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四章 斬帥(6) 促杯長談

第四百三十四章 斬帥(6) 促杯長談

陳帥是真喝多了。

也許實在是壓抑了太久,也許是自己跟他的糾葛的確特殊,也許,是也認為自己馬上就要畢業了......

林清相信,陳帥的這番話,從來也沒跟第二個人說過。

就見陳帥彷彿一灘爛泥一般癱在椅子上,汗水已經浸透了他全身的衣衫:

「你根本不清楚,那種得到又失去的滋味,那種被人一遍遍鄙視的感覺到底是怎麼樣的!」

一邊說著,陳帥全身的肌肉都在禁不住的顫抖,彷彿正在竭力壓抑著心中的激動一般。

「你知道么,我從小,我從小跟你們一樣,也活得無憂無慮,我爺爺有六個孩子,我們第三代從小就在爺爺身邊長大,那時候除了傻玩傻笑,誰特么會去想以後要變成什麼樣子。

可是,這世界不以你的意志為轉移啊!

我記得清清的,那年我才小學四年級,我爸跟爺爺吵了一大架,然後就帶著我跟我媽來濱海了,從那天開始,我,就特么再也不是老陳家的孩子了!」

說到這裡,陳帥的腮幫綳得緊緊,甚至隱約還能聽到他口中那「咯咯」的咬牙聲。

「你們這些普通人家的孩子可能根本想不到,在我們這種家庭,相互的競爭會有多殘酷。

我爸跟我爺斷絕了父子關係,這些年你知道我受了多少白眼。

在外面,我爸每次去什麼地方辦事,稍微大一點的官都會在背後指指點點,我每次回爺爺家,看到的都是曾經跟我一起玩的兄弟姐妹,現在一個個全都混得風生水起。

你不知道,有些圈子,如果你一開始進不去,後面根本就沒法進入。

每年過年,每年我爺爺的壽宴,我都好想渡劫一樣,從曾經的孩子里的頭,到現在只能在旁邊尷尬賠笑,他們說的我全都不知道,插不上嘴。

這還不是最難的,最難的是,每年我都要聽著那些叔伯姑姑們,當著我的面說我爸不好,說我爸沒出息,他們當著我的面,用我家給自己家孩子舉例子,說如果不努力奮進就會像我家一樣......

那可是我的親人啊!

那特么可是,我的親大伯,親叔叔們!

林清,你能想象么?在這樣的家庭里,我有什麼溫暖?我能指望上誰?」

陳帥越說越是激動,直到最後,一雙拳頭都已經被攥起了道道青筋。

「從那時起,我就一直在告訴自己,這世界沒有會可憐我,我只有自強,我只有自己混出名堂來,才有臉,再站到那個家門口去!

你說得倒輕鬆,廣納賢才,招有識之士,我不知道我身邊全是趨炎附勢的小人么?我不知道什麼張翰金文,他們沒什麼大能耐么?

可是,有大能耐的人家憑什麼跟我?

這大學四年,對你們這些普通人家的孩子來說可能就是混完畢業,以後找個好工作踏踏實實一輩子。

可對我來說,這也許就是我這輩子,唯一有機會能拉起自己一派勢力,能有機會改變我命運的時候。

我不在這四年把人脈打好,畢業之後的生活會更難,以後步入社會,我絕對會跟我爸一樣,成為一個不中用,隨便被人指指點點,甚至連辯駁的力量都沒有的窩囊廢!

這樣的日子,你感受過嗎?啊?你感受過嗎?」

陳帥的聲音漸漸嘶啞,整個呼吸都已經徹底粗重異常。

可是,一直默默盯著對面這個完全失去了平日冷靜的孩子,林清的目光里,卻充斥著一種,說不出的憐憫神情。

陳帥的路,已經徹底走偏了。

他的思維,完全被一些功利的人帶入了誤區陷阱,這跟他周圍一直都聚集著那樣一群人不無關係。

「陳帥,我冒昧問一句,你父親在你們家,排行第幾?」

忽然,眼見著陳帥的宣洩告一段落,林清莫名其妙的,卻甩出這麼一個問題來。

「啊?我父親排行老四啊,我上邊三個伯父,下邊一個叔叔一個姑姑,怎麼了?你問這幹什麼?」

陳帥的臉上充滿疑惑。

可這一句話出口,林清下意識狠狠倒吸了口涼氣,隨即卻頗為苦笑的,無奈搖了搖頭。

「嘶......唉......陳四叔啊......果然是你們......」

林清沒見過陳帥的父親,但他卻隱隱已經猜到了,陳帥的家,到底是一種怎樣的存在。

「其實你知道么,整個圈子裡,大家都在佩服你父親和陳四叔這樣的人的勇氣......」

一瞬間,曾經在黃建良家別墅中聽到的話,頓時躍入腦海之中。

這個陳家,林清特意從各個角度去打探過,得到的結論,足以讓人瞠目結舌。

陳家的老爺子,位臨極頂!

林清不敢再往下打探了,他知道,那位老爺子如果真的出現,就連自己爺爺都要恭恭敬敬喊一聲老領導。

然而,圈子裡出了名的「逆子」,除了自己老爹林忠躍之外,還真就只剩下陳家的四兒子,而且他家,明顯比自己家鬧得凶的多!

「呵呵......陳帥啊,我問你個事,在咱們學校里,你認不認識一個叫郭盛琛的?」

林清第二個問題,又是讓陳帥一疑。

「啊?誰?不認識啊,他是哪個學院的?」

「唉~傅躍東呢?」

「誰?」

「黃建良呢?」

......

