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三章 軟禁
寧木子前腳剛想到這兒,後腳魏東朝走了進來。
在如今這樣的情景下與魏東相見,寧木子心中還充滿著忐忑。
「魏、魏公子,我已經將孩子給哄睡著了,不會再打擾到你休息了,魏公子放心。」寧木子話里話外都很客氣,甚至還帶著淡淡的疏離。
魏東張了張嘴,半晌才苦笑著叫道,「寧姑娘。」
聽著這熟悉的稱呼,寧木子總算找回了一些當初的感覺,看向魏東的目光有些一言難盡,「你……」
魏東不等她說完,便一股腦道,「你且在這兒安心的住著,我也在這院子裡面住。皇妃一時不會回來,要是有別人欺負你們,你就跟我說!」
寧木子自然點頭應下,遲疑的看向魏東,「這樣做的話,會不會給你造成麻煩?」
「放心。」魏東搖頭,一臉的胸有成竹,「作為五殿下最看重的門客,這點權利我還是有的。」
魏東笑著看向寧木子,見她神色有些一言難盡,便主動問道,「怎麼了?」
寧木子看了他半晌,還是忍不住問道,「你跟五皇子,你們……」
魏東會以寧木子的卻是猛的站起了身子,神情冷淡了不少,「你先休息吧,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說完也不等寧木子反應,魏東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房中。
追著他身影出了門,寧木子這才收回了目光,眼中盡顯茫然。
寧皓卻沒閑心操心這些,見寧木子方才被薛采露打過的地方還紅著,伸手在上面輕輕一戳,果然就聽見寧木子吃痛的呼聲,「哎呀!」
寧皓忙收回了手,起身在房中掃視一圈,「你的臉都腫了,房中有沒有消腫的葯?」
付延銘一直在軍中操勞,練兵的時候磕著碰著也是常有的,他們房中自然也備的有葯。
寧木子站起來往鏡子中看了看,就見她兩頰都腫起了老高,隱隱可見上頭的指印,面部肌肉稍微一動就疼的厲害。
這樣定然是見不了人的,即便薛采露現在要折回來殺了她,寧木子也想體體面面的走。
梳妝桌的抽屜里放著幾瓶上好的傷葯,寧木子也不知該摸那瓶好,便從中挑出一瓶最好聞的,折回去交給寧皓,「就是它了!」
方才處於緊張之中倒是不覺得,這會兒心中微微放鬆,臉頰的傷便如此難以忽視,稍微一說話就齜牙咧嘴的疼。
寧皓摁著寧木子坐下,擰開蓋子,從裡頭倒了一些晶亮的透明液體出來,小心的抹在寧木子臉上。
薛采露下手的時候毫不吝惜,寧皓沾著藥膏的指尖在寧木子臉上抹葯的時候,葯的清涼中又夾雜著細微的痛感,像是被針刺到的一般,細細麻麻的疼痛。
等到臉上的紅腫都用藥膏擦完之後,涼涼的藥膏鎮在臉上,疼痛的感覺已經輕了不少。
寧木子試探著往門外走了走去,還沒到門口,便有侍衛聽到動靜凶神惡煞的拿著刀出現。
寧木子驚恐的連連後退,乾脆便將房門給合上了。
寧皓還在裡頭好整以暇的坐著,不離手的摺扇已不知丟到了何處,此時的臉上滿是沉重。
這本是薛采露與她的私事,寧皓不過倒霉的在府上歇了一晚,第二天便遇見了這種麻煩,甚至還有殺頭的危險。
寧木子心中頗為同情,望著寧皓的眼睛認真道,「這些是我跟薛采露的私事,與堂哥無關。等魏東再出現的時候,我就替堂哥像他求求情,讓他放你走!」
寧皓本應興奮的一張臉仍然透著平靜,冷靜的反問,「那你呢?」
「我?」寧木子凄惶的笑了,睫毛一抖便落下了淚珠,「我怕是活不成了。等將軍回來之後,求堂哥替我轉告他,就說不要讓他替我報仇,讓他好好的活著,將慕慕給養大成人。」
「你不恨嗎?」寧皓的臉上頗為震驚。
「恨!」寧木子回答的斬釘截鐵,不過話鋒一轉搖頭苦笑,「恨又有什麼用呢?薛采露背後有五皇子撐腰,到那時他已成了皇上。我就是再恨,也不能看付延銘白白送命啊!」
寧皓默了一瞬,剩下的話便沒有再說。
寧木子只當他是默認了,勉強朝寧皓擠出笑,「堂哥不說話,我就當你是默認了。這些話你記得告訴付延銘,還有慕慕。若是有可能的話,還請堂哥日後能替我照拂一二。」
聽寧木子這樣鎮定的開始交代身後事,寧皓終於忍無可忍的呵斥,「夠了!這些都是你的事,留著你自己去完成吧!你們夫妻間的私事,別什麼都交給我,我可什麼都不想操心。」
