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因由

因為莫循之事，我們暫時住在客棧之中，我也知曉了老者姓楊，他們都叫他楊老大，是一個行走江湖押運貨物的鏢局總把頭。

也是這次莫循殺的人的拜把子兄弟。

事件的起因是有人出錢買一顆人頭，莫循接了，但是莫循還沒有下手人突然死了，這下，就賴定是莫循殺了，全庄人都要殺莫循。

我想莫循也應該是那時受的傷吧。

「當時只是與他過招，他突然就氣絕身亡了，而後我被折劍山莊追殺，再後來，你救了我！」莫循只不過寥寥數語，聽起來不想多說，我也沒有問，但莫循之意人不是他殺的，我也不知為何，就是信他。

這種有理說不清的事情，見多了，只不過，這更像是一場密謀和佈局。

并州。

荀殷看着桌上的信，信紙已經皺了，就這樣走了？不辭而別？

你來的時候萬眾矚目，走的時候卻想悄無聲息。

「羽嵐公主如何？」

「據宮女回稟，公主服了葯之後，許久未曾發病了！」

「他們走了嗎？」

「走了，王上，可還要繼續跟着？」

「不用，他們人多，再跟着容易被發現，既然已經知道他們是何人，就直接去那裏等著吧！」

「是，王上！」

我又何嘗不知你是在騙我呢，可是，沒有我的允許，你又能去哪裏呢？

荀殷玩味的看着手中的小瓶子，這是薛然留下來的傷葯，雖然已經用完，卻沒有扔掉空瓶，仍能感覺到她在做葯的細心，若是說你對我毫無情誼，我絲毫不信，你且等着我來尋你。

次日一早，天色未亮，就被他們叫醒，說是要出發回山莊，居然經過沙漠，楊老大說是因為此路最近，可以快些到，所以冒險走此路。

作為一個鏢師，用了冒險二字，可見此路確實危險了。

我心下想着風冥曾畫過地圖給我，我不妨先看一下，有備無患嘛，但我找了幾遍，也沒有尋到風冥給我地圖，不知是在哪裏給弄丟了。

但願平安無事吧。

楊老大不愧是行走江湖的俠士，有他說話，其他人對我們也是客客氣氣的，一行人開始穿越沙漠。

只是出發之前，他們分了兩路，我們一行人只有六個，其餘的全部走陸路，那天想殺我的瘦高男子也是騎馬走的。

這讓我很奇怪，後來我想楊老大帶我們走沙漠大概是想保護我們。

畢竟能請莫循來殺人的僱主，應該不是尋常人，知道莫循被死者家人找到，難免回報復，所以兵分兩路來掩人耳目。

手段着實高明，我也對這個楊老大心生敬意，看來此劫能不能逃過去，全要儀仗他來主持公道了。

因為馬匹需要大量的水，我們並未帶馬匹，一行也只有六人，初進沙漠之時，倒還不覺得腳下的路難行，只是走了許久，越發覺得腳下的沙土難行。

好在身上有攜帶足夠的水，楊老大看了看四周，發現前面有一根巨大的枯木，橫卧在沙丘中，「我們停下來歇息一會兒，等會兒再趕路吧！」

我坐下來只覺得腳腕發麻，大概是走了太久了，於是取了些許藥酒擦拭，「小江，你也擦一些吧！」

「謝謝姐姐！」小江接過藥酒，學着我的樣子倒了些藥酒在手上，然後揉在腳腕上。

本來是炎熱的沙漠，卻有一絲涼風襲來，我愣了一下，「莫不是要下雨了？」

楊老大卻沉了臉色，有些擔憂，「不好，怕是要來沙塵暴了，我們快往前走，看有沒有地方躲避！」

我們趕緊起來，快步的往前走，雖然想跑，但是沙土柔軟，根本使不上勁，放眼望去，沙漠裏一望無際，根本無可遮擋風沙的地方。

楊老大突然停下來，「來不及了，我們快把腳下的沙土挖開，躲到坑裏去，有可能有一線生機！」

坑還沒有挖得太深，楊老大突然喊，「快進去，沙塵暴來了！」

我來不及看，就被黃沙迷了眼睛，接着就是耳邊呼嘯的狂風，腦中一片混亂。

沙塵暴說來就來，在漫天的黃沙與狂風之中，我膽戰心驚，手緊緊的拽住身邊的人，不敢動彈。

我想這大概是我離死亡最近的一次吧！

莫循感覺到了她在害怕，她手用力的抓住他，莫循想了一下，還是抬手將她護進懷裏，雖然越禮，但情況特殊，僅此一次。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的聲響似乎停了，我們身上也壓蓋上了厚厚的風沙，好不容易從坑裏出來，已經是夜色降臨。

「這次沙塵暴太大，我們雖然感覺未有很大的移動，其實身處的位置早已經不同，晚上也不宜趕路，且先休息吧！」楊老大示意我們就地坐下，休息一會兒，也是，不知被風沙埋了多久，早已經是渾身酸痛，是該休息一會兒的。

