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千時光 第十六章 尾隨
高健第二天很早就起床了，他沖了個澡，洗去清晨剛起的睏倦，颳了鬍子，認真整理一番。
老袁給他打了幾個電話，他都沒接也沒回過去，而是隨手把電話裝進口袋。
高健把房間退掉，去了火車站旁的批發街，換了一身衣服，買了根迷你防狼電擊槍和一捆尼龍繩，電擊槍的店主強烈推薦第三檔，據說可以電暈一頭豬。
出了批發街，高健攔下一輛計程車，讓司機把他送到當地最大的二手車市場。
高健用現金買了一輛不惹眼的二手舊車，一路繞小路回到昨天的沿海公路上。
高健在路邊停下，靜靜思考了好一會，雖然昨天晚上他就已經下定決心，內心卻依然不安。
高健馬上要做的，如果把握不好分寸，很容易變成一件大事。
不過他已經沒辦法了，無論如何，他都需要知道自己到底惹上了什麼人。
一千萬……高健在內心苦笑，自嘲內心的貪慾。
高健來到張科長的警局，把車停好，他思來想去，還是決定謹慎，他要先證實自己內心的判斷。
高健和值班人員打個招呼，「張科長在他辦公室嗎？」
值班人還記得這個昨天被張科長帶進警局的人，他笑眯眯的點頭應著，「在呢，你又來找他？」
兩個人隨意聊了幾句，高健便告辭直奔自己此行的目的地。
張科長正在看報紙，高健敲門的時候，他的臉依然埋在報紙中，頭也不抬的答應:「進來。」
來人進屋關門，等了片刻，卻一言不發。張科長不禁有些奇怪，抬頭就要張口問話。
等他看清眼前的人時，不由的瞠目結舌，張開的嘴久久沒有合上。
張科長怎麼也沒有想到，站在自己面前的竟然是高健。
看著高健就像沒事人一樣笑呵呵的出現在自己面前，張科長的腦海里在一瞬間轉了無數念頭。
高健看到張科長失態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的猜想已經被證實，他心裡不禁有些悲哀，面前的老同學竟然毫不猶豫的出賣自己，只是不知道究竟是為了金錢還是權力。
「怎麼了，老同學，」高健臉上笑容依舊，雙眼之中卻怎麼看怎麼有一股冷意，「怎麼看到我這麼驚訝？」
張科長的獃滯只有一小會，他立刻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長時間在官場上摸爬滾打的經驗讓他幾乎馬上做出調整。
「老高，我以為你已經回去了，怎麼有時間來我這裡了，案子調查的怎麼樣？」張科長同樣回以微笑，心裡卻在不斷猜測高健來找自己的目的。
「沒事，案子已經結束了，就是單純過來看看你，順便跟你道個別，我下午就回四區了，你什麼時候有空來四區找我玩，隨時歡迎。」
張科長嘴裡客氣著，兩個人各懷心事，漫不經心的互相寒暄半天，最終還是以高健告辭結束。
張科長送走高健，在辦公室里反覆踱步，猶豫半天，卻還是不敢拿起電話給那個神秘人打過去。
高健在離開警局前還和值班員簡單聊了幾句，神情自然，有說有笑。任憑誰也想不到他此時的怒氣已經如同燒開水的水壺，在心中發出刺耳尖叫。
高健上了車，卻沒有啟動，他坐在車裡一言不發，想要努力讓心裡的怒火平息下來。但每當他就要成功的時候，眼前就會浮現女兒的模樣。
女兒清秀的樣子和林媛媛蒼白的臉重疊在一起，讓高健不寒而慄。
高健還不知道自己得罪的究竟是誰，但是對面可以隨隨便便收買張科長，顯然後台勢力不容小覷。
在黑白之間行走了這麼久，高健當然也有自己的關係網，對他來說現在最需要做的，就是弄清楚對方究竟是什麼來頭，找到可以破局的線索，最後無論是認錯道歉還是託人說情，儘可能把這件事結束在第六區。
而張科長就是他能接近真相的最佳渠道。
高健默默等待著，一直到傍晚時間，雲彩與海水雙雙被夕陽染成一片血紅，張科長終於再次出現。
張科長低著頭，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他一個人來到停車場上，坐上自己的車，絲毫沒有注意到不遠處某輛破舊轎車裡的高健。
兩輛車一前一後，沿著沿海公路行駛。
一路上高健遠遠跟在張科長後面，他擔心引起對方注意，所以並沒有離得太近，這條公路幾乎沒有岔路，所以高健倒不至於跟丟目標。
張科長的車速並不快，他現在滿腦子心事，並沒有注意到自己身後多了一條尾巴。
高健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和眼睛里冰冷的怒意，張科長看的清清楚楚。張科長不知道電話那頭的神秘人究竟做了什麼，但是現在看來高健並沒有被處理，而他卻不知為何已經知道自己的出賣。
張科長自然不會害怕高健會有什麼報復，但是心底殘存的愧疚感依然會讓他胡思亂想。
張科長後面的車正一點點加速，逐漸追上，從左邊超過，來到張科長車前。
等到張科長注意到超車車輛的時候，對方已經來到他的前面，奇怪的是，超車以後，前車並沒有直接開走，反而在不知不覺中降下速度，就在他前面不緊不慢的晃悠著。
張科長被眼前的車屁股晃得有些急躁，他撥動轉向燈，腳踩油門，準備超車。
誰知道對方似乎是在故意挑逗一般，無論張科長向左還是往右，前面的車都立刻變向繼續擋住，就是不讓路。
張科長心裡惱怒，他用力拍著喇叭，試圖引起前面車主的注意，可這次，對方不但沒有讓路，反而放慢車速，幾乎就要原地停下。
張科長猛的打過方向盤，一腳油門沖在對方前面，突然吱的一聲急剎車停在馬路中間，將對方堵在路上。
張科長怒氣沖沖的下車往回走，那輛破舊不堪轎車的車窗正慢慢落下。
「你他媽怎麼回事？會不會開車？」張科長在車窗旁俯下身，一邊往裡探去一邊怒罵，「小崽子你他……」
他的聲音卡住了。
舊車裡，坐在駕駛位上的高健微笑著沖他打個招呼:「嗨，老張。」
然後高健手裡的電擊槍直直伸出去，正杵在張科長的胸口上。
張科長全身一陣亂顫，他對這副畫面再熟悉不過了，平時他們逮捕或者審訊犯人就會用上這一手，只是現在自己成了被電的那一個。
在失去意識之前，張科長的腦海里只剩下一個念頭:原來是這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