兩人認識了這麼久,寧木子之前從未見過寧皓生氣起來的樣子,卻在眼下這樣的情景中見識到了。
寧皓漲紅了一張臉,梗著脖子,眼睛也瞪得大大的。
寧木子見他動了怒,便也識趣的沒再多說下去。
寧皓猛的一甩袖子,轉過身子用後背對著她。
寧木子怕剛剛的動靜會將慕慕吵醒,趕緊回去看。見兒子還安然的睡著,這才放下心來。
再一抬頭,就見寧皓正用後背對著她,連寧木子的正臉都不願多看。
即便知道自己如今說的話寧皓不愛聽,寧木子還是堅持道,「堂哥,那個多娜確實不是良配。你年紀也不小了,該早點定下性來,挑個自己喜歡的女子度過一生,也算是為咱們寧家傳宗接代了。」
寧木子故作輕鬆的笑笑,抬頭再看的時候,寧皓恰好也轉過頭來,與她對視。
寧皓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雙眼猩紅一片,眼中還帶著淡淡的霧氣。不過也只有一眼,寧皓很快便又轉回了腦袋,依舊用後背對著她。
寧木子也便沒有強求,安靜的靠坐在床邊。
整整一天,薛采露都沒從宮中回來。一日三餐有魏東的囑咐,做飯的時候還親自來房中問寧木子和寧皓,向他們徵求意見。
寧皓生了她一天的悶氣不肯說話,寧木子便自作主張的自己點完了菜,又替他點了菜。
等點完了以後才發現,她替寧皓點的那些,全都是付延銘喜歡吃的,也不知道寧皓髮現之後會不會生氣。
許是心中想開了,寧木子心情竟也輕快了一些,不像剛開始知道等待自己命運的時候那樣悲痛了。
飯菜做好了之後送上來,寧木子鎮定的品嘗了一番,甚至還苦中作樂的在心裡評判。
飯菜的口味兒並不好,跟將軍府平日里廚子的水平差遠了,多半是這群侍衛們自己做的。
他們如今被關在房中軟禁,外面還不知是個什麼情況,至少下人們肯定都被抓起來了。
寧木子亂七八糟的想著事情,居然也吃完了飯。
寧皓卻始終背對著她坐著,即便寧木子叫了兩遍讓他吃飯,寧皓還是保持這個姿勢一動不動。
擔心寧皓餓壞了忘記自己的委託,寧木子便停下筷子,朝寧皓服了軟,「堂哥,是我不好,我不該亂說話的!堂哥,你彆氣了。跟我置氣划不來,你彆氣壞了身子。」
寧皓便在此時才回過頭來,見寧木子嬉皮笑臉的向他求饒告罪,到底心軟了半分。
冷哼一聲,寧皓還是保持著方才馬幅高冷傲嬌的模樣,手上卻已經拿起了筷子。
肯吃飯就好。
寧木子見狀鬆了口氣,將床邊的帷幔放下來,撩起衣服為慕慕餵奶。
她本就奶水稀少,後來才請了芸娘到府上做奶娘幫忙。慕慕從生下來到現在,喝她奶水的日子並不多。
寧木子心疼的看著慕慕滿臉天真的模樣,頭一次在心中開始後悔,她為何不多陪陪慕慕。小小年紀,便將慕慕交給了奶娘帶,連晚上都不能將他放在一起睡。
慕慕專心喝奶的時候,寧木子則輕柔的撫摸著他的小臉。喂完了慕慕之後,寧木子看他已經醒了,想著以後可能再也見不到了,便將慕慕抱到了懷中,繞著屋子一圈一圈的走。
寧皓被他們繞的有些頭暈,不過到底沒有出聲去阻攔,眸中滿是沉重。
情緒是會傳染的,大人們心情不好,孩子心情便也被傳染的不好。慕慕今日一天都沒有說話,神色也是懨懨的。寧木子抱著他在屋子中沒走幾圈,慕慕便又躺在她懷中睡著了。
寧木子不捨得將兒子放下,將慕慕在懷中多抱了一會兒。等到自己的兩條手臂都已酸軟無力,這才將慕慕放到了床上。
如今寧皓和寧木子待在同一間屋子中,裡頭只有一張床。寧皓自然將床讓給了寧木子,自己主動打起了地鋪。
這間本來就是卧房,東西什麼的也很足。柜子中除了放衣服,另外有幾個專門放被子,寧皓就挑了兩條新被子打了個地鋪。
到了這種時候,寧木子便也沒跟他謙讓,心安理得的睡上了床。
想著這可能是最後一晚,寧木子本該睡不著的,結果腦袋一沾枕頭就昏昏沉沉,渾身無力。
意識在半夢半醒之間還有些模糊,寧木子只覺得胳膊都酸軟的抬不起來了。這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晚飯中可能被人下了葯。
一直到第二天晌午,寧木子才終於醒來。昨晚那種酸軟疲憊的感覺已經不見了,而身旁陪著她睡的慕慕也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