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九章 覓食
寧木子又害怕又好奇,有滿腹的疑問想要去問。不過付延銘腳步不停,目光始終往前,寧木子也只好壓下心中疑惑,跟緊付延銘的腳步。
兩人到了明亮的地方,付延銘這才停了腳步,將寧木子攬進懷中,攜著她慢慢回去。
怕寧木子多想方才的事自己嚇自己,付延銘便直接說道,「方才咱們停的位置,是白日投井那位生前的寢宮。」
寧木子這才想起,方才他們坐的石凳離一處宮殿極近,殿門是緊閉的,裡頭甚至連一絲光亮也無。
寧木子還以為那是一所廢棄的宮殿,結果卻是貴妃生前住的地方……
怎麼辦,好像更害怕了?
兩人往前走了一段,就聽前頭傳來隱隱人聲。寧木子還沒想清楚的時候,說話的人已經到了面前。
皇帝穿著厚厚的披風在前頭站著,身邊只跟了兩個替他掌燈的太監。
就在寧木子朝皇帝那邊看過去的時候,皇帝也朝他們看了過來。
既然已經被發現便沒法躲了,付延銘便帶著寧木子迎了上去。
走近了之後,便聞見皇上身上傳來的刺鼻酒氣,聯繫到宴會上皇上開懷暢飲的樣子,想來是喝了不少的酒。
皇上眯著眼睛看著他們兩人,大笑道,「你們兩個倒是機靈,一早就躲了出去,不像朕……」
寧木子猜測他大概是喝醉了,否則也不會說這麼的話,只低頭喚了聲,「見過陛下。」
接著便要繼續行禮,皇上見她要屈起膝蓋,立刻便大掌一揮,「免了。」
「是,多謝皇上。」
寧木子直起身子,客客氣氣的抄手站在一邊,乖巧的也不說話。
皇上卻是看著他們二人微蹙了眉,神情略有不悅,「私下裡都不必這樣客氣,隨意一點,朕不會怪罪你們的。」
寧木子想了想,便沒又虛偽的道謝,身子站的也放鬆了一些。付延銘始終立在一側,神色從始至終不見波瀾。
皇上朝他看去,寧木子意識到氣氛不對,便裝作困頓的樣子,「出來了這麼久有些累了,皇上和將軍先聊,我就先回去歇一會兒。」
皇上便隨手指了個旁邊的掌燈太監,「你去,送夫人回去。」
寧木子便朝付延銘略一點頭,向皇上道了別,隨著指派給她的太監一起回了宴會的大殿。
殿中坐著的人比最初少了一些,最起碼他們座位兩側都空了。寧木子甫一坐下,站在一旁隨時等候伺候的宮女便替她上了熱茶,彎彎一雙笑眼,「夫人請用茶。」
回來的時候沒有付延銘這個人形取暖器相隨,寧木子的手就凍得有些冰了。握著杯子暖了暖手,宮女又上前問道,「夫人可要些什麼?」
「都不必了,我坐一會兒就好了。」寧木子婉言拒絕了她的好意,耐心的坐著等付延銘回來。
想起臨走前付延銘平靜的臉色,寧木子心中惴惴不安。付延銘現在正跟皇上說什麼,寧木子大致也猜到了。
今晚這場合雖然不太正規,可也算是給皇上提前打了個預防針,防止他一下子接受不了。
夜色已深,殿中的大臣們走了不少,一個個都是滿身酒氣的,有些甚至走起路來也是搖搖晃晃的。
寧木子手中的杯子熱度都失了,寧木子才將杯中的溫水喝凈,變成捧著臉等待付延銘回來。
視線無意識的落在付延銘那邊的盤子中,看見那頭不少食物還是滿的,寧木子才又想起付延銘晚上並沒吃多少東西。
不過說了晚上回去嘗她的手藝,待會兒回去該做些什麼好?
