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 第二十四章 電擊與控制

兄弟 第二十四章 電擊與控制

實驗又停滯了一段時間,余夜在這期間一直在暗地裡熟悉自己的能力,即使疲憊不堪也要把精神連接在黑暗中,像等待獵物出現的蜘蛛一樣在屬於他的網上靜靜收集著信息。

余夜的身體依然插著各種管子,他開始熟悉力量之後,第一件想做的事就是把身上的管子偷偷切斷,但是實際操作卻遠比他想的要困難。

余夜一旦對實驗艙的任何部位做出哪怕一點點異常舉動,那該死的天鎖就像有眼睛緊盯在這裡一樣自動注射。

余夜只能暫時放棄從實驗艙內部破出的機會,他在尋找和等待機會。

余夜已經不是那個普通的學生了,他身上擁有著連帝國都垂涎的特殊力量,他可以做到自己曾經做不到,絕大多數人也做不到的事。

如果可能,余夜要逃出去。

余夜不知道在黑暗中沉浸多久,他的身體已經無比虛弱,精神卻愈發強大。

在某個時刻,有一雙腳踏在黑暗上。

余夜心頭一跳,過去幾天的情景湧上腦海,歷歷在目,猶如真正親眼目睹。

那是一雙軍靴,出現在實驗室之外。

有聲音從上方傳來,即使隔著實驗室厚重的牆壁,余夜依然可以。感覺到對方似乎在是在談論自己,他的心跳開始加速,凝神屏息。

黑暗發出竊竊私語,忠實的將那個聲音傳遞給實驗艙里的余夜。

「你找到他能力的弱點了?」軍靴主人的聲音十分耳熟,余夜立刻想到:由四郎。

「他的能力與光之子一樣,幾乎完美無瑕。」衛夫子的聲音回答。

「幾乎?」由四郎的聲音充滿質疑,「我們要的不是幾乎,亦神者能力太強,你的幾乎如果放在與遊盪者正面交鋒的戰場上,會害死多少士兵?」

又是遊盪者,余夜想,這麼聽起來,遊盪者似乎是某種反抗組織,但是與二十多年前的反抗軍不同,書本上新聞里從沒有提及過遊盪者這個詞。

「物理上的傷害已經很難傷到他,」衛夫子卻不為所動,「但是精神上他還是普通人,應該很容易被攻破,最重要的是天鎖也依然可以剋制他的能力。」

「我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由四郎沉默片刻,「將軍傳令了,一年時間,必須找到創造亦神者的方法。」

「藍麟的身體最多堅持一年,」由四郎說,「一年後,無論我們是否願意,亦神者的存在便再也無法隱瞞了,到時候……」

「嘿,我明白,」衛夫子輕笑一聲,「到時候就是近神軍和遊盪者正式開戰。」

「不僅僅是我們和遊盪者,」由四郎冷冷糾正,他想不出這件事有什麼可笑的,「正式開戰的將會是是世人與這些人間之神,每個人都要被迫在皇權和神權之間做出選擇。」

「所以如果可以由我們創造,那便證明亦神者不是神,並且可以為我們所用,」衛夫子又笑一聲,「如果開戰,以現在近神軍的實力又有幾分勝算。」

「這不是你應該關心的,」由四郎回了一句,過了片刻才說,「有光明之子在,我們必勝。」

「那我們還有什麼可以擔心的呢?」衛夫子說著,打開實驗室門。

由四郎再次出現在余夜面前,這時的余夜已經不再是那個一無所知的懵懂青年,他抬起頭,迎向由四郎的目光。

兩個人對視片刻,不約而同露出笑容。

「許久不見,余夜。」由四郎說。

「讓我猜猜,」余夜笑笑,「你又想讓我參軍。」

「如何?」由四郎並不否認。

「我的回答是……」余夜說,「不。」

由四郎並不意外,只是有點惋惜,他看向身邊的衛夫子。

「開始控制程序吧,」由四郎說,「一切照舊。」

隨著由四郎一聲令下,高濃度的天鎖藥劑被注入余夜體內,他立刻失去了與黑暗的聯繫。

余夜好不容易熟悉和習慣了亦神者的力量,卻在這個未知的實驗開始之前被暫時奪走,失去一樣東西比從來沒有得到過還要難以接受,余夜突然發現自己再次變得一無所知,剛剛冒出的那點逃離這裡的信心再次消失的無影無蹤。

