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千時光 第三十三章 黑暗籠罩
也許是因為性命危在旦夕隨時可能出現他無法想象的問題，舞焰的速度奇快，只用了一個多小時就來到五區與七區之間的基地上方。
這座基地位於密林之中，露在地面上的只是一座石宇屋般的建築，外表看起來毫不起眼，甚至沒有周圍樹木的一半高。
如果不是熟知這裡，即使是從這座建築的頭頂經過，大概也不會注意其中的秘密。
這裡身處林海，落葉樹木太多，根本無法承受由舞焰的力量創造出來的烈焰高溫，所以還沒落地，舞焰就熄滅了身上的火。
火焰熄滅，他又露出常人面貌，身上也正是他清晨接高健的那身打扮。
舞焰的衣服並沒有被周身的火焰吞噬，不僅因為他的衣服都是近神軍用特殊材料製造而成的，還因為舞焰自己對火焰的精準控制。
他看起來是被烈焰包裹，其實火焰距離他的身體表面還有一點空隙，不至於令舞焰身上攜帶的東西長時間暴露在高溫之下。
舞焰剛剛落下，就有兩個身著迷彩荷槍實彈的士兵從陰影中走出來。
「舞焰先生……」兩個人認出來人，敬禮。
「」舞焰點點頭，卻沒有回話，這不僅是因為身為亦神者的傲慢，也因為現在的他已經身心疲憊。
全速前行一個小時，即使是舞焰，也深感體力難以為繼。
那兩個士兵對舞焰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態度似乎早就見怪不怪了，不過兩個人的視線幾乎同時落到同一個地方，然後齊齊變了臉色。
「舞焰先生，您的胸口……」其中一個士兵忍不住開口問道。
舞焰的手下意識伸上去試圖遮擋住那個古怪的黑洞，然後又突然縮了回去。
舞焰看了發問的士兵一眼，眼神中不帶任何感情。
那士兵被舞焰的目光驚的一呆，立刻意識到自己的多嘴，他低下頭，不敢再看舞焰。
「衛夫子在基地吧？」舞焰冷哼一聲，問。
「在，」一直沒有說話的士兵回答，「自從三號基地被遊盪者襲擊以後，衛夫子便一直在基地里研究三個月前新轉移到這裡的實驗體，他已經兩個月沒有出來過了。」
舞焰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點點頭。
「開門。」舞焰說。
士兵脫下手套，在門旁找到密碼面板，正要輸入，卻突然停下來了。
舞焰一皺眉，「幹什麼，密碼都能忘記？」
士兵卻好像沒有聽到他的話一般，只獃獃站在原地，目光平視前方，卻失去焦點，伸出來的手開始不斷顫抖。
「開門！」舞焰有些不耐，「你是哪個小隊的，隊長是誰，連密碼都記不住？」
被舞焰粗聲粗氣的訓了一句，那士兵好像終於回過神來，但是他依然沒有給舞焰開門，而是顫抖著把手輕輕撫在密碼面板上，從上至下劃過去，彷彿盲人撫摸他人的臉龐。
舞焰終於意識到有些不對了，「你在做什麼？」
「我……」那個士兵的聲音中已經帶了哭腔，「我什麼也看不見了……」
舞焰心中的恐懼不安和不耐終於一股腦轉化為怒氣，他大踏步走上前去，一把拎起對方的衣領。
「你在找死？」
那人哭喪著臉抬起頭來，「我真的看不見了……我瞎了……」
「你不是瞎，我看你是……」舞焰話音陡然落下，他盯著對方的眼睛，心中漸漸沸騰起來。
那是一雙漆黑的眼睛，沒有一丁點白色，彷彿有人用墨汁惡作劇般的把整個眼球塗滿。
這已經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事了，這是亦神者。
看著士兵眼睛里那兩團幾乎凝為實體還在流轉的黑暗，這種熟悉感令舞焰全身的汗毛刷的一下根根起立。