幸好身上備有水和乾糧，吃了一些乾糧，也未敢入睡，只是坐着閉目眼神。

沙漠中沒有木材，方才看見的枯木早已經不見了，沒有取暖的東西，好在沙漠中晚上的氣溫也不是很低，但也不敢分散來，因為不知道還會不會有下一場沙塵暴，我們都所有人圍坐在一起，只等天亮再繼續趕路。

我只想早一些天亮，早點去城鎮睡舒服的床，吃好吃的，不過，事情沒有我想的那般美好。

我們在沙漠中徘徊了數日，卻還沒有走出去，身上所攜帶的乾糧與水早已經用盡，我心裏開始產生前所未有的恐懼。

在不知道走了多遠之後，眼前望着的仍然是沙漠，莫循突然坐在沙地上，我趕緊拉他，「白日的沙漠日頭太烈，沙子滾燙，你快起來！」

莫循卻未站起來，我蹲下來，才見他面色蒼白，已然是昏迷不醒了。

莫循的傷一直未好全，在加上與這些人打鬥一番，又在這沙漠中數日趕路，來不及處理傷口，怕是新傷舊傷一起爆發。

我探了他額間，有些發燙，應該是缺水導致，我們圍坐在一起，我看向大家，都是一副疲憊不堪的樣子，我知道在沙漠中如果沒有水，恐怕撐不到出去。

「你來背着他，我們往前走走，等太陽落下再休息！」楊老大指示一個人背上莫循，畢竟莫循是這起案中最重要的人，他若是死了，此事便再無可能查清楚了。

但我們的體力都已經透支了，走了一段路，就已經邁不開雙腿了，也不管黃沙滾燙，坐在了地上，莫循微微動了一下，口中囈語，「水……」

水？我去哪裏找水呢？

早知道今日會渴死在沙漠之中，就不與慕寒生氣跑出來了，也不知，他會不會找的到我，為我收屍。

我越想越難受，罷了，今日至此，也是我自找的，怨不得旁人。

我聽見莫循仍在重複方才的話，知道他渴，可我在沙漠中能去哪裏找水喝？

楊老大看着我苦笑，「我行走江湖幾十年，也曾數次從這沙漠中穿行，卻不想今日竟栽在這沙漠中！」

「……」聽他此言，我竟無言以對，這感慨，頗為傷感，只是，我並不想就此死去。

我割開手腕，將血喂進他口中，有濕潤的液體滑入口中，莫循貪婪的吸食著，我亦感覺傷口劇痛，「姐姐！」小江嚇了一跳，趕緊要把我的手拿開，我擋住小江，「我沒事，等他醒了，你不要亂說！」

「姐姐……」小江心疼的拿了傷葯和手帕給我，我敷上藥，纏緊傷口，若是等不到出去，我怕我的傷口會惡化。

楊老大看見我此舉，微微笑了一下，「姑娘重情重義，我等佩服！」

「多謝前輩誇獎，他是我的朋友，我不能看着他死！」我看着莫循，若是真死在這兒怎麼辦？

晨曦之間，我看見太陽緩緩升起，若是再過一會兒，烈日當空，我們應該會脫水而死吧？

我覺得身下沙子流動，一個濕乎乎的舌頭舔了一下我的臉，好像是水。

難不成沙漠裏下雨了？我睜開眼睛，一雙大眼睛同樣也在看着我。

不是下雨，是一隻駱駝，它體型巨大，且皮毛光滑，不似人為飼養的，是野駝。

野駝的體型能這麼健壯，想必不遠處一定有豐富的水源和草地，我看着這隻野駝，莫不是，上天也在幫我？

我伸出手，去碰它，它並不害怕，而是低下了頭，接受我的觸碰。

我壓抑住心底的喜悅，「你可以帶我們走出去嗎？我們需要水！」

它轉過身，向前走去，我搖了搖小江，「小江，快些我們可以出去了！前輩，快醒醒，我們可以出去了！」

我的喊聲驚醒其他人，看見這隻野駝，他們都十分驚喜，「它居然不怕人，看來姑娘真是福分不淺，冥冥之中有上天相助啊！」楊老大感慨不已，野駝在沙漠中生存，但其野性難尋，尋常人難得一見，而這野駝，卻是像來尋人一般。

不知為何，突然全身充滿力氣，只想快些走出去，我們跟着這隻野駝走過沙漠，它在綠洲悠閑的吃着草，我望着這片綠洲，它把我們帶出來了。

「姐姐，快走吧！」

我點頭，走到它面前，輕輕的摸了摸它的頭，「謝謝你帶我們出來，我們找得到路了，你快走吧！」

野駝似乎聽懂了，眨了一下眼睛，便往綠洲遠處走去，我笑了一下，這算不算大難不死必有後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