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驚魂】
聽到我的話，張瞎子頓時一愣，隨即皺眉道：「臭小子，都這時候了，能不能說點兒好聽的。」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苦笑道：「你比我清楚，剛才我除掉了劉老大體內的怨鬼蛭，但卻除不去趙國忠的冤魂，一個六凶絕煞已經夠讓我頭疼了，現在又多出一個趙國忠，說實話，我心裡真的沒底啊。」
張瞎子聽了我的話也沉默了。
好半晌才緩緩開口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就不相信了，我張海生小心了一輩子，還能在這小山村裡翻了船不成。」
說到這兒，這張瞎子不由頓了頓，然後看著我道：「你小子，接下來打算怎麼做？不會真的沒譜吧？」
見到他這幅小心謹慎的樣子，我不由哈哈大笑，隨即開口道：「原來張老爺子也怕死啊。」
「不過你放心，就今天晚上來說，我多少有五成的把握。」
聽到我這麼說，張瞎子這才將心放進了肚子。
然後問我接下來打算怎麼做。
面對他的疑惑，我只說了一個字：「等。」
現在離天黑已經不遠了，即便我再想準備什麼也來不及了。
我帶著張瞎子回了趙家老宅，兩人舉著盞油燈安靜的等待著。
趙家老宅早已經破敗不堪，連房子都塌了一半兒，更不用說電了。
所以，我們只能依靠著油燈將就一宿。
好在，這油燈是那種帶罩子的老式油燈，不怕風吹雨淋，這倒是讓我安心不少。
隨著夕陽漸漸落下，我和張瞎子的心也提了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屋外卻傳來一陣腳步聲。
我心中一緊，連忙探出窗戶去看，發現來人竟然是吳峰。
他的出現，有些出乎我的預料，不過，當他表明來意之後，我不由有些想笑。
原來這傢伙，竟然是怕劉老大詐屍，才來這裡找的我們。
我有些好笑的看著他：「你一個警察，竟然會來找我一個陰陽先生，真是不可思議。」
誰知道，面對我的話，吳峰卻是無所謂道：「和你爹共事的那些年，沒少接觸這類的事情，雖然你爹從來不說，但我也不是傻子，有些事兒不能明面說，但並不代表我不信。」
不得不說，這吳峰能爬到今天這個位置，並非全是偶然。
而我也沒有矯情，當場為他畫了幾道驅邪符，告訴他，這東西帶在身上就行，也不用念咒，對於他們來說，正好。
吳峰說了聲謝謝，便帶著符咒離開了。
等吳峰離開，我和張瞎子心照不宣的一笑。
我問張瞎子他笑什麼，張瞎子搖搖頭，淡淡的說了句：「我雖然看不見，但我心不瞎，從你小子這幾次的表現來看，這符篆一門，你應該接觸不久，畫出來的符或許有幾分作用，可對付六凶絕煞這種存在，那就跟張黃紙沒什麼區別。」
被他說破，我並沒有不好意思，無所謂的聳聳肩道：「就當是圖個心安吧，要不你還能讓我咋辦，我連自己都救不了呢，何況是他們。」
張瞎子點點頭：「不錯，你小子還算有點慧根，咱們陰陽先生只管該管的，能管的，盡人事，聽天命。」
就在我們說話的空擋，外面的天空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看著黑壓壓的雲朵，我心裡就說不出的壓抑。
張瞎子更是仰頭看了看天，喃喃的說了句：「要下雨了啊。」
我有些驚奇道：「你都看不見，怎麼知道要下雨了？」
張瞎子笑道：「我雖然眼睛瞎了，但鼻子還在，這種事兒，用鼻子聞聞就知道了。」
說完，張瞎子拍了拍我的肩膀，緩步走回了火炕邊，依靠著半截牆壁開始閉目養神。
我學著他的樣子，用鼻子在空氣中嗅了嗅，果然，一股泥土的味道充斥了我的鼻腔，這種味道，只有下雨的時候，才會出現。
不得不說，這張瞎子的眼睛雖然瞎了，但聽覺和嗅覺卻也在無形中被放大了。
就在我想到這兒的時候，我忽然感覺，這空氣中似乎冒出一股若有若無的臭味兒。
一開始我還以為是我的鼻子出了毛病，但借著燈光，我發現，才剛閉上眼睛的張瞎子也是眉頭一皺，然後對我問道：「你有沒有問道一股臭味兒？」
我點點頭：「而且還有些熟悉。」
聽到我的話，張瞎子不由一愣，隨即臉色猛然一變！
「不好，是屍體的腐臭味兒！」
聽到這話，我渾身就是一緊，這屋裡，怎麼會有屍臭出現？
難道說，這孫美人的屍體開始腐爛了？
可為什麼早不腐爛，晚不腐爛，偏偏這個時候出問題。
再次抬頭看了看天，一種不好的念頭緩緩在我心中升起。