「呵呵......陳帥啊,我的陳大主席,今天借著點酒勁,我勸你一句你未必聽得進去。

你父親的選擇,真的無比明智。

促織未必苦,深宅未必甜,有道是一入侯門深似海,以你的能力和手段,說句實話,不去接觸那個圈子,對你真的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說實話,林清有點心疼陳帥了。

他不想去勸陳帥大度。

自己也是從那個時期過來的,那樣的白眼與冷遇,他和老爹林忠躍絕對深得其味。

但是,他卻也不想跟陳帥攤牌說出自己的家室,說句實話,林清有點看不起他。

他林清自己也是一步步熬出來的,雖然借了很多優勢,但卻從沒利用過老爺子的權利,更不想去那樣的圈子裡去混生活。

道不同不相為謀,從陳帥的話語中他能聽出來,眼前這位陳大主席真的是無比渴望名利,是那種,打骨子裡就迫切渴望的那種。

這樣的人,他的價值觀就是榮譽至上,權利至上,為了能讓人高看一眼,他甚至會嫌棄自己老爹無能,會怨恨父親走錯了路,然後哪怕拼盡一切精力,也只為了能讓自己在往上趴一步,如果有人違逆自己,又會用盡全力去打壓......

這樣的人不能說不對,畢竟也許這個時代的價值觀也無外如是,但林清卻不想再跟他多說。

你但凡有心思把算計別人這精力拿出來一半去經營自己,找一條能夠實現自我價值的路,把自己豐富起來,也不至於一個堂堂的陳家子弟在工大混了四年,卻連黃建良是誰都不知道。

也許郭盛琛的確隱藏得太深,但傅躍東,那位大姐頭在工大絕對有一號,你陳帥只顧跟自己有關的事,堂堂學生會主席卻被眼前的利益蒙蔽了雙眼,連傅躍東都不認識,林清還跟他說什麼呢?

就像周先生說的那句話,也許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吧。

「你、你說什麼?我輪的著你來教育?」

不過很明顯,陳帥已經徹底聽不進去了。

「林清,你有什麼資格教育我?你才經歷多少事?

我還不怕跟你把話說明嘍,你林清,就是我在畢業之前,必須要啃下的硬骨頭,你要麼就跟我站在一起,要麼,我會想盡辦法把你搞定。

還是那句話,你知道現在有多少人都在看你我的這場戰鬥,所有人都在等,如果我連你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都搞不定,那以後誰還會跟我達成同盟?誰還會......」

「哎~行行行......我說陳大主席,我發現你已經越來越活在自己世界里了,你這種想法,大夫要是看了就得說是主觀臆斷型妄想症。

我問你,誰把注意力都集中在咱倆身上了?啊?誰有空天天盯著你我這點破事?

你告訴我,這話都是誰跟你說的?」

剛才還興起的一絲同情一掃而光,林清忽然有些煩了。

這陳帥根本不是情商問題,分明就是智商問題。

聽這語氣,這傢伙絕對是被誰說了什麼,然後就極端自負的開始不斷自我腦補,這世界上總是不缺這樣神經有問題的瘋子。

「什、什麼?那你以為你看到的是什麼?建工院就因為你的存在,現在我這個主席根本沒威信可言,這就是我極大的失敗,萬慶和朱洪都是我一手提拔起來的,現在卻自己玩起來了,這還不都是你造成的?

你別以為你利用陸定坤的關係,把江永年也擠走了就沒人跟我分析了,這一切,我自己一樣看得清!」

陳帥的聲音異常嘶啞,說著說著,暈暈乎乎的又要開始往起站。

「哦?江永年?」

可這一下,林清的眉梢一挑,還真是微微一怔。

還是江中嶽的鬼!

一瞬間,林清的目光頓時澄明。

好個江中嶽,這一手好深的棋!

原來的學工部二虎,陳瑜隆是明顯陳帥一派,而江永年反而是一直在打對台戲的。

可誰知道,在針對自己這件事上,其實江永年才是陳帥的幕後主使,也就是說,即便自己跟陳帥真正剛上了,幹掉陳帥,往上倒也只能倒到陳瑜隆,而跟他打對台的江永年明顯又多了一層保護。

事實也是如此,林清幾乎可以說是一手幫江永年扳倒了陳瑜隆,可只奈何那位江大部長實在是太草包,動作又慢又不靈光。

林清相信,如果當時是江中嶽親自跟自己打對台賽,恐怕自己真的要著了對方的道了!

「呵呵,唉......好了陳大主席,我勸你一句,你的想法真的偏了,他萬慶朱洪鬧幺蛾子還不是因為你自以為是的連他倆也一起算計?

在你心裡,所有人都是你的工具,就沒有人你不能算計的,那你憑什麼要求人家為你賣命呢?

行了行了,咱哥倆也算是有些緣分,我勸你現在開始踏踏實實的經營自己的人脈,就以你現在的積澱,畢業后找個好單位,然後努力拚搏,再加上你家的照應想出頭真的不是很難。

血濃於水,也別把你家人想得太邪惡,就這樣吧,你也別乍吧了,還想來弄我,我隨時歡迎,但是記住,作為一個成年人,每一個舉動,都要想好後果,並為其負責。

單我買了,感謝陳大帥哥的午飯,如果沒事,我就先走了哈~

拜拜~」

輕輕拍了拍已經徹底眩暈,還要拚命從座位上往起爬的陳帥的肩頭,林清無奈的聳了聳肩,直接轉身出門,再也不看身後的一片狼藉。

這個陳帥,在撕掉了所有神秘的面紗之後,已經完全,夠不上林清為其多費一絲心思的資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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