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六凶絕煞】
我有些疑惑，就問大牛哥這人是誰。
「他就是周喜。」
大牛哥的話讓我不由一愣。
沒想到，這人就是周喜。
和我印象中的傻子不同，周喜並沒有像其他傻子一樣，不著邊幅，除了有些沉悶以外，根本看不出哪裡像個傻子。
想到這兒，我不由開口道：「可他看起來，也不像個傻子啊？」
大牛哥點點頭，說這周喜的確和其他傻子有些不同，人長得其實還算清秀，就是腦子不太好使。
至於其他的，他也不太清楚。
就在我們談論周喜的時候，爺爺卻忽然來了一句：「行了，趕緊走吧，再不走，天都要黑了。」
見爺爺催促，我和大牛哥這才連忙跟上。
等我們回到東山村的時候，天已經擦黑兒。
一回來，爺爺就鑽進了自己的小屋裡，半天也不見人影。
直到我和大牛哥做好飯菜，爺爺才穿著一身黑衣從屋裡走了出來。
一出來，便叫大牛哥跟他進去。
大牛哥先是一愣，疑惑的看了我一眼，便跟著爺爺進了裡屋。
別說是他，就連我都有些發愣，爺爺從回來開始，行為舉止便說不出的怪異。
按理說，我是他的大孫子，有什麼不能對我說的。
就在我想到這兒的時候，大牛哥已經從裡屋走了出來，只不過，他的臉色似乎有些難看。
我連忙問他，爺爺和他說了什麼。
大牛哥對我牽強一笑，然後目光有些複雜的看了我一眼道：「沒事兒。對了，老爺子叫你進去。」
見大牛哥說爺爺叫我進去，我也沒多想，直接就走進了裡屋。
可當我來到裡屋，看到爺爺那身黑色的長衫以後，我的心裡頓時就是一緊！
因為爺爺穿的，根本就不是什麼長衫，那特么是壽衣！給死人穿的壽衣！
我有些驚疑的看著爺爺，好半晌才顫抖的問道：「爺爺，你，你怎麼穿著死人的衣服……」
爺爺似乎早就料到了我會驚訝，對我和善一笑，便示意我坐下。
我坐在椅子上，卻如坐針氈，正想再問什麼，爺爺卻已經率先開口道：「小九，你跟著爺爺學了幾年本事了。」
我如實回答：「爺爺，七年了。」
爺爺恍然：「沒想到，都過去七年了，看來，是時候讓你自立門戶了。」
聽到爺爺的話，我猛的一驚，連忙說道：「爺爺，我不想自立門戶，我就想跟著您，我還要給您養老呢！」
我的話，讓爺爺的目光一柔，看向我的眼神里多了一抹複雜：「傻孩子，爺爺老了，你小子不能一輩子窩在這小山村裡，等這件事結束，你就出去吧。」
「我不走！我覺得這裡挺好的。」
我依舊倔強的看著爺爺，嘴裡硬氣的說道。
爺爺嘆了口氣，再次用他那雙充滿複雜的眼睛看著我：「九娃子，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爹娘為什麼不要你么。」
爺爺的話讓我心頭一顫，的確，從小到大的二十年裡，我不止一次的問過爺爺，我那對狠心的爹娘為什麼會不要我。
如今被爺爺這麼一說，我頓時沉默下來。
見我沉默，爺爺再次嘆了口氣，然後緩緩起身，從背後拿出一柄銅錢劍和一本破舊的古書遞給了我。
「我知道，這一次出白事兒，你小子一肚子疑惑，可你沒問，爺爺也沒說，不是爺爺不想說，而是有些事兒，說不清楚，等你把這本書看透，你心裡所有的疑惑，就都會解開了。」
聽著爺爺近乎遺言的話，我的手說什麼也伸不出去。
好半晌，我才對爺爺問了一句：「爺爺，您是不是要走了？」
我不敢說死字，因為我真的不希望，這個照顧了我二十多年的老人，還沒等我孝敬他呢，他就要離開了。
我真的接受不了！
然而爺爺卻是颯然一笑：「生老病死本就常事，誰還沒有死去的那天，不過你要記住，人即便是死了，也不代表就是終結。
好了，我們出去吃飯吧。」
我不知道自己怎麼走出的屋子，甚至吃飯的時候，都已經嘗不出飯菜的味道。
這天晚上，大牛哥和我睡在了一起。
朦朦朧朧間，我好像做了個夢。
夢裡，大牛哥就坐在堂屋的桌子旁，嘴裡喃喃的說了句：「小九，老爺子讓我做的事，我做到了，你小子，別辜負了他老人家一片心意。」
說完，大牛哥便起身要走。
我連忙去追，可才出門口，大牛哥就不見了蹤影。
找遍了整個院子，我依舊沒有看到大牛哥的身影，直到我來到後院。
在後院，最中間的那棵桃樹上，我看到了弔死在樹上的大牛哥。