腦海中還沒個定奪,眼前已經籠下了一片陰影。寧木子抬起頭來,果然就見付延銘站在面前。他身上似乎還裹挾著殿外的寒氣,大庭廣眾的便伸手揉了揉寧木子的頭髮,這才道,「走吧。」
自然的接過付延銘伸來的手,寧木子跟著他出去的時候小心留意付延銘的臉色,意圖從中看出方才談判的結果。可惜的是,付延銘始終淡然,寧木子根本什麼都看不出來。
一直到坐著軟轎出了宮門,換上了他們自己的馬車,付延銘一路半闔的眼才總算睜開,扭頭看見寧木子擔心的神色,眼角帶了一點笑意,「皇上雖然現在一時接受不了,可我已經提出來了,想法不會改變。這樣的結果,他早晚也能受得了。」
南國邊疆亂事早已平定完全,朝中局勢穩定,四海昇平,有付延銘這麼個手握大權的鎮北將軍已經沒了太多用處,反而會惹人猜忌,平添麻煩。
「其實倒也不必提的這麼急……」
皇上方才即位,身邊重臣便離他而去,擱誰身上都會受不了。就算皇上自己能受得了,恐怕也要忍受他人的猜忌,猜測這樣的皇帝是不是留不住人。
「著急。」付延銘笑起的弧度大了一些,握住寧木子的手,「京城待的已經夠久了。天下之大,何處都能為家。」最重要的是,有寧木子和兒子陪著,不管是天涯還是海角,都可相隨相伴。
寧木子自然知道他是在為自己考慮,心中暖流激蕩,就勢靠近了付延銘的懷中。
將軍府離皇宮並不遠,馬車很快便到了,兩人相攜下車,寧木子沒急著回院子,而是推推付延銘,「你先回房,我去給你下碗面再回來。」
付延銘這才想起他起初半開玩笑說要嘗寧木子手藝的話,竟然被她當了真。
本想勸寧木子打消主意,不過看她態度堅決,知道強行留下也無益處,便轉而道,「我跟你一起。」
寧木子本想拒絕的,不過轉念一想,夜已經這樣深了,廚房裡必定是冷鍋冷灶的,有付延銘來打下手,速度也能更快些。
付延銘雖然做飯的手藝不好,不過燒火劈柴打下手自是不成問題。兩人一起做飯也算是某種情趣,寧木子便欣然應下,「那走吧!」
寧木子做的是最簡單的蔥油雞蛋面,香蔥切成細段碼在桌上,顧及著付延銘的食量多加了一個雞蛋。雞蛋金黃流油,配上一把細面,末了撒上蔥花滴上幾滴香油,香味兒就出來了。
自從來到京城之後,錦衣玉食慣了,倒是很少吃過這樣簡單的面。寧木子做飯的時候付延銘就在一邊遊刃有餘的打下手,兩人配合默契,其樂融融。
寧木子倒是很享受這樣平淡溫馨的美好,她本就是個普通人,將軍府這種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好日子,舒適歸舒適,卻總有種不切實際的感覺。
就怕哪一天她睜開眼睛一醒,發現她和付延銘還住在那個漏風漏雨的茅草屋中,一到下雨天,外頭下大雨,裡頭開始下小雨。
麵條很香,寧木子盛好的時候狠狠嗅了口香氣。將面碗遞給付延銘,寧木子就勢找出兩個小馬扎,付延銘坐著吃面,她就撐著腦袋在一邊陪著。
麵條又細又長,寧木子看他吸溜溜吃著的時候有種吃長壽麵的感覺,不覺好奇道,「將軍,你的生辰是哪日呀?」
正在吃面的付延銘動作略有停頓,接著便搖頭含糊道,「不清楚。」
他從沒過過生辰,義父收養他回來是為了傳授他武藝,至於別的細枝末節的並不關心。而在來將軍府之前更早的記憶,付延銘也早就記不清楚了,更別提自己的生辰。
「真是可惜。」寧木子便搖頭。
其實她也沒過過生辰。現代的時候家中重男輕女厲害,從來不給她過生辰,每次都只能蹲在角落裡,看弟弟快樂的吹滅蠟燭打扮的像個小王子,而她只能從蛋糕的邊角分到小小一塊兒,即便如此也很開心了。
至於生辰,與她而言不過是一串身份證上的冰冷數字。後來看到別人過生日的時候,也會艷羨不已。可惜那時她沒有想要一起過生日的對象,不過現在有了。
寧木子眨眨眼睛,朝他道,「我的生辰是在七月初六,離七夕只差一天,將軍可要記住了!」
之前她也曾瞧瞧打聽過,原主的生日趕巧和她也是一天。兩人名字相同,生日想同,就連容貌也極為相似,惹得寧木子不得不懷疑這是時空中的另一個自己。
不過不管是過去的時空,還是現在的時空,她過得都很慘就是了。
付延銘認真的點頭,語氣格外鄭重,「我記住了。」
寧木子便笑著離他更近了一些,「反正將軍也不知道自己的生辰,不然你和我一起過就算了。咱們兩個的日子湊在一起,也能省下不少功夫!」
她以前不過生辰,現在有人寵卻不一樣了,想跟付延銘將世間美好的事物和節日都度過一遍,生辰自然是必不可缺了。
「過生辰是要送禮物的!現在我已經提前告訴你了,將軍可千萬別忘了!」寧木子朝他眨眼,笑笑,「我也會給將軍備好大禮!」
付延銘竟然隱隱有些期待寧木子口中的「大禮」,便自然的點頭應下,「我等娘子的禮物。」
接著他便低下了頭,將晚上在宮中那個沒來得及討回的吻,變本加厲的討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