國元帥的兒子打一頓,楊玄現在能這麼好說話?

既然講理,林牧之就更沒理由怕了。

「我說楊山長,弄他,不影響你現在喝茶的心情吧?」

楊玄喝了口茶。

「不影響。」

蕭成業一伙人都看傻了!什麼情況?當着人家老子的面去弄他兒子,這個當爹的愣是像個吃瓜群眾。

水缸中的楊家二子從楊玄進門到現在一直沒說話,只是眼神怨毒的盯着林牧之。

林牧之站起身來居高臨下。

「看什麼看?看就不弄你了?」

言罷林牧之一下就把他按進水裏。

還別說,這小犢子長的真壯實。要不是邊上的弟子伸手幫忙,林牧之都按不下去。

自己的哥哥被人這麼對待,楊幼凌看不下去了。

「林先生,也就是一頭牲口而以,不至如此折磨人吧?」

林牧之轉身,面帶疑惑。

「這位是?」

楊幼凌回答道:

「小女子楊幼凌,武院講師。」

自稱是小女子,語氣一點也不小女子。

十幾息的時間,林牧之才鬆手。

「來了個講理的,太好了。」

林牧之鬆手,水缸中的人用力喘息幾口之後大吼道:

「姓林的,我楊破啟與你誓不兩立!」

林牧之不置可否。

「呵呵,搞得好像我們誓很兩立一樣!武院的講師要於我講道理,先讓你多喘一會兒。我就按照武院的道理,好好的跟你講講。」

林牧之坐在椅子上,將腳蹺在了水缸邊上,腳底正對着楊破啟的臉。

「沈括,我們一共多少人?」

沈括數都沒數回答道:

「回先生,一共二十三人。」

一路行來,林牧之是既要關心這群人的身體,又要引導他們的心理,有多少人,他心裏還沒數?

「老沈啊!沒看出來啊!都學會罵人了?!」

沈括回頭看了一眼,自己就算數術再差,單是數個人還能數錯了?況且還朝夕相處了這麼長時間。

「先生,這話從何說起?」

林牧之將腳伸平,腳趾向楊破啟指了指。

「按照武院的道理,進了武院的動西就是武院的了,這小崽子現在進了我的院子,是不是就是我們的人?你覺的他不是個人?那是啥?是條魚,還是如楊先生所說,也就是頭牲口而己?你要不要再數數?」

沈括大窘,他沒有林牧之的膽子,再說人家爹還在這呢!迅速掃了一眼楊玄。

「回先生,二十四個人。」

林牧之不懷好意的說道:

「楊先生,您要是看不下去,可以玩個遊戲,我們這二十四人中,有一個孬種,至於是誰,你可以猜,猜對了,這個遊戲就結束。你可以猜這二十四中的任何一個,不過他們可以證明是與不是。比如,這樣!」

說完話,林牧之對蕭成業使了個眼色。

蕭成業內心那個激動!以前跟人「講理」,都是沒事找茬,現在是當着人家爹的面講理,這可從來沒有過。

「小子,不是很狂嗎?也就李將軍和孫大哥不在,不然你們武院算個屁,不然一刻鐘的時間就能把你們武院抹平了!」

林牧之和蕭成業的話,其實已經將所有事情挑明了,楊玄要是還看不明白,真就枉稱大華國柱了。

「混帳東西!我怎生出你這個玩意?」

楊玄一聲爆喝把蕭成業嚇的不輕,等到聽到後半句才知道不是在說自己,懸著的心也就放了下來。

蕭成業被驚,自然也就把手放了。楊破啟從水中露出了半個身子說道:

「爹…」

楊玄說道:

「知道錯那了嗎?」

楊破啟不敢直視楊玄。

「孩兒不該貪慕那匹馬。」

楊玄一巴掌拍在石桌上。

「放屁!一個男人,又是當兵的,愛馬有什麼錯?知道那馬是怎麼來的嗎?是你口中的「孬種」用命搏來的!自己沒本事上戰場繳獲,背地裏巧取豪奪,你可真給我楊玄長臉啊!」

一出當面教子,林牧之也知道差不多了。

「你們也別為難楊兄了,武院學習,既沒學會謀而後定,也沒學會知己知彼。晃晃他的腦子就知道,跟錢塘來大潮一樣,都是水!這麼一缸水全灌他腦殼兒里,也不見得起個水花!」

聽見林牧之的擠兌話,楊玄也沒生氣。

「林先生,今日這熱鬧,確實很熱鬧。」

林牧之回道:

「好說!」

楊玄接着說道:

「就是茶差了點味道,明日我差人給你送二斤過來。」

躺在椅子上的林牧之抱拳舉一過頭頂,向後揚了揚。

「那我先謝過楊山長一番美意了!」

楊玄笑道:

「你也別先謝,接着!」

林牧之向後仰頭,發現一物向他飛來,一把接住。攤開手心一看,卻是一枚虎符。

林牧之剛想發問,楊玄接着說道:

「門外的兩個小崽子,你們聽到了?你們的弟兄可是說了,你們能抹平整個武院。明日演武如果還像個沒吃飽飯的娘們,自己去領二十軍杖!」

大們再次被推開,進來兩人異口同聲。

「林將軍(林將軍)。」

林牧之霍然起身。

楊玄說道:

「不打擾你們兄弟敘舊了,幼娘!我們走吧。」

楊幼凌看了水缸中的楊破啟一眼。

「爹爹…」

楊玄沒有回頭。

「林先生還算客氣,如果不是我兒子,我都想把他腿打斷了。」

說完楊玄帶着楊幼凌離開了。

武院的事情也就這樣了,楊玄說送茶葉已經是變相的道歉了。不然還能怎麼樣?真讓一國國柱開口道歉?楊玄敢說,林牧之都不敢認。一國元帥不要面子了,以後還怎麼冶軍。

身居高位都是一樣,知錯,改錯,但不能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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