頓時，我從夢中陡然驚醒，身上被嚇出了一身的冷汗。
但很快，我便將目光看向了身旁。
這才發現，大牛哥竟然真的不見了。
我連忙起身，按照夢裡夢到的場景緩緩走到後院。
只一眼，我渾身的血液便已經凝固。
眼前的景象，就和我夢中所見到的一樣，大牛哥的屍體，就掛在後院中的桃樹上，整個人已經沒了氣息。
看到這兒，我整個眼睛都已經濕潤。
我實在想不明白，爺爺到底和大牛哥說了什麼，他為什麼要死？
還有，爺爺為什麼昨天晚上，會穿著一身的壽衣。
他們，到底還隱瞞了我多少事情！
想到這裡，我不由的轉身回到前院，準備找爺爺質問。
可就在這個時候，大門口卻傳來一陣汽笛聲，順著聲音望去，竟然是劉家的兩兄弟和那個陰陽先生！
但和昨天不同的是，這個陰陽先生的眼睛已經瞎了。
看到這一幕，我正想譏諷對方，爺爺卻在這個時候從屋裡走了出來。
他的身上，依舊穿著那身長衫壽衣，看到三人之後，爺爺只是淡淡的說了句：「來了。」
那先生一聽是爺爺的聲音，當即便給爺爺跪了下去：「老先生，是老朽有眼無珠，冒犯了您，還望您大人大量，別和我們一般見識。」
我見到這一幕，不由的冷笑一聲，正想說些什麼，卻被爺爺瞪了一眼，硬生生把後面的話給憋了回去。
爺爺淡淡的看了那老先生一眼，這才緩緩開口道：「劉家的水很深，不是什麼人都能接的，你能只瞎了一雙眼睛，而沒有丟掉性命，說明你還有些真本事。」
聽到爺爺的話，那老先生絲毫不顧及身份，就這麼跪著道：「您說的是，不過，我實在不明白，這劉家到底招惹了什麼人，怎麼會……」
當他問出這句話的時候，不光是劉家兄弟，就連我也是疑惑的看向了爺爺。
因為我也很想知道，這劉家到底得罪了什麼人。
爺爺見我們都在看他，這才緩緩開口道：「他們家招惹的，是六凶絕煞。」
這話一出口，劉家兄弟倒沒什麼，我和那陰陽先生的臉卻是齊齊變色。
普通人不知道這六凶絕煞很正常，可隨便一個陰陽先生都明白，但凡沾了凶煞二字的，那都不是好惹的主，更何況爺爺所說的是六凶絕煞！
相比起我的驚駭，這陰陽先生則是直接癱軟在了地上，一張臉蒼白如紙。
見到這一幕，即便這劉家兄弟不知道怎麼回事，也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了。
兩人也不再硬氣，直接就給爺爺跪了下來。
「老爺子，是我們兄弟錯了，您老可一定要救救我們啊！」
我本想勸爺爺不要管，畢竟爺爺都說了，這件事可是難纏的很，弄不好就要丟掉性命。
可爺爺卻是對我擺擺手，對著那劉家兄弟道：「既然我見了你們，那自然是不會見死不救，可我也有個要求。」
聽到爺爺發話，劉家兄弟連忙點頭道：「您說。」
「等我解決完你們劉家的事，你們要幫我陳守義辦兩場喪事。」
劉家兄弟不明所以，但為了活命，還是連忙點頭答應。
但那個陰陽先生卻是身形一顫，問道：「老爺子，您說的這兩場喪事是……」
還不等他說完，爺爺已然開口道：「我徒弟，蘆葦村李大牛，還有我，陳守義的喪事。」
「您就是陳守義陳老爺子？！」
那陰陽先生先是一愣，但隨即便對劉家兄弟急切的問道：「這陳老爺子穿的是什麼衣服？！」
見這先生急切，劉家兄弟連忙回答說是一件黑色的長衫。
而我則在一旁補充了句：「我爺爺穿的那是壽衣。」
聽到我的話后，那陰陽先生的臉再次一變，直接對劉家兄弟喝道：「跪下！磕頭！」
劉家兄弟不明所以，但見這先生一臉嚴肅，連忙照辦。
等兩人跪下之後，這陰陽先生當即便對爺爺磕了三個響頭：「張家張海生，帶劉家謝謝陳老爺子的大恩大德！」
見這陰陽先生磕頭，劉家兄弟還有些愣神，明顯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這張海生顯然也察覺到了兩人的舉動，當即罵道：「你們兩個兔崽子，這陳老爺子是拿命幫你們劉家，讓你們磕兩個頭，還難為你們了不成！」
聽這張海生這麼一說，劉家兄弟這才反應過來，二話不說，對著爺爺又是三個響頭。
我終於明白，為什麼爺爺會提前穿上壽衣。
原來，是要救這劉家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