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千時光 第二十二章 躲不掉
高健當然希望妻子能夠立刻出發，但是他千算萬想，還是忽略了最關鍵的一條，那就是女人對於某些事情的莫名執著，或者說較真。
無論高健怎麼解釋，即使最終好不容易被他連哄帶騙加懇求真的上樓收拾行李，高健的妻子依然不敢相信，他們正在被追殺。
「你到底得罪了什麼人？」高健的妻子一邊抱怨著，一邊翻箱倒櫃，她什麼都捨不得，什麼都想帶走，越是這樣，越是顯得的手忙腳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做私家偵探這一行，遊走黑白，得罪和結交的人一樣多，以前家裡也遇到過麻煩，但是從來沒有像這次看起來這麼嚴重。
難道是惹到黑社會了？高健的妻子這樣想著。
「我也不知道。」高健繞過妻子，抱住剛剛被吵醒正揉著眼睛哼哼的女兒，心中的急切和怒氣瞬間化為一片溫柔。
「爸爸……你們在幹什麼呀……」高健的女兒還小，今天本應該是正常去幼兒園的日子，她卻一直賴在床上，直到高健回來才不情願的從床上爬起來。
「丫頭，今天不用去幼兒園了，爸爸媽媽帶你出去玩好不好？」高健看著女兒的小臉，心裡滿滿都是愛惜之意，他當然不能跟女兒說他們正在被人追殺，只能編出一個理由。
孩子還是太小了，無法分辨高健隨口而出的謊言，對於她來說，不用去幼兒園，也許就是一生最大的快樂了。
「太好啦！」高健女兒立刻掙脫爸爸的懷抱，從床上蹦起來。
高健看著滿臉天真無憂無慮的女兒，他的內心依然充滿了對未來不確定性的焦慮，但是他暗暗發誓，今生決不會讓女兒捲入其中。
他要讓女兒的臉上永遠帶著笑容。
就在高健胡思亂想的時候，門鈴響了。
高健心裡微微一動，心裡不知道為什麼，忽然閃過一絲疑慮。
高健妻子並沒有他那樣多心，聽到門鈴一遍又一遍的響著，身邊的丈夫卻像是入了魔一樣一動不動，原本就心煩意亂的她更加煩躁了。
高健妻子把手中越來越收拾不明白的東西往箱子里一摜，沒好氣的瞪一眼丈夫，作勢就要邁步。
「你去不去，你不去開門我去！」她惱火的說。高健從恍惚中驚醒，他一把攔住妻子，沉默片刻，低聲說：「我去，你照顧好姑娘。」
門鈴聲一遍一遍的被摁響響，卻不顯得急躁，對方顯然極有耐心，如果有需要，他大概會這樣摁到天荒地老。
高健來到門口，他站在原地，深吸一口氣，從貓眼探視出去。
門外站著一個陌生的年輕人，他穿著隨意，鼻樑上頂著一副無框眼鏡，面帶微笑，不疾不徐，手上摁一下門鈴，等響聲消失便再摁一下，很有節奏。
高健思考片刻，知道自己是躲不過了。他開門，與門口的年輕人面對面，對方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高健這才注意到，這個陌生年輕人的身後跟著幾個保鏢般的高大男人，他們身著與追殺者一樣的西裝墨鏡，嘴臉的線條硬的像一塊塊石頭。
「請問你是……」高健雖然已經猜到一二，卻依然抱著一絲不存在的希望詢問。
陌生年輕人看到高健的表情，咧開嘴。
「高先生，這麼快就把我忘掉了？」陌生年輕人笑著說，「我們明明昨晚還見過面的。」
昨晚？高健腦海中念頭一閃而過，他立刻聽出這個聲音自己的確昨夜有聽到過，高健打量年輕人片刻，終於意識到，站在他面前的，竟然就是昨天那個全身都被火焰覆蓋的怪人。
這個年輕人正是平常形態的舞焰，對方不僅樣貌完全不同，連聲音都與受到火焰影響時的感覺有所不同。
如果不是舞焰提醒高健昨夜剛剛見過面，高健怎麼也無法將那個火神一般的人物與面前這個普普通通的年輕人聯想到一起。
舞焰看著面前這個昨夜剛剛從他掌心裡逃出來的男人，心中十分暢快。
舞焰發現自己被鐵匠擺了一道之後，重回沿海公路，卻再也找不到高健的蹤跡了。但是巧合的是，舞焰在半路上找到被高健扔下的張科長。
舞焰一邊聯繫屬下，命令他們帶上天鎖過來接人，一邊盤問張科長關於高健逃走的情況。
從張科長嘴裡，舞焰了解到高健的身份，知道此人來自第四區。除此之外，他還得知高健並沒有其他人接應，除鐵匠之外也沒有第二個遊盪者出現。
舞焰對鐵匠的恨意更深了。
得到長官的命令，駐在附近的近神軍派出的一個小隊很快便來到舞焰的位置。
舞焰命他們給張科長注射天鎖抹去記憶，收拾殘局，而他判斷高健經此驚心的一夜，必然試圖回家。
四、六兩區相聚甚遠，如果是平日里，舞焰不介意自己一路飛行，但是想到目標的住址很有可能就在城市中心，在那裡展現能力，並不是什麼好主意。
為了低調，也為了保持體力，舞焰跟下屬要了一輛車，帶著剩下的天鎖試劑，開車前往第四區。
在上路上，舞焰聯繫到四區的近神軍駐軍，要求調查高健的住址，最終在他抵達第四區前得到他想要的信息。
舞焰要四區近神軍派人在高健家門外觀察，他親自趕來，果然堵住正準備徹底逃離這一切的高健。
「是不是很意外？」舞焰笑眯眯的說，「雖然帝國的戶籍系統在幾十年前就已經形同虛設，但是高先生的偵探所這麼成功，交友如此廣泛，說起來比起那些不知名的小人物更容易找得到。」
高健看看舞焰，又看看舞焰身後的一行人，他知道自己已經徹底跑不掉了，更不要說家人還在二樓。
在這一刻，高健心灰意冷。
「我明白你想要什麼，我跟你們走。」高健低聲說，「只求你們放過我家人。」
舞焰冷笑一聲，「你不跟我們走，怕是也沒得選擇了吧？」
他透過高健的肩膀向屋裡瞟了一眼，不屑的說，「至於你家人，既然你配合，我們幹嘛要費心針對他們。而且如果沒有必要，我也不會殺你的，殺人這種事簡單，處理起來卻很費腦筋的好嗎？。」
說到這裡，他忍不住翻個白眼，「我又不是那兩個蠢貨，隨便殺人，還沒處理乾淨。你放心，我已經讓他們挨一頓軍棍，然後在小黑屋裡反省三天。」
高健木然點頭，恐怕這次再也不會有昨晚的運氣可碰了。既然已經到了這一步，他的心反而放了下來，未來最差不過一死罷了。
「高健，誰啊？」樓上傳來妻子的喊聲，「你磨磨蹭蹭的，我們還走不走了？」
在舞焰的注視下，高健嘆了口氣，他回應說：「不走了，我客戶來找我，我跟他先出去一下，今天晚上不一定回來。」
「神經病！」被來回折騰的妻子怒罵一聲，「你別回來了！」
高健鼻子一酸，悶聲悶氣的應了一聲。
「我能再看看我女兒嗎？」高健問。
「我說了，只要你配合，我們沒有必要殺你。」舞焰皺眉說，「走吧，別磨蹭了，如果我們快點把事情了解清楚，也許你還來得及趕回來吃午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