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3 故人已去

()正在我胡亂回憶之際，奶奶的聲音響了起來：「圖清尋，是你什麼人？」

我聽后愣了一下，圖清尋，這是外公的名字，看來她還不知道他是我外公，或者她以為是我爺爺，因為我從未說過，我是隨了媽媽的姓，難怪她會這麼問起。ｗｗｗ．bxwx.org筆下文學

「是我外公！」我輕聲應道。

「外公……呵呵，果真是他嗎……」奶奶低低的重複了一遍「外公」這兩個字，滿是滄桑的臉上隱隱的露出一絲微笑，繼續又問：「那你父親？」

「爸爸姓林。」我說。

「林景？」這是庄晨的聲音，只他這麼一說，我下意識將目光移至他臉上，無表情，只有眉心處一個淺結。

見我拿眼看他，他也沒說什麼，只一把抓過我的手緊緊握在手心裏，輕柔的聲音緩緩傳進耳朵：「在墓園的時候……」他的聲音很輕很柔，說這句話時，眼中更有一種疼惜溢出眼眶，漸漸包裹在我周圍，我才驀然想起，祭祖時，他曾經和我一起到過爸媽的墓前，墓碑上，刻有他們的名字。

只是沒想到，他竟然就這麼記在了心裏。

奶奶並沒有在意我和庄晨的短短交匯，依然圍着我的問題繼續說着：「原來如此，當你剛到這裏的第一天，我聽到你的名字的時候，就冥冥中有種感覺，覺得你的姓氏或許隱藏着什麼，『圖』姓並不多見，所以我才會對這個姓氏特別敏感，只是，真沒想到，你竟然真是上天帶來我身邊的，這真的是阿尋的意思嗎？我們不能在一起，我們的孩子也錯過了這場約定，所以你要我們孩子的孩子遵守這約定嗎？」說完，奶奶飽經滄桑的臉上滿是對回憶的懷念，神色間的滿足像是看到了許多美好的往昔，伴隨着一聲微微的嘆息蔓延出來。

看到奶奶的神情，我也不禁有些動容，雖然我並不幸運，從來沒有見過外公，甚至因為父母的過早離去，加上舅舅舅媽一直忙於生計奔波，很少回那偏遠的鄉下老家，連給外公掃墓都僅有寥寥幾次，記憶里那荒草叢生的墳頭，連塊墓碑都沒有，只有邊上一棵柏樹，似乎一直在茁壯成長，但看得出來，奶奶和外公之間，一定有過一段非常美好非常甜蜜非常幸福的時光。

只是在那個離我遙遠的年代裏，他們的感情究竟遭受了怎樣的阻礙與生離，最後終使天涯各一方？

「小琳啊，你外公現在還好嗎？」奶奶笑着問我。

我愣了愣，她不知道外公已經去世了？不知道她曾經心愛的人，或許現在依然深愛的人，已經走了？

雖然我不認為這已經很遙遠的事情是否會對奶奶造成影響，她是否會難過會痛苦，但我仍然輕輕搖了搖頭，輕聲應着她的話：「外公在我還沒出世的時候就已經去世了。」

奶奶並沒有我想像中的反應，什麼嚎淘大哭這種毫無形象的事並沒有發生在奶奶身上，只是好的口中喃喃的重複了一遍「去世」兩個字后，便沒再說話。

微微顫動的嘴唇，眼中波光閃動，悲傷一眼看盡，望向前方的目光有些渙散，或許，她沒有我想像中的那麼堅強，卻比我想像中悲傷，尤其是在那恍惚間從唇間發出的嘆息聲，更是讓人倍覺悲涼。

「夫人，故人已去，您自己要保重身體，現在既然確定小姐是他的外孫女，與少爺的婚約……」簡媽將紙巾遞到奶奶手裏，聲音不輕不重，正好在座的人都盡收了耳中。

只是，這少爺……哪個少爺？

庄晨？

庄南？

「說得是，只是現在小晨和蘇米訂婚在即，小琳和小南的事，還得好好準備一下才行。」奶奶拭了拭眼角的淚水，朝簡媽笑笑，若有所思的說了一句。

我聽了差點沒把剛喝進嘴裏的水直接噴了出來，我……和庄南……的事？

和我有着類似反應的還有庄晨，我明顯感覺到在奶奶的話音落下時，他握住我手的手微微緊了一下，身體似乎也有一時的停頓，爾後便聽得他的聲音響起：「不行！」

只有簡短的兩個字，卻引得所有人的目光都齊齊投向他，包括我在內。

不知道他是指和蘇米的訂婚不行，還是指我和庄南不行？

而對面久未說話，一直只像兩個忠實聽眾的寧承西和秦羽在聽到庄晨的話后，竟齊齊低聲叫了一聲「晨」，然後秦羽一個人繼續道：「晨，不能衝動。」

我看看對面的兩人，寧承西附和著秦羽的話朝庄晨微微點了點頭。

庄晨對他們的反應未作多言，只是頜首面向奶奶，不動聲色的說了一句：「琳不能和南。」說完，只看到奶奶臉上的表情略微停頓，爾後深深的看了庄晨一眼，又掃了一眼我被庄晨緊握住的手，最後才將視線鎖定在我身上。

慈祥的臉上是一副若有所思之色，卻夾雜着一絲淺淺的無奈與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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