實驗艙里的某個地方傳來一陣有節奏的滴滴聲,好像有什麼功能被激活。

余夜只覺得兩隻眼睛越來越沉重,然後就漸漸失去意識。

不知道過了多久,余夜再次醒來時,只覺得腦袋有些沉重。他努力睜開眼睛環顧四周,周圍依然圍滿了叫不出名字的實驗儀器。

等等,余夜陡然瞪大眼睛,這些儀器和剛剛的完全不同。

他再扭頭看去,整間實驗室比剛才縮小了不止一圈,與其說是實驗室,倒不如說更像是一個金屬的圓柱形牢籠。

雖然余夜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失去意識的,但是顯然,近神軍趁他昏迷的時候,給他換了一間實驗室。

余夜猛的扭動身體掙扎幾下,然後無奈的嘆了口氣。

雖然換了房間,但他依然被束縛,雙手也依然有軟管連接,一直延伸到背後。

一切依然沒有變,余夜在心裡苦笑,他努力讓自己集中精神,試圖尋找與那股黑暗相連的共鳴,卻一無所獲。

天鎖的影響還在。

「別費力氣了。」

有聲音從余夜的上方傳來。

余夜抬頭,循著看去看去,是衛夫子。

衛夫子站在余夜對面的二層平台上,他正扶著欄杆低頭看向余夜。

「我給你注射的天鎖足可以把你的力量鎖住六個小時。在這六個小時內,即使我們殺死你,它也不會再出現了。」衛夫子笑眯眯的說。

余夜晃晃自己的腦袋,他看不到自己的樣子,但是能夠感覺到自己的腦袋上好像戴著頭盔一類的東西。

「不是要做實驗嘛,」余夜悶聲悶氣的說,「怎麼換了個地方……」

余夜的話停住了,他終於發現,面前的隔離罩不見了,他竟然已經不在實驗艙里了。

好機會,余夜腦海里閃過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沒有實驗艙的控制程序,他可以嘗試切斷身上的束縛,找機會逃離這裡。

但是他立刻就想起自己的能力已經被天鎖鎖住,看來短時間逃走的可能性不是很大。

「我和由將軍都對你的能力很感興趣……」

「知道了知道了,有話快說……」衛夫子說到一半就被余夜打斷了。

衛夫子依然笑容可掬,絲毫沒有被打斷話頭的不滿。

「雖然你不準備加入我們,可是就這樣把你處決掉,實在有點可惜,我們準備再做一點新的嘗試。」他說。

余夜歪歪頭,「我反悔了,我現在同意加入你們,我們是不是可以商量一下,把這些撤下去……」

余夜一歪頭,腦袋上的頭盔就有些晃動,接著他就感覺到有人把頭盔扶正,然後旁邊響起扭緊螺絲的聲音。

「太晚了,當你第一次拒絕的時候,今天的實驗就已經提上日程,」衛夫子指著余夜的頭頂說,「你頭上的銅盔和身後的電源連著,一會電源打開,你的大腦會受到強烈刺激。我們會一點一點調整強度,反覆再反覆,直到你崩潰。」

余夜身後多出一隻手,有人在他嘴巴里塞進一個口球,他很不適應嘴裡多出的東西,卻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燈全熄了,只有餘夜頭頂的某盞燈還亮著,他彷彿一下子置身於舞台中央。

但是余夜很快就看不到了,身後的人給他蒙上眼罩,他的眼前只剩下一片漆黑。

他想起曾經在書上電視上看到過的無數似曾相識的畫面:一間陰暗的房間里,精神病人或者毒癮患者被拘束衣束縛著,或坐或躺,頭上也帶著他腦袋上這麼一個東西。隨著主治醫師一聲令下,電閘閉合,電流聲滋滋作響,被電得人咬牙切齒,周身電光閃爍,說不定結束以後還會換個髮型。