張瞎子明顯察覺到了不對，直接從火炕上坐起，摸索著來到我的旁邊，小聲對我道：「是不是這孫美人的屍體出問題了？」
我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提著油燈在孫美人的屍體上照了照，這才搖搖頭道：「沒有，屍體沒有變化，但剛才接近屍體的時候，我發現，那股味道似乎更濃了，如果不出意外，這味道應該就是從這孫美人的身上傳來的，可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聽到我的話，張瞎子也是眉頭一皺，但他明顯要比我的經驗豐富的多，猶豫了片刻便對我說道：「你看看他的嘴裡，是不是有什麼東西？」
經他這麼提醒，我連忙來到孫美人的頭部，看著這張絕美的臉龐，正準備用手捏開他的下巴。
可就在這個時候，原本躺在火炕上一動不動的孫美人，竟然猛的睜開了眼睛。
一雙慘白的眼眸，死死的盯著我！
「啊！」
我驚叫一聲，身子連忙就往後退。
可才退了一步，就感覺胳膊上猛的一緊，低頭一看，我頓時感到渾身一陣的寒毛直豎！
我的胳膊竟然被孫美人給死死抓住了！
這一刻，我整個人都慌了神，本想將胳膊從她的手裡掙脫，可才用力，我就感到一股鑽心的疼痛從胳膊上傳來。
我竟然沒能掙脫！
聽到了我的叫喊，張瞎子連忙問我怎麼了。
我盡量壓下心中的恐懼，聲音低沉道：「我被這女人抓了胳膊，現在動不了了。」
聽到這話，張瞎子的臉色頓時一變，二話不說，順著我的聲音就朝我摸了過來。
當他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以後，連忙問我：「哪只胳膊？」
「就是你現在抓的這隻。」
我本以為，這張瞎子是有什麼辦法，這才從一旁摸了過來。
可當我說完這話以後，張瞎子順著我的手摸了下去，等摸到孫美人的手后，這傢伙竟然直接從背後掏出一把匕首，照著孫美人的手腕就砍了下去。
他要是個正常人，見到這一幕，我多少還有些底，可關鍵是，他可是個瞎子啊！
這一匕首下去，差點沒把我的魂兒給嚇飛了！
匕首貼著我的胳膊狠狠的砍在了孫美人的手腕上。
只一下，就將孫美人的手腕砍斷了一半兒。
似乎是感受到了這一點，張瞎子沒有再次抬手，就著傷口直接用力，硬生生將孫美人的手給割了下來。
看到這一幕，即便是見慣了死屍的我也不禁感覺頭皮一陣的發麻。
可就在這個時候，剛才還臉色凝重的張瞎子，直接就吐出了一口鮮血。
整個人的臉色慘白的好像一張白紙。
見到這一幕，我整個人都是一驚，連忙拉住扶住他的身子，焦急的問道：「張老爺子，你怎麼了？」
張瞎子慘然一笑：「不礙事，不過是被這女鬼的煞氣傷了身子，等緩過這口氣，就沒事兒了。」
聽到這話，我心中疑惑，這孫美人人都沒動，怎麼就傷了張瞎子的？
我來不及多問，光是這煞氣入體，就已經夠麻煩了。
我實在顧不得其他。
扶著張瞎子坐在了一旁，我用力將胳膊上的手給掰了下來，這才對張瞎子問道：「老爺子，您真沒事兒吧？」
聽到我再次問出這話，張瞎子苦澀的笑了笑：「死是死不了，就是少了幾年陽壽罷了。」
聽到這話，我整個人都是一愣，緊接著便臉色凝重道：「這還不嚴重？您逗我呢？！您總共還有幾年活頭了，就不能再想想別的法子么，您這樣……」
誰知道還不等我說完，張瞎子便擺擺手笑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怕是我命中當有這一劫，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想也沒想就衝上去了。」
說到這兒，張瞎子猛烈的咳嗽了兩聲，這才對我繼續道：「我欠你爺爺的命，這輩子是沒機會還了，但還給他孫子也一樣，更何況，我滿打滿算也沒幾年活頭了，你小子還年輕，千萬別死那麼早。
而且，剛才我也想過了，人不能苟活一輩子，總得做幾件有意義的事兒不是。」
聽著張瞎子如同嘮家常一般，說了一堆話后，我心裡特別不是滋味。
不知道是不是這些人和我命中犯克，為什麼對我好的人，都要死呢？
就在我想到這兒的時候，我忽然發現，事情好像有些不對勁兒。
這張瞎子和我嘮了半天，也沒見他有什麼問題，甚至臉色還有了一些好轉。
看到這兒，我不由罵道：「好你個張瞎子，竟然敢逗我！」
張瞎子聽到我的話，尷尬一笑，隨即臉不紅心不跳道：「我說了我沒幾年活頭了，又不是現在就死，是你小子在這裡膩膩歪歪的，現在倒怪起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