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不識抬舉

「嫂子，你這又去鎮上賣東西？」魏秋水好奇的看了一眼她的背簍。

沈九娘假裝沒聽見，切了話題，「我看看你手上這個絹子，還真漂亮。」

魏秋水撅撅嘴，「哎，漂亮啥啊，我都要愁死了，這幾天我每天都得跑一趟鎮子，一直沒把這樣子定下來，綉坊的人說這花樣子缺點兒啥。」

沈九娘看了看，確實如此，魏秋水的針腳細膩，手藝不錯，不過這畫卻沒啥靈氣。

「對了嫂子，我記得你說過你會畫花樣子，你幫幫我好不好？」魏秋水拉著沈九娘的胳膊竟然撒起了嬌。

她們關係有那麼好嗎？

「劉大爺來了。」沈九娘拉著魏秋水，「走了，先上車。」

沈九娘前面先走，後面跟著的魏秋水眼露嘲諷，果然就像娘說的，沈九娘怎麼厲害也沒用，還不是窮，而且顧大郎多活一天就是賺的，沒準兒啥時候就當寡婦，看看她那副打扮，嘖嘖嘖。

因為沈九娘只在頭一天穿了劉氏給她做的新衣服，剩下的時間因為總在幹活兒，所以穿的還是以前的，今天出門因為顧大郎沒有跟著，自己這張臉蛋又太好看，沈九娘不想惹事，所以根本沒有打扮，而且她也不會梳繁瑣的髮髻。

她穿著顧大郎的衣服，就像一個偷穿大人衣服的孩子，頭髮只是簡單的扎了一個馬尾，看上去有點雌雄莫辨的一味。

魏秋水在心裡把沈九娘這不男不女的打扮嘲笑個遍。

一路上，魏秋水不停的跟她攀談著，熱情的跟親姐倆兒似的。

沈九娘聽著她的喋喋不休有些不耐煩，只因為今天的魏秋水除了跟她聊花樣子，就是聊自己去鎮上賣東西，完全沒有先前那鄰家妹妹的模樣。

沈九娘為了堵住她的嘴，不讓魏秋水繼續套自己的話，只能先應了花樣子，「好啦好啦，有空我幫你畫個花樣子。」

哪知道魏秋水本來去鎮上就是因為這個事兒，所以隨身竟然帶著炭筆。

沈九娘看著自己面前炭筆和布，心裡頭把魏秋水罵了個便。

可是剛才自己雖然態度敷衍，但也確實答應了。

「嫂子，拜託拜託，我都改了好幾次了，若是再不行，我都怕綉坊會不要我的綉品了。」魏秋水可憐巴巴的說。

車上另外兩個婦人也將目光投向沈九娘，彷彿她若是不管畫，就是十惡不赦似的。

沈九娘心中嗤笑，切，不是讓我畫嗎？竟然跟姑奶奶使小心眼兒，我玩兒心眼兒的時候，魏秋水還沒出生呢！

她可以畫，但願魏秋水別後悔。

沈九娘隨意勾勒了幾筆，一個簡筆畫的大白便出現在眼前，「給你，畫好了。」

魏秋水看來看去，也沒看出什麼門道。

「嫂子，這事什麼東西啊，」

沈九娘解釋，「這叫大白，又大又白，可以把它做成玩偶，心情不好的時候抱抱它，就心情好了，你把這個綉在帕子上，應該會吸引些人，是不是很可愛。」

魏秋水嘴角微微抽搐，可愛嗎？古怪還差不多，「是嗎，嫂子你可真厲害。」

魏秋水嘴上誇著，心裡卻暗罵：只可惜我是不會綉你這個的，不想管我就直接說，幹啥拿這搪塞我！

沈九娘看她的表情便知道魏秋水肯定不會用她畫的東西了，啊，世界安靜了，真好。

到了鎮子上，兩人分道揚鑣。

沈九娘知道自己這東西是新鮮貨，而且幾乎沒人認識，所以去市場就不用想了，只能去酒樓碰運氣，也許酒樓的掌柜的或者老闆認識竹筍，會對竹筍感興趣。

沈九娘走進一間酒樓，看到埋頭算賬的掌柜，開口，「掌柜的，請問你們酒樓收竹筍嗎？」

「什麼是竹筍，竹子身上長的東西嗎？」掌柜的收了算盤。

「就是竹子生的一種吃的東西，掌柜的若是感興趣，可以看看。」沈九娘將背簍中的竹筍拿出來一個。

那掌柜的挑了挑眼皮，「這什麼東西，看著倒是新鮮，不過我們酒樓是不收這東西的。」

「掌柜的，你考慮一下吧，您也看了，這是新鮮貨，若是推出新菜品，保證您能賺的盆滿缽滿。」沈九娘不死心。

只聽那掌柜又說，「就是因為太新鮮，所以才不收，畢竟沒人嘗試過的東西，有可能賺，也有可能賠，對不對？我們是生意人，不做賠本兒的買賣。」

沈九娘繼續說，「掌柜的，您若是不放心，我可以先做給您嘗嘗，若是您覺得行，您在收也不遲啊，我有八成的把握，這東西一定可以流行一陣子。」

「八成。」掌柜的沉思，「還是算了吧，我賭不起那兩成，除非你能答應若是竹筍賣不起來，你能承擔損失，將竹筍再收回去。」

「呵。」沈九娘氣樂了，她又一次看走了眼，這掌柜的人模人樣的，怎麼竟做白日夢呢，「掌柜的，做生意，有賠有賺，不僅要有能力，還要賭運氣，更要看膽量。

我雖然是一個普通莊家戶的農女，但是也知道買賣兩個字的分量，依您的意思，竹筍賣的好你們酒樓就日進斗金，買的不好，我就要把竹筍帶走，是嗎？您這麼大的酒樓，難道連承擔風險的勇氣都沒有？」

掌柜的笑道，「小丫頭，跟我用激將法，你還嫩了點兒，你有膽量的話，怎麼不跟我賭這一場？贏了，雙贏，輸了，大不了東西你帶走，左右是一些不花錢的東西，你又沒什麼損失。」

沈九娘沉了沉，說，「這不是賭不賭的事情。既然掌柜的沒有收竹筍的意思，那我就不打擾了。」

掌柜的一聽這話，立刻沉下了臉，「不識抬舉，我們聚品軒多少人削尖了腦袋想跟我合作，若不是看著你東西新奇，我都沒空理你，小二送客。」

沈九娘幾乎是被店小二推搡著出來，她氣呼呼的對著酒樓門口罵了句，「不識好貨，哼。」

沈九娘在聚品軒碰壁之後，又連走了幾家小規模的酒樓，他們更是不願意嘗試，最後，她停在清風樓的門口，這是鎮子上最後一家了，她給自己加油打氣一番，走了進去。

剛到門口，一個土豆直接朝著沈九娘的臉招呼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