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千時光 第十四章 跳崖
此時此刻，這條沿海公路上幾乎沒有行車，高健眼下根本顧不得左右車道和交通法規，他瘋狂的駕駛汽車左搖右擺，試圖躲避後面呼嘯而來的子彈。
但是兩人身後的追兵顯然是用槍的高手，即使在激烈的追逐中子彈的命中率依然可怕。
無論高健怎麼努力躲避，備箱車頂棚和汽車座位上依然時不時爆發出一連串急促的爆音，車座後面的皮革被炸的亂飛，不止一個地方被子彈打爛。
「我們怎麼辦？」餘生喊著，耳朵邊傳來一陣尖嘯，一顆子彈擦著他的耳朵射穿右後視鏡，發出一陣爆鳴。
餘生和高健能活到現在，完全是因為高健的車質量的確對得起它的價格，並且兩個人確實運氣甚好。
但是再這樣下去，即使是運氣之神親自出手照料也會有厭煩和走神的時候，被子彈打成篩子或者汽車被直接打爆只是一個時間先後的問題。
「不知道，我們得想個辦法甩掉他們。」高健努力剋制著瘋狂跳動的心臟，試圖讓自己冷靜，「但是不管怎麼說，現在看來林媛媛說的的確是真話。」
「現在你說那些有什麼用！」餘生大吼一聲，對高健奇怪的注意點完全無法理解。
「那就想辦法擺脫他們！」高健一隻手控制方向盤，另一隻手不知道什麼時候被玻璃割傷，血流不止。
想辦法想辦法想辦法，餘生在心裡腦子裡瘋狂的打著旋。
洞察之眼的範圍向外擴展，方圓三公里的一切盡在餘生感知中。
沿海公路沿著懸崖邊一向上，在最頂端的下坡之後不遠有連續三個幅度巨大的彎道。
就是那裡！
餘生大吼一聲:「前面，第三個彎道的時候，把車朝沒有欄杆的位置開過去，沖懸崖，聽我指揮跳車！」
「跳車？！」高健目瞪口呆，「你瘋了嗎，這個速度跳車和被直接撞死沒有什麼區別！」
「相信我，」餘生的洞察之眼反覆觀察，「這是我們最好的機會！」
高健一時間說不出話來，代替他的是身後再次響起的密集槍聲，車頂發出一連串咚咚咚短促的聲音，一顆子彈直接打在汽車中控台上，冒出一陣電火花。
就在一股焦糊味飄到餘生鼻尖的時候，汽車終於來到坡路的最頂端。
餘生只覺得身體一空，在那一瞬間他似乎體驗到凌空飛翔的感覺。
汽車一躍而飛，在夕陽的金色陽光下的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然後重重砸向地面。
伴隨著汽車的飛躍，還有餘生和高健雙雙響起的慘叫，餘生只覺得自己都快吐了，也不知道是因為顛簸還是因為緊張。
汽車就像一條海浪中起伏不定的小船，晃個不停，金屬與瀝青路面相愛相殺，電光火花閃耀之後后留下一道道黑色焦痕。
第一個彎道出現在兩個人面前。
「你不是說你沒出過門嗎！」高健大吼著猛的打過方向盤，輪胎髮出一陣刺耳的摩擦聲，車身漂移過去。
「我是啊！」餘生腦袋猛的一甩，頭痛腦脹。
「那你是怎麼知道這邊有彎道的？」高健大吼。
後面車的反應稍慢，明顯比剛才落後了一些。
「我看過地圖！」餘生心裡默默計算著距離，脫口而出。
第二個彎道過去，後面的車越落越遠，已經很難有效的瞄準前面車輛了，追殺者掃了幾槍，卻只在地上留下一連串迸開的火花。
第三個彎道極大，轉過路邊山崖，在這一瞬間，餘生和高健消失在後面追兵的視野中。
「解開安全帶！」餘生喊。
車頭剛轉過來，高健就看到路邊的護欄果然像餘生說的那樣缺了一段距離。
高健心生疑惑，一時間逃命與困惑在腦袋裡交替飄蕩，還沒等他細想，耳邊就傳來餘生的聲音。
餘生大喊:「衝下去！快！」
高健腦子一熱，不知道為什麼，方向盤微轉，腳下猛踩油門，真的聽從餘生的話，直直衝下懸崖。
在汽車即將探出頭的瞬間，餘生一躍而出，在離開車輛的瞬間對高健大叫一聲:「跳！」
高健腦子一片空白，下意識的推開車門跳出了去。
餘生在半空中伸出一隻手，猛的抓住懸崖邊伸出來的孤零零一根樹枝，他在洞察之眼中早已經注意到這裡。
高健隨後落下，餘生盪過去，另一隻手猛的抓住高健，借著慣性向下一甩，高健就覺得天旋地轉，然後雙腳就踩在實地上，突如其來的落地讓高健腳下一軟，跪倒在地，頭卻磕在岩石上。
幾乎是與此同時，懸崖下傳來一聲巨響，失控的汽車砸落在礁石上，發齣劇烈的爆炸，一時間火光衝天黑煙滾滾。
餘生的胳膊傳來一陣撕裂感，他忍著劇痛甩開手盪出去，整個人撞在懸崖壁上，滑落下去，多虧下面的高健眼疾手快，一把扶住，把他拉回來。
兩個人擠在一處懸崖的凹陷中，凹陷不深，但剛剛足夠他們容身。
兩人氣喘吁吁，腳踏實地的感覺讓人倍感安心。
他們對視一眼，高健剛想說話，餘生卻比出一個噤聲的手勢。
兩個人頭頂上傳來急剎車的刺耳摩擦聲，兩個追殺者下車來到懸崖邊向下探頭。
「人死了？」其中一個人問。
「這種情況下，不死也重傷。」另一個聲音冷冷的回答，「走吧，趁警察來之前，不要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汽車發動的聲音在兩個人頭頂響起，然後越來越遠。
高健剛想張嘴，卻被餘生用目光和手勢制止。
過了一會，車子的聲音再次響起，然後停下。
「真的沒人。」一個人說，「走吧。」
兩個人一動不動，連呼吸都下意識的壓低，過了好久，餘生終於點點頭。
「走了。」餘生喘一口氣，「安全。」
高健彎著腰，拍拍頭頂的岩石，「你早就知道有這個地方？」
餘生一言不發，情急之下，他的確顧不上那麼多了，但是現在高健回過神來，餘生已經沒有辦法解釋了。
「還有，剛才你怎麼知道他們有個人沒走？」高健抬抬眼。
「電視里都是這麼演的。」這個餘生可以解釋，雖然實際上他是用洞察之眼一直看著兩個追殺者，直到兩個人走遠。
高健沉默很久，發出最後一個疑問。
「最後一個問題……現在我們該怎麼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