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9章 在朕這裡崩塌了

第639章 在朕這裡崩塌了

玉蘭又坐了回來,搖著扇子:「我不走了。」

咸豐又拍著桌子:「滾,全都給朕滾,滾得遠遠的。」

玉蘭又抬起腳走了,咸豐深情地喚著她:「蘭兒,你回來。」

玉蘭就又回來了,咸豐起身坐在她身邊了,她的眼淚便無聲地流下來了。

咸豐用手給玉蘭擦著淚,笑著:「朕讓你失望的。」

玉蘭把扇子一丟,摟住了咸豐,死命地摟著,死命地痛哭著。

只聽她說道:「臣妾沒有失望,只是皇上,怎麼辦呀?臣妾求求您,您在堅持一下,不能這麼墮落下去啊。」

咸豐摸著玉蘭的頭,應著:「怎麼辦呢?朕也不知道怎麼辦,就像你從前說得一樣,順其自然。」

玉蘭繼續喊著:「怎麼能不知道呢?皇上,不說您是皇上,單說您自個,您再堅持一會啊,馬上就雲開霧散了。」

咸豐又念叨著:「朕不會雲開霧散了。」

玉蘭狠狠地掐著咸豐,罵著:「死男人,你鬆開我。」

咸豐便鬆開了胳膊,玉蘭卻沒有鬆開,又深情地喚著:「皇上,我可憐的皇上,怎麼辦呀?」

咸豐複述著玉蘭的話:「怎麼辦呀?」

玉蘭不再哭了,她鬆開了咸豐,用手帕給他擦著臉:「皇上出汗了。」拿著扇子給他扇著。

咸豐怯怯地看著玉蘭,說話了:「蘭兒,前朝的事你聽說了吧?」

玉蘭迴避咸豐的眼睛,應著:「沒有,臣妾最近得了耳疾,聽不清聲音了。」

咸豐又問著:「你沒什麼想說得嗎?」

玉蘭低眸道:「皇上知道臣妾想說什麼,那臣妾說不說出口都不重要了。」

咸豐應著:「重要,非常重要,你說嘛。」

玉蘭便說道:「臣妾反對皇上巡幸木蘭。」

咸豐便問道:「為什麼呢?」

玉蘭解釋道:「皇上在京可以震懾一切,您一旦離開,這宗廟無主,恐怕會遭到夷人的肆意踐踏。」

玉蘭繼續道:「曾經那周室東遷,天子蒙塵,至今仍為後世之羞。」

玉蘭繼續道:「如果皇上今日也棄京城而去,那您所受到的羞辱只會比這個更厲害,更厲害。」

咸豐不吱聲,玉蘭道:「皇上,臣妾說完了。」

咸豐仍舊不吱聲,他又像個犯了錯的孩子似的,低著頭不言語。

玉蘭說話了:「皇上累了,歇息吧?」

咸豐說話了:「安史之亂時,那唐玄宗不也離開了長安,等著一切安定才回來的。」

玉蘭捏著咸豐的胳膊:「是,他落得個什麼結局呢?被迫賜死他最心愛的楊貴妃,從此抑鬱寡歡,凄涼離世。這也成了他一世英名的小小污點。」

咸豐不吱聲了,玉蘭繼續道:「如今不比從前了,外夷強盛,天朝的尊嚴不復存在了。臣妾知道皇上的顧慮,是您覺得丟了祖宗們的臉,不敢去正視了,也就一走了之了。」

咸豐仍舊不吱聲,玉蘭又說道:「皇上不僅要應對夷人,還要對付太平軍,您不能處在險境之中,否則就沒人拿主意了。」

咸豐抬手捂住了玉蘭的嘴,說話了:「朕是怕死。」

玉蘭又摟住了咸豐,把她的臉埋在了她男人的懷裡,輕聲呼喚著:「皇上......」

咸豐又說道:「來吧,你盡情地取笑吧。」

玉蘭又哭了:「不會,不會,臣妾永遠不會取笑您。」

咸豐點著頭:「朕知道你不會取笑,可你失望卻是真的。」

玉蘭抬起了臉,兩個人深情對視著,要親上了。

她坐正了身子,把一直胳膊搭在咸豐的肩膀上,懇切道:「皇上,這英法遠渡重洋來騷擾咱們,只有一個目的,就是利益。」

玉蘭繼續道:「他們要的只是利益。只要議和成功,他們就會退兵,是絕對不敢把您怎麼著的。如此,您是安全的,不用擔心的。」

玉蘭繼續道:「您這麼一走,老百姓會難過,大臣們會為難,史書工筆也不會對您留情。」

咸豐笑了,可像哭一樣,他說話了:「已經不會留情了。」

咸豐繼續道:「夷人要在咱們都城入駐公使,還要面見朕親遞國書,且不行叩拜大禮......千年的天朝尊嚴在朕這裡崩塌了,不復存在了。」

咸豐繼續道:「蘭兒,朕比不上秦皇漢武、唐宗宋祖,更比不上康雍乾三位祖宗。可朕也是一心治國,卻淪落到如此地步,只能強行挽尊,躲著不見。」

玉蘭點著頭:「臣妾明白的。這種折磨,只有您自個知道是感覺,旁人是體會不來的。」

咸豐繼續道:「可我卻可以當個英雄好漢呀,與江山社稷一同存亡,可我卻是個懦夫。」

玉蘭捏了捏咸豐,她再也沒有辦法沖他了,心疼道:「皇上,沒到這種地步,一切還有希望呢。一勝一負,兵家常勢,打不過轉移,這又什麼丟人呢?」

玉蘭繼續道:「不是人人都是英雄,不應以主觀、道德作為標準去評價一個歷史、政治人物,不應忽略他當時所處的環境......」

咸豐又捂住了玉蘭嘴:「你是在為你自己洗白、開脫嗎?」

玉蘭笑著:「沒有,洗不白的。皇上想去熱河就去吧,臣妾來替您承擔那最壞的結果。」

咸豐也笑了:「你又在變著法的寬慰朕,多謝你了。」

玉蘭搖著頭:「沒有,前朝的事前朝說,到底該怎麼做,皇上和大臣們決定吧。」不說了。

第二天基福堂請過早安,玉蘭留下和如雅一起用早膳,她便告訴了如雅昨晚她和咸豐的對話。

只聽她說道:「皇上去熱河的心志已決,再不可更改了,除非戰事立即平息,英法火速退兵。」

如雅點著頭:「我沒有什麼好說得,皇上的安危是最重要的。」

玉蘭應著:「是,咱們說話也不算。」

如雅又問著:「你好點沒?」

玉蘭笑著:「你心裡明白,還問什麼呢?心疼他,死疼死疼的,還是被情所困。」

如雅點著頭,給玉蘭夾著菜:「一切都會過去的,一切都會過去的。」

玉蘭應著:「已成定局,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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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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