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虎毒不食子
眼看著要變天，去河邊洗衣服的秦芝還沒回來。
孫儀一邊急慌慌收拾曬在外面的東西一邊罵罵咧咧：「秦芝這死丫頭，不知道死哪兒去偷懶了！」
木婉皺了皺眉，雖說這些活秦芝平日里做慣的，但畢竟還是個十一歲的孩子。
「墨跡什麼呢？還不趕緊幫忙收東西？」孫儀沒好氣的沖她大喊。
木婉有些不放心，「我去河邊找一下。」
身後傳來孫儀尖銳的吼叫聲：「找什麼找？她還能迷路不成？你就是想偷懶，哎……我跟你說話呢，聽見沒？」
快步趕到河邊，遠遠地便見河裡有人掙扎著撲騰。
木婉一路疾跑，跳進水裡救人，靠近一看果然是秦芝，她正在夠一件漂浮在湖心的衣服。
差點忘了，這丫頭會水，木婉鬆了口氣，但又有點生氣的責備道：「周圍沒人都敢跳河裡，萬一出事可怎麼辦？」
秦芝委屈的小聲道：「娘的衣服飄走了，不拿回來她會生氣的。」
她和原主也算是同病相憐，攤上個重男輕女的娘，被當苦力也就罷了，一犯個錯就免不了一頓打罵。
木婉抓住衣服，「趕緊上岸，一會要下雨了。」
「阿嚏！」秦芝剛上岸就打了個噴嚏。
木婉彎腰將一盆衣服端起來：「快回去換身衣服，別著涼了。」
半路上便下起了雨，兩人一路小跑回來，剛進院子就被大嫂和二老的目光射死。
看樣子他們剛收拾完，身上被淋得半濕半干。
趙翠芬插著腰破口便罵：「要死呀？平時偷奸耍滑也就算了，下雨了還不回家幫忙，兩個賤蹄子，讓口糧受了潮我看你們吃屎去！」
她們倆這麼狼狽，沒人關心一句，秦芝好歹是她親生的吧，竟涼薄至此。
木婉將一盆衣服往屋檐下一放：「為了給娘撿衣服，她差點沒淹死，就為一點口糧，至於罵這麼難聽嗎？」
趙翠芬氣的一手指著她：「淹死倒好！成天跟著你不學好，還能有什麼出息？」
「瞧你大伯家，老大嫁得好，老二會掙錢，老三是個讀書人，沒準哪天就光宗耀祖了，老四不比你大幾歲，有一手好針線活，等著給她說親的一大堆。」
「再看看你，一無是處，幹個活都不利索，跟你二嫂廝混，以後哪家敢要你這樣的媳婦？我這是造了什麼孽，討了二房這樣的兒媳，還生出你這麼個賠錢貨！」
木婉不屑的嗤了一聲，直接拉著秦芝回屋換衣服。
孫儀抓住機會就煽風點火，「娘，你瞧瞧她那什麼態度，要我說呀，就是您平時對她太寬容了，一點都沒把您放在眼裡！」
「一會兒別做她們的飯，我看她還有沒有力氣嘴硬！」
孫儀幸災樂禍：「好嘞！一切聽娘做主！」
換完衣服，秦芝又連打了幾個噴嚏。
木婉關切的看著她：「沒事吧？要不還是去請個大夫看看，萬一受涼就麻煩了。」
秦芝搖搖頭：「沒事，這天又不冷，哪那麼容易受涼，再說，咱家的錢都在娘和大嫂那裡，她們正在氣頭上，怎麼可能出錢給我請大夫。」
「那我去給你煮碗薑茶。」木婉說著便去灶房準備行動。
孫儀正在洗菜做飯，見她進來便冷嘲熱諷：「弟妹是怕沒飯吃，所以來幫忙了呀？」
木婉切了幾片姜，一邊生火一邊道：「大嫂想多了，不出錢總該出點力吧？我還覺得你們大房挺賺的，你做飯的時候我們也沒閑著，要不你讓大哥出錢，我來做飯也行的。」
「弟妹別開玩笑了，你一天飯沒做過，家裡可沒有多餘的口糧給你糟蹋。」想讓他們出錢？門都沒有。
等秦芝喝完薑茶，木婉陪她一起把濕衣服晾在屋檐下。
又收拾了會東西，等大嫂的飯做好，木婉拉著秦芝上桌子。
趙翠芬厲聲道：「誰准你們坐了？說了今天不給你們飯吃，一邊幹活去！」
木婉給自己和秦芝一人盛了一小碗飯，「娘，我們又不是傻子，說不給吃就不吃了？」
趙翠芬怒氣衝天：「你個毒婦，誠心想氣死我不成？」
木婉波瀾不驚道：「娘可小點聲，當心被大伯母聽見。」
「您不給兒媳和閨女吃飯的事如果傳出去，別人還不知道怎麼議論呢，到時候爹也會很沒面子的。」
果然，秦鴻最重面子，低斥道：「嚷嚷什麼？飯都堵不住你們的嘴。」
幹完活，秦芝和木婉躺床上聊天，沒一會兒便睡著了。
天蒙蒙亮，木婉下意識翻了個身，臉碰到秦芝的手，頓時被她的體溫驚醒了。
許是半夜就發燒了，木婉不敢耽誤，慌忙穿上衣服就奔婆婆那屋去了。
剛進院子，就見大嫂在生爐子。
第一次見木婉起這麼早，孫儀揶揄道：「呦，弟妹這是被尿憋醒的吧？居然起這麼早！」
木婉沒心情跟她鬥嘴：「芝芝發燒了，大嫂能不能先給我點錢，我去給她請個大夫來看看。」
一聽說要錢，孫儀立刻拉長臉道：「弟妹不僅嘴皮子厲害了，心眼也多了呀，為了騙錢什麼慌都撒，三妹昨兒還好好的，這一大早就發燒了呀？」
就知道不該跟大嫂開這個口，木婉不想跟她浪費時間，直接去敲公婆的門。
趙翠芬打開門便見木婉一臉急迫的樣子，不耐煩的問：「幹什麼？」
「娘，趕緊給芝芝請個大夫吧，她發燒了，現在叫都叫不醒。」
「發個燒有什麼大驚小怪的？哪用得著請大夫？我看又是你攛掇她裝病偷懶吧？正好有借口騙錢是不是？」
木婉有些氣惱，「不信你去摸摸她的頭，燒了一夜了，得趕緊給她治病啊！」
趙翠芬冷哼一聲：「我小時候發高燒不照樣下地幹活？叫那死丫頭起來，多干點活出出汗就好了。」
木婉憤憤不平：「都說虎毒不食子，大嫂薄情也就罷了，娘可真叫人刮目相看吶，居然連禽獸都不如。」
趙翠芬氣的七竅生煙，抓起門口的掃帚咬牙切齒，「你個毒婦，大逆不道的狗東西，看我不打死你！」
木婉拔腿就跑，隔壁就是大伯的院子，她跑出去便去敲大伯家的院門。
邊敲邊大聲喊：「大伯，大伯母，救命啊，娘她說要打死我呀！」
有幾個起得的早村民經過，都停下來看熱鬧。
開門的正是她大伯母李蓮，見狀不由看向趙翠芬笑問：「呦，這大清早的，弟妹怎麼這麼大火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