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千時光 第四十七章 光明之子

鐵匠遠遠跟在黑暗之王身後，黑暗之王的速度極快，很多時候鐵匠甚至以為自己已經失去對方的蹤跡，但是最終還是一路跟了下來。

舞焰並不是慌不擇路的逃命，他目標很明確，趁著玄凌拖住黑暗之王，他需要將信息傳遞迴近神軍中，不然不僅玄凌白白犧牲，下一次針對黑暗之王的圍剿也會因為預判對方實力而造成更嚴重的損失。

現在的黑暗之王，已經無法依靠通常亦神者憑藉數量優勢取勝了，近神軍想要真正解決他，只能請光明之子暫離皇都，親自出手。

舞焰還不知道黑暗之王就跟在自己身後數里的地方，也不知道鐵匠也跟隨黑暗之王而來。當然，他與鐵匠都不知道的是，他們在某個過去，在某個已經消失的時間線中，已經死過一次了，而現在似乎一切依然未變，如果按照現在的情況繼續發展下去，舞焰很快就會被黑暗之王殺死，接下來便是跟在最後的鐵匠。

不過，沒有一條時間線會是完全相同的，變化就在這時悄悄出現了。

余夜已經膩煩了這種貓捉老鼠的遊戲，他其實從隨時可以抓住的舞焰，甚至可以在一開始的時候就直接阻止禮先生和舞焰的逃離。

但是余夜已經不是那個絕望到無力的年輕人了。

數月以來，余夜的力量每一分每一秒都會變得更加強大，彷彿被封印的巨龍終於緩緩蘇醒，打破身上的束縛，扶搖直上九天，睥睨天下，再無敵手。

現在的余夜是這個世界的至強者之一，只要他願意，給他一定的時間，他甚至可能顛覆整個帝國，改變人類的認知。

所以，在逃亡伊始還九死一生的余夜如今已經有能力更有自信將敵人完全掌握在掌心之中，所以他故意放走舞焰，就是想順藤摸瓜，釣到更大的魚。

但是此時此刻，一直放任舞焰的余夜突然心頭一跳，全身的力量猛的不受掌控一般躍動而起，彷彿前方有什麼洪水猛獸，似乎遇到宿敵。

那是緊張和興奮混雜在一起的情緒，余夜自從獲得亦神者的力量以來從未遇到過如此變化。他心中一陣煩惡，雖然不知道力量為什麼如此躍動不安，但是下意識里就想立刻控制住前方的舞焰，結束對他有意為之的追逐。

余夜一抬手，體內的力量噴涌而出，直衝舞焰頭頂，連接雲端。

天空中大片的雲彩逐漸扭曲，然後彷彿被墨痕染黑一般開始變了顏色，隨著黑色加深，雲彩也開始從虛無縹緲變得越來越真實，黑色的雲變幻著向下沉去，最終，一隻黑暗巨手衝出雲層，破開繚繞的雲霧，直直抓向還不知大難臨頭的舞焰。

舞焰的精神和身體都已經接近極限了，與黑暗之王的一戰雖然沒有持續太久，但是那種從頭到尾都被碾壓在塵埃之中的絕大壓力令他不得不從頭到尾都要把自己的力量爆發到極致。

這種感覺就像跑步衝刺，很快就會將耐力透支。

直到遮天蔽日般的黑暗巨手已經來到頭頂，舞焰才終於意識到絕境的降臨。

一旦被這隻巨手抓住，舞焰不認為自己爆發的火焰可以衝破。什麼火焰黑暗，這些東西無非是亦神者力量的具象化，以此時黑暗之王和舞焰的力量對比，別說黑暗之王的力量幻化為黑暗，即使他的力量凝聚一張a4紙，那也是這個世界上唯一刀槍不破水火不侵的紙。

在最後一刻，舞焰緊緊盯住那佔滿他視線的黑色，腦海中並沒有浮現出任何關於即將結束的一生的回憶，只有瞬間的空白。

就在這時，舞焰的眼角閃過一絲金色，彷彿破開烏雲的陽光。

舞焰沒有看清變化，但是更遠處的鐵匠卻將一切盡收眼底。

黑暗之王的力量果然恐怖驚人，被他力量沾染的雲層連綿數公里，遮蔽了太陽，隨時會降下暴雨一般。

黑暗巨手破雲而出，向著火焰光點而去，鐵匠雖然看不清楚，但是他知道，那光點就是舞焰。

「舞焰逃不掉了。」鐵匠身在半空，追趕的速度卻不由自主開始放緩。

鐵匠明白，黑暗之王能輕鬆殺掉玄凌，舞焰自然也沒有生存下來的理由，這意味著，黑暗之王以一人之力，就可以對抗近神軍或者遊盪者。

黑暗之王必須被爭取。

就在鐵匠感慨的時候，巨手落下，光明大作。

起先是一束光，那光是純金色的，彷彿暴雨初歇穿透烏雲的第一縷陽光，黑暗巨手雖然強大，卻依然被這道光穿透。

緊接著，鐵匠感受到一股力量，那力量從巨手中心而發，向四周擴散，氣勢磅礴，光明正大，如同黑暗中熊熊燃燒的火焰，將一切鬼魅魍魎逼退。

不僅如此，這力量還令人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愧疚負罪感，彷彿自己是某個偷偷進入主人家的小偷，此時燈光一亮便無處遁形。

「這是……」鐵匠生生止住自己前進的勢頭，他在半空中遙望遠方的變化，感受著那力量一波又一波向外盪去，氣吞山河，彷彿要清退世間一切罪惡。

鐵匠對這力量並不熟悉，他今生只遇到過一次。

但就是那一次，令當初比現在強大不止一倍的遊盪者被摧枯拉朽般破了個乾乾淨淨；那一次，令鐵匠躲進普通人之中數年，不敢露面；那一次，是帝國最強亦神者，光明之子光昀第一次出現在世間。

一束光明破開黑暗巨手之後，即將合攏的巨手之中彷彿太陽在人間亮起，無數道金色光芒衝破黑暗巨手，沒有任何聲音發出，這極靜之中卻更顯擎天撼地，彷彿天地在這一刻都為止窒息。

光明大作，黑暗巨手如同幻影泡沫，立刻被這金光消融乾淨。光芒卻沒有停止，它們繼續衝上天空，遮天蔽日的黑雲被一掃而光，天空再無雲彩，露出湛藍的穹頂，令人一瞬間心曠神怡。

「是他……沒錯……一定是他……怎麼會，他怎麼會離開帝都，來到這種地方……」雖然晴空萬里，在這神清氣爽的秋日裡，鐵匠臉上的表情卻比看到黑暗之王的可怖力量時還要驚恐，他不敢再向前踏出半步，因為前面是一切亦神者的終點。

帝國最強亦神者，近神軍必勝的保證，光明之子光昀終於踏出他鎮守十年的帝都，來到黑暗之王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