但是現實並不是這樣輕鬆幽默。

電閘閉合時,余夜先是感到一股麻木之感傳遍全身,因為麻木導致的感官遲鈍,疼痛姍姍來遲,但是極為強烈。那股痛感化為無火炙熱,灼燒著余夜身上的每一個細胞,好像一隻無形之手一把攥住心臟,幾乎捏的爆炸,他張口結舌,卻吐不出任何聲音。

令余夜萬分慶幸的是,這種痛楚並沒有持續太長時間,電流消失了,余夜終於能把憋在胸口的那股熱氣吐出,鼻血滴滴答答落下幾滴,余夜下意識想抹一把,抬手時手腕上的觸感卻在無聲提醒著他現在的處境。

余夜咳嗽一聲,他知道自己不該出言挑釁,卻依然忍不住,「就這樣了?老一套,真沒有創意。」

「老辦法就是好辦法,」衛夫子也在笑,眼神卻冰冷刺骨,「為了讓你不無聊,我們還給你準備了一些音樂。」

一陣低沉的聲音響起,余夜聽了一會才意識到,這根本不是什麼音樂,而是一段語言在有節奏的重複著。

「忠於帝國,是我的信仰;加入近神軍,是我的榮耀。忠於帝國,是我的信仰;加入近神軍,是我的榮耀……」

餘生什麼也看不到,什麼也聽不到,只有這個聲音在他耳邊不斷重複著,然後第二次電擊突如其來。

這次的痛苦更強烈了,像有了實體,真實的如同是拳擊手在余夜肚子上卯足力氣打一拳,然後有人開始用火在他身上遊走。

余夜眼淚鼻涕亂飛,最讓他感到羞恥的是嘴上的口球不但讓他說不了話,還讓他的口水抑制不住的下垂,像條狗,耳邊傳來的陣陣低語更是讓他頭痛欲裂。

由四郎所謂的控制程序,就是通過劇烈的持久性電擊,讓目標亦神者的精神防線崩潰,然後通過灌輸信念使對方成為一件人形武器,他們不在意亦神者最後會失去什麼,只要能得到一條忠犬即可。

「心率180。」

「神經活動加快。」

衛夫子的鏡片反著淡淡藍色微光,「加大電量,注入腎上腺素,不要讓他昏過去。」

痛苦太過強烈,余夜在清晰與昏迷間幾乎看到自己身上真的冒出火光,皮膚像燒紅的木炭一樣,余夜試圖使用那股亦神者的力量,身體內的黑暗卻毫無反應。

果然就像衛夫子所說,也許這一次,即使是自己死亡,黑暗也不會再出現了。

余夜鼻血淌個不停,眼角也隱隱滲出血跡,光影在痛苦中交疊,耳邊迴響著對帝國的忠誠。

余夜隱隱看到朦朧白色光亮。

白光中,范寧穿著那天的白色連衣裙,回眸一笑,李啟壹站在她身後,身上沾滿了黑色的粘稠液體,像燒熱的瀝青般冒著濃煙緩緩流淌,他露出牙齒,開口的一瞬間黑色膿液噴涌而出。

范寧彷彿對身後一無所知,余夜想開口警告她,卻張不開口,周身電光和綠色的天鎖藥劑交織纏繞,形成一張巨大的網,緊緊束縛在余夜身上,他就像一隻落入蛛網的蠅蟲,再也無力掙脫開。

余夜無力的看著李啟壹的嘴越張越大,直至一口吞下范寧。

黑暗像巨浪般鋪天蓋地打來,把余夜和李啟壹一同淹沒。

余夜掙扎著在黑暗中翻轉身體,喉嚨里發出低啞的哀嚎,他又一次經歷失去范寧的痛苦,這種痛苦在黑暗中倍加清晰,余夜大吼一聲。

黑暗中發出錚的一聲長響,如長劍出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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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神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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