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給爸爸的禮物
「幹嘛？」劉芳心把話說開，反而不怕了，「當然收好了，這事兒你就不用操心了。」
但晏建賓卻不肯罷休，「拿來！」
「拿什麼？錢給了你，你不一樣要給我，左兜出，進了右兜再放回左兜的事，就別折騰了。」劉芳心說完，就讓開門，低頭就看到被晏然咬過的一個包子，肉疼都寫在臉上。
晏建賓卻把她堵住，「錢是然然的，你交出來。」
「好笑了，她一個小孩子，拿那麼多錢幹什麼？還給她。」劉芳心譏笑一聲，似乎在笑晏然自不量力。
「那也是然然的，你交不交！」晏建賓看劉芳心一逼他拿她沒辦法的樣子，發起狠來，「你不交，我就用我的工資補給然然！」
「這日子還讓不讓人過了！她一個小孩子家家的，要那麼多錢幹什麼？吃家裡的，喝家裡的，住家裡的，我還用不得她賺的錢了？以後我還能指望她孝順我！翅膀還沒硬呢，就這麼白眼狼，等她大了，我還能指望上她嗎！我說老晏，孩子不是這麼慣的！」劉芳心說這麼多，就是兩個字——不給！
「晏建賓不吃她這一套，好，下個月發工資我再補給然然。」
「哎哎哎！我給，我給還不行嗎！」說著劉芳心進裡屋，嘴裡還罵罵咧咧，「冤家，我就是生了個討債的冤家！」
半晌，她才扭出來，遞上一疊錢。
晏然接過錢，隨意掃一眼，就知道數目不對。她臉色一僵，數目差太多。
一直盯著她的晏建賓心下瞭然，「少了？」
晏然點頭，「恩。」
「少什麼少，就這麼多！」劉芳心霸道地說道。
「少沒少，我去她上班的地方問一下就知道！」
晏建賓堵得她說不出話來。
「走吧。」晏然沒說什麼，先開門走出去。
晏建賓張張嘴，沒說什麼，也跟著走出去。
他們一走，劉芳心捶著胸口，罵道：「我造了什麼孽啊，生了這麼一個白眼狼的女兒！當人子女的，給自己媽這麼大的委屈受，不怕天打雷劈嗎！」
「媽，你消消氣。」晏心扶著她往裡屋走。
「消氣？怎麼消氣！生下來一點用沒有，就只知道添亂！好不容易養大了，結果一點也不知道孝順我！」劉芳心說著，心裡更氣！
要不是晏心當時貧血，她才不生她呢！結果生了她，配型還不成功！多了一張嘴吃飯，還多了個拖累！
劉芳心想著，心肝肺全疼。
「媽，那我復讀的事兒怎麼辦？」晏心累咬一下嘴唇，「我不想去讀中專，如果讀中專，我寧可不上學了，要不我去歌舞廳上班得了。」
「說什麼傻話呢！」劉芳心不依地輕拍一下晏心的手背，「那種地方，你能去嗎！多亂啊！你爸回來能待幾天？明後天肯定去上班了，那死丫頭怎麼把錢吞下去的，就要怎麼給我吐出來！不管你爸和人家說了什麼，那家歌舞廳不能去了，不是還有別家嗎！媽怎麼也要讓你讀大學！」
只要晏建賓一走，家裡還是她的一言堂，晏然那丫頭，還不是任她揉捏！
「媽你對我最好了，等我考上大學，到時一定好好孝順你，給你買好衣服，給你買好吃的，給你買大房子住！」晏心抱著劉芳心的胳膊，撒嬌地滿天撒大餅。
劉芳心偏偏很吃她這一套，被她這一哄，笑容立刻爬上眉眼，「好，好，好！還是我的心心知道心疼媽！餓難受了吧？包子一會兒喂狗，媽給你做新的，想吃什麼？」
「媽做的肉絲雞蛋面最好吃的，滿滿的都是媽媽的愛！」晏心的嘴像抹了蜜一樣甜。
不提晏心母女兩上演母女情深，晏然和晏建賓走出去，卻兩廂無言。
「然然。」晏建賓突然出聲。
「爸，」晏然扯出一個笑容來，「我知道。」
一句「我知道」，再加上晏然臉上的笑，讓晏建賓看了，心裡隱隱地發疼，發苦。
「你媽她……她就是心疼你姐。」他自己都覺得這個理由，沒什麼說服力。
晏然還是認真地點頭，「我知道，那個工作我忍了一個月，如果不是媽想讓我輟學……」
雖然她找晏建賓的主要目的，是為了救他。
「你是個好孩子。」晏建賓摸著晏然的頭，這個小女兒，一直是乖巧的。
晏然突然看到前面的市場里有賣手套的，她跑過去，從剛剛拿到的一疊錢裡面抽出一張，買了兩副手套，又跑回來，「爸，我想媽和姐一定給自己買過禮物了，這是給你的。」
明明是一雙普普通通的手套，晏建賓卻翻過來，覆過去地看。他人生第一次收到女兒的禮物，有些激動，更多的是高興和欣慰。
半晌，才把手套寶貝似地放進主衣兜里，然後伸手摸著女兒有些軟的頭髮，心情激蕩地說道：「好，好，爸喜歡。」
「以後等我再拿工資，還給你買禮物。」晏然感受到他的情緒，鼻子也有些發酸。上一世她就想送父親一件禮物，但樹欲靜，而風不止，她沒有那個機會。
「你有這份心，爸知道就好。」晏建賓悄悄地摸摸放手套的兜，臉上笑出許多皺紋，像盛開的菊花一樣燦爛樸實。
他向晏然伸出手來，「走吧。」
晏然握住他的手，「恩！」
父女兩人向歌舞廳走去。
這裡林立著許多家歌舞廳，早上明明是充滿朝氣的，但這裡卻是一番與夜晚的燈紅酒綠不同的景象，可以用髒亂差來形容。
酒後的嘔吐物在牆角和電線杆旁邊隨處可見，垃圾也不規矩地散落在地，偶爾有風吹過，還吹著紙片塑料袋飛起來。
晏建賓看到這副景象，微微皺眉，拉緊晏然的手，順著她指的方向，走向其中一間歌舞廳。
剛到門口，一個醉鬼搖搖晃晃地站起來。
「呦，小晏，這麼早就來上班啊。」醉鬼打個嗝，自認為很有格調地調侃著晏然。
晏然沉著一張小臉往晏建賓身後躲。
「哎呦喂，還躲啊？嗝！不過哥喜歡……」醉鬼說著，居然向晏然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