他當然認得這似乎擁有生命的黑暗，他剛剛從這黑暗的主人手中逃出生天，靠的是一位同伴犧牲自己的生命。
「是他！」舞焰猛然回頭。
黑暗緊隨舞焰而至，在不知不覺中籠罩了這片密林。
剛剛還是白天的山林此時卻陰沉沉的，彷彿暴雨前烏雲壓頂，但是天空中卻沒有絲毫陰雲密布的樣子。
實際上，舞焰目光可及的整片天空不僅看不到雲彩的痕迹，甚至連太陽都不見蹤影，彷彿只剩下灰黑色的一片，並且越來越深。
舞焰環視一圈，沒有發現敵人的蹤跡，但是心頭那種不安與莫名的恐懼卻越來越強烈了，這種明知暴雨欲來卻無計可施的感覺令舞焰怒不可遏卻又絕望無力。
他知道自己今天必死無疑了，可是黑暗之王降臨此處也同樣意味著基地里的人幾乎已經被宣判了死刑。
「衛夫子不能死！」這是舞焰腦海里冒出的第一個念頭。
亦神者們雖然獨特，但總有人可以替代他們，而衛夫子的作用則無人可以相比，他為帝國為近神軍研究亦神者已經近二十年了。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誰最了解亦神者，那個人不是任何亦神者本身，不是帝國皇帝，也不是軍方第一人羅將軍，只會是舞焰身後基地中的衛夫子。
舞焰知道，現在不是猶豫的時候，他轉過頭，對那個沒有受到黑暗之王影響的士兵下令：「有敵襲，你進去，通知衛夫子黑暗之王已經來了，讓他帶重要資料撤離，我盡量拖住對方。」
士兵沒有聽說黑暗之王的名字，但是舞焰臉上近乎扭曲的表情著實驚到他了，他點點頭，推開一邊的同伴，就要輸入密碼。與此同時，舞焰力量噴涌而出，身上火焰猛地凶凶燃起。
與此同時，就在這一刻，一團黑色突然從那士兵腳下的影子掙脫出來，如果沒有注意，大概要以為那士兵的影子突然活了。
那團黑暗變幻不定，幾乎每一秒的形態都不相同，但是行動極為迅速，從士兵腿上而起，眨眼之間就來到對方胸口。
那士兵眼底一花，就看到一團不斷變幻的墨色向他臉上直撲過來。
「這是什麼鬼……嗚嗚……」他驚叫一聲，也只來得及叫出這一聲，那團黑影就將他的腦袋整個包裹住了。
士兵掙扎著，雙手抓向自己的臉，試圖將那黑色拉扯下來。可是他的兩隻手無論怎樣也抓不到實體，那雙手穿過黑暗，直到抓的鮮血淋漓，也不知是臉上還是手上的血。
那人不斷發出嗚咽，卻再也叫不出聲，他踉蹌幾步，然後重重摔倒在地上，只剩下扭動身體的力氣，卻再也站不起身了。
「該死！」舞焰眼睜睜看著這一切發生，看著黑暗之王就在他眼前殺人，卻連對方究竟是怎麼辦到的都弄不清。
「出來！」舞焰對黑色越發濃郁的天空怒吼，「懦夫！你給我出來！！」
天空的黑暗彷彿被他的話激怒，那黑色猛的收縮，向著舞焰擠壓而來，再擠壓的過程中，黑色的狀態不斷改變，開始還像煙雲一般，等到最後卻幾乎凝聚成實體。
黑暗的變化在離舞焰頭頂五六米的地方停下了，如果站在遠處看去，那黑暗縮成一個半球，正罩在密林之中，彷彿倒扣的黑色琉璃碗，隔絕內外。
余夜不在天上，而在是在舞焰前方。他緩緩從黑暗中顯出身形，彷彿從剛才起就一直在這裡。
年輕的黑暗之王並不心急，他一步一步走到舞焰身前，目光卻打量著舞焰身後的基地大門。
「就是這裡嗎？」余夜自言自語，對火神下凡般的舞焰視而不見。
心中的恐懼憤怒交織在一起，如同一塊巨石，終於壓垮了舞焰的耐心和理智，他已經不在乎自己能否戰勝面前這個人，他要殺了對方。
舞焰大喝一聲，烈焰噴涌，幾乎瞬間填滿了整個黑暗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