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九章·蒼井媚的房間
窗外烏雲密布,大雨傾盆,就像是趙謙此刻的心情。
他默默地坐在病床邊上,一直到蒼井媚的屍體被人推進了太平間。
「讓入殮師把她畫的好看一點,她很美。」趙謙拉住了一邊的小護士,誠懇地說道。
小護士點了點頭,道:「我會幫您轉達的。」
「謝謝。」趙謙微微一笑,披上外套,離開了醫院。
站在醫院的門前,大雨像是雨簾一樣從醫院門前的屋檐上流下來。
趙謙凄然一笑,走入了雨幕,讓雨淋濕了自己的頭髮與臉,冰冷的觸感讓他清醒了不少。
「井上裕次郎,你會付出代價的!」趙謙咬牙切齒地說道。
回到了別墅里,趙謙看到小澤瓏湘暈倒在客廳內。
趙謙連忙過去把她扶起來,抱她進了卧室里,並給她服了解藥。
不知過了多久,雨停了,但是天依舊陰沉沉的。
趙謙站在小澤瓏湘的卧室里,看著窗外的天空,眼神複雜。
不多時,小澤瓏湘醒了,迷迷糊糊地喘了一聲。
趙謙從悲傷之中回過神來,看向小澤瓏湘,發現她的臉上依舊有了血色了。
這本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情,但是趙謙卻怎麼也笑不出來。
「我……我好像不冷了。」小澤瓏湘有些驚訝地說道,靠著牆坐在床上,「而且,也有點力氣了。」
趙謙沒有說話,視線從小澤瓏湘身上移開,看向了遠處黑沉沉的天空。
有兩個女人為趙謙獻出了生命,一個是杜梅,另一個,則是蒼井媚。
蒼井媚,是第二個為趙謙獻出生命的女人。
回想起自己對蒼井媚的種種,趙謙心中百感交集。
「趙謙?你怎麼了?」小澤瓏湘察覺到趙謙的眼神不太對,迷惑地問道,「你有心事?」
趙謙望著窗外陰沉的天空,嘆了口長氣,語氣意味深長卻略顯悲傷:「我真是『萬般帶不走,唯有孽纏身』啊……」
小澤瓏湘不明白他話里的意思,道:「你怎麼身上濕漉漉的?你是不是沒打傘出去了?」
趙謙沒回答。
小澤瓏湘從被窩出來,穿上拖鞋,埋怨地說道:「你這樣會感冒的!快去換身乾淨衣服吧,我現在力氣還沒恢復,沒法幫你,讓蒼井媚幫你放熱水洗澡吧。」
提到蒼井媚的時候,趙謙的身體一震。
小澤瓏湘見他不動彈,道:「你怎麼不去呀?真的會感冒的!」
她推了推趙謙,但是趙謙一個結實的七尺男兒,她一個病號女人怎麼能推得動呢?
見趙謙好像是紮根在地上一樣,小澤瓏湘掐著小蠻腰,努著嘴,道:「你再這麼任性我可要生氣啦!」
趙謙不答。
「蒼井媚!蒼井媚!」小澤瓏湘走出房間,朝著對面蒼井媚的房間呼喊,「你幫趙謙放一下熱水。」
然而,對面房間里沒有回應。
小澤瓏湘心感迷惑,嘟囔道:「難道蒼井媚出去了?」
趙謙從她背後走了出來,道:「不用喊她了,她走了。」
小澤瓏湘道:「走了?去哪兒了?」
趙謙沒回答,但是眼神之中寫滿了複雜的情緒。
看到趙謙那複雜的眼神,小澤瓏湘突然明白了什麼,驚訝地捂著嘴,道:「你……你說的『走了』的意思是……是死了?」
趙謙點了點頭,拖著濕漉漉的身體,朝著蒼井媚的房間走去。
小澤瓏湘懵在了原地,自始至終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趙謙輕輕地敲了敲蒼井媚房間的門,然後打開,儘管他知道不會有人回應。
本以為蒼井媚的房間會跟小澤瓏湘的房間一樣亂糟糟的,然而沒想到的是,蒼井媚的房間異常整齊,甚至都有點不像是蒼井媚的房間。
像蒼井媚那麼嫵媚性感的女人,趙謙還以為她的房間里會是各種·····用的東西,沒想到,她的房間居然是一片粉紅,就像是小女孩的房間。
一個成熟嫵媚的女人,心中卻也藏著一顆少女心,一顆公主心。
趙謙茫然地看著房間里的擺設,心中五味雜陳。
彷彿是受到了什麼召喚一樣,趙謙一步一步地走了進去,走到了蒼井媚的床邊。
她的床單是粉紅色的,上面畫著美少女戰士,枕頭也是毛茸茸的粉色,很是可愛。
趙謙溫柔的笑了笑,就像是陽光灑在了她的床上。
他輕輕地撫摸了一下蒼井媚的床單,柔軟,溫暖,不知是不是因為上面還殘留著蒼井媚的體溫。
趙謙扭頭看向了床頭,在她床頭的桌子上,放著兩個小泥人。
這兩個小泥人一男一女,女的穿著紅色的旗袍,黑色的褲襪,而男的則穿的比較普通,但五官卻跟趙謙十分的相似。
毫無疑問,這兩個泥人一個是趙謙,一個是蒼井媚。
也許,她每天晚上睡覺之前都會跟男的泥人說一聲晚安,都會把一男一女的泥人放在一起,希望她自己也會像泥人一樣幸福快樂。
眼淚從趙謙的眼角滑落,他感覺自己似乎做了一件很壞的事,他之前對蒼井媚做的事情,實在是讓他愧疚難當。
不了解一個人的時候,斷不能亂下定義,武斷的認為別人不是好人。
正如蒼井媚,她看上去是個水性楊花的放蕩女人,但是事實上,她心裡也有一個小公主。
趙謙笑了笑,輕輕地拿起泥人,然而女的泥人卻裂開了。
趙謙吃了一驚,連忙把裂開地方粘好,但是始終恢復不到原來的樣子。
他嘆了口氣,把泥人放了回去,站起來,走向蒼井媚的衣櫃。
緩緩地將衣櫃打開,趙謙驚訝地發現裡面放著各式各樣的衣服,內衣跟襪子。
女人的衣櫃的確如同藏寶洞一樣。
上面擺放著各色的文胸,弔帶,罩罩,還有各式各樣的襪子,有團成小絨球的棉襪,有疊得整整齊齊的絲襪,還有黑色肉色白色的連體褲襪。
趙謙臉上帶著笑,但是眼角卻流了淚。
不忍看下去,趙謙關上了衣櫃的門,就像是將一段回憶永遠地封存了一樣。
趙謙輕輕地關上了房門,看著桌子上的那兩個一男一女的小泥人,溫柔地說道:「晚安。」
這一聲「晚安」似乎是對兩個泥人說的,也似乎是對一個懷著少女心的女人說的。
只可惜,她永遠也聽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