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四章 盼君歸

「茱萸姑娘的話，老奴可聽不明白。」

茱萸的丹鳳眼平日里總帶著三分笑，是後宮里少見的面相一團和氣的一等大宮女，此刻看杜瑞還是一副不肯合作的嘴臉，那帶著三分笑的丹鳳眼也冷了下來。

「杜公公以為這世間真的有不透風的牆嗎？皇上對九王爺的特別若真有心去查，怎會查不出來？！」

「你胡說什麼？」

杜瑞的瞳孔因為茱萸的話緊縮了一下，面上卻還是維持著淡然，甚至帶了絲不敢認同的輕蔑。

「杜公公也無需辯解，魏家找到了當年九王府真正出生的嬰孩，皇上做事自然仔細，穩婆一家全部被滅了口，可皇上恐怕都不知道，那穩婆在死前就將九王爺的身世秘密寫在了一張布條上，塞進了那個被抱走的孩子的襁褓里。」

茱萸的話就像一道驚天的雷劈在了杜瑞的頭上，當年九王妃發動，正好和皇上盛寵一時的元妃娘娘差不多時辰，皇上坐鎮宮中，卻還是派杜公公帶著一堆珍稀藥材去了九王府。

天蒙蒙亮時九王妃產下一子脫力暈厥，宮中元妃則是生下了小公主，卻產後血崩而亡，小公主也沒什麼聲響便隨母一道走了，康顯帝悲痛欲絕之下，竟然輟朝三日。

後宮之中對元妃的妒忌上升到了頂點，也幸好元妃和孩子都死了，否則若還活在世上，就康顯帝的獨寵就足以讓元妃和公主暗箭難防了。

「什麼送走的孩子，老奴不知道你在風言風語些什麼，天色已晚，茱萸姑娘可以走了。」

面對杜瑞的逐客令，茱萸只是從袖子里掏出了一塊小小的帶著淡淡粉色的玉石，杜瑞的動作也終於因為這枚玉石僵住了。

「五皇子讓奴婢問問公公，這塊玉石可眼熟？」

杜瑞當年幫康顯帝偷梁換柱，這枚玉石是九王妃早就準備好的，雖然九王妃脫力暈了過去，孩子順利的被自己換了出來，可杜瑞知道等時機一到，康顯帝總要讓那孩子認祖歸宗，讓秦准名正言順的繼位。

這枚代表著相認證據的玉石，杜瑞並沒有丟棄，而是仔細的給嬰兒戴上，九王府的小郡主就這麼直接被送走了，宮裡元妃娘娘產下的皇子則被順利的送進了九王府，一個病死的女嬰頂著元妃娘娘產下的公主的名頭被葬進了皇陵。

被送走的小郡主是送去了千里之外的一處人家，康顯帝為防被人發現，除了照顧女嬰的夫婦是自己人交代過之外，沒有再派任何人守在小郡主的身邊。

魏家的人能將這個小郡主找出來，可見是下了功夫的，有這樣的世家支撐，五皇子奪位之心已經是箭在弦上。

「五殿下究竟想做什麼？皇上如今仍春秋鼎盛，難道五皇子想要弒君弒父造反不成？！」

杜瑞的聲音微微顫抖，如今小郡主在魏家和五皇子手上，即便放棄郡主，康顯帝現在的身體也不知能不能扛到秦准從東海回來了。

正是因為康顯帝不肯就醫，杜瑞也不知道康顯帝的身體究竟如何，可稍有常識的人都該知道，咳血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杜公公言重了，五殿下命奴婢來找您，也從未想著要對皇上如何，只是有的時候五皇子殿下希望有雙千里眼順風耳罷了。」

杜瑞知道這是在說服自己成為五皇子的眼線，私下傳遞些消息，杜瑞當然可以傳些無甚緊要的甚至是假的，可眼下魏家和五皇子連皇上辛苦藏了大半輩子的秘密都挖出來了，以防他們再對秦准暗中下手，杜瑞不得不投誠，慢慢拖延。

「轉告五皇子殿下，老奴知道該怎麼做，小郡主是無辜的，你們不要傷害她。」

「杜公公放心，小郡主已在民間結婚生子，生活很是幸福，五皇子殿下自然不會去攪擾。」

茱萸將那枚玉石放到了杜瑞手邊，屈膝行禮后施施然離開了屋子，黑色斗篷完美的融入了夜色里，平靜的好似從未來過一般。

杜瑞一晚上輾轉反側，抓著那好似一塊烙鐵一般玉石掙扎了半天，也沒敢將這個事兒告訴康顯帝，杜瑞害怕康顯帝大受刺激，昨夜才咳了血，還是要儘快讓信得過的太醫好好查查皇上的身體，每十天一次的平安脈早就被康顯帝叫停了，杜瑞覺得康顯帝似乎在隱瞞什麼。

康顯帝的確有所隱瞞，在九王爺秦准第一次去東海時，九王妃有了身孕的事傳到宮中，康顯帝大笑著張羅賞賜，在杜瑞出去親自送那些賞賜去九王府時，康顯帝就覺得胸下一陣刺痛，緊接著便咳了些血絲出來。

康顯帝突然意識到自己或許真的老了，自己最為疼愛的兒子馬上都要做父親了，康顯帝自那一日後便取消了請平安脈，理由自然是操心戰事，無暇他顧。

如今咳血已經嚴重，且杜瑞也親眼所見，康顯帝不知道自己到底還能扛多久，從元妃離開自己的那一刻起，康顯帝就知道自己雖然是一位帝王，卻最是天下無能之人，才會讓自己最愛的女人就死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康顯帝是知道的，可惜為時已晚，雖然對方尾巴斷的乾淨，可康顯帝就是知道這下手之人非皇后莫屬。

從前想著只要給了皇後足夠的尊榮，那麼自己愛什麼樣的女人，理當是無礙的，沒想到這個毒婦這般容不下，竟然下藥害死了元妃，那麼她也不配有任何的子嗣。

皇后以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覺，可卻是低估了一個男人的報復心，那番邦進貢的香料里一直被康顯帝命人摻雜了避子之葯的粉末。

康顯帝攏了攏衣衫看著窗外投進來的月色，長舒了口氣，只盼著準兒早日歸來，更盼著九王妃梁家的丫頭能順順利利誕下嫡子，這樣這個皇位交給準兒才能堵住那些個大臣的嘴。

秦准遠在東海，心裡全是惦念著梁緣的，雖然那日離開梁緣也沒有來送行，還在氣著自己和季蘅都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