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掃把星

有些東西一旦撕破臉，便是無法挽回的地步。

關穆州走後沒多久，門外便響起了敲門聲，關渡以為是他忘拿什麼東西，便動身開了門，卻看到關家二老站在門外。

他們沒有了趾高氣揚，也沒有了怒氣沖沖，只是一臉平靜的看着關渡。

關渡也沒有驚慌，而是請了他們進來，剛把他們請進來，關穆州便回來了。

關穆州看了關渡一眼，見她神色如常，才放下心來，關海慶問關渡：「什麼時候回來的。」

關渡眼眸下垂：「昨天。」

「回來之後，就立馬來了他這裏？」關海慶又問。

關渡沒有否認，客廳里陷入了一片寂靜，李汝因的視線突然往關渡的脖頸上看，眼色有些不自然，甚至是怪異。

關渡還沒來得及遮擋，也知道自己那裏是什麼，醒來的時候照過鏡子，身上留下了不少痕迹，包括脖頸上的吻痕。

那些痕迹蠻橫的，熱烈的，刺激的，甚至是帶着佔有和愛的。

李汝因自然知道那是什麼，經歷了這麼多，她甚至都沒力氣去指責這兩人，只是干瞪着關渡。

關渡沒有跟她對視，而是聽到關海慶說：「網上都這樣了，你們居然還一點都不避諱，活了這麼多年，新鮮事倒是發生在自家了。」

頓了頓，他說：「不過我還是那句話，既然你們要繼續，就不要認我們，上一次你們的照片被公佈出去，我花了多少力氣壓下來，穆州，下一次不管是誰再曝出什麼驚天動地的東西，我再也不會幫你壓，並且會找個日子宣佈，與你斷絕父子關係。」

關渡手指微微發僵，她已經沒有辦法阻止一切事情的發生，但卻也想不到這將是關家二老處理事情的方式。

「我老了，丟不起你這個臉，你玩的花樣，從此以後與我們再也沒有關係。」

關海慶將話說的鏗鏘有力，李汝因像是事前不知道關海慶會做出這種決斷一般，她捏了捏關海慶的手：「不行啊，怎麼樣都不能斷絕關係，我們只有穆州這一個兒子，斷絕了關係，怎麼抱孫子？」

「你還想着抱孫子？我就是想抱孫子，也不要他們生出來的東西！」關海慶說完臉色都有些發白了，他站起了身，像是最後對兩人下通令一般。

關穆州同他一起站起身來，關海慶以為他要挽回什麼，本想帶着十分硬氣的態度，卻不料聽到關穆州道：「是啊，您說的都對，我也不想繼續把關渡藏着了，很累，她累，我也累。所以，那些消息公佈出來，對於我來說反而是一種解脫。」

關海慶一動不動的看着他，關穆州笑了笑，滿不在乎：「您有想過嗎，為何那些東西以前不會公佈出來，而是這個時候公佈了，因為從前我想藏着她，現在不想了。」

關穆州話音剛落，關海慶便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

「不管我對秦家人說了什麼，這件事總歸是秦家人做的，您曾經那麼強制着我娶秦晴，我無法演着自己愛她，所以她對我心生怨念，做出這種事也是情有可原。」

關穆州說的緩慢，說罷，還看了關海慶一眼，繼續道：「你們這麼喜歡秦晴，大概會原諒她吧？」

「你！」關海慶被關穆州氣的吹鬍子瞪眼：「你再說一遍！」

「沒什麼好說的了，您怎樣對我我都願意接受懲罰，包括之前說的斷絕父子關係，如果您非要如此做，我也尊重您。」關穆州臉上沒什麼感情，他從小被父母施壓，被要求，被限制，不知什麼時候心內已經趨向於麻木。

「說什麼呢！趕緊住嘴！」李汝因見關海慶的臉色越來越差，連忙唬住關穆州。

關穆州看着關海慶的臉色又紅轉白，隨即從抽屜里拿出葯，兩三步走過去，備了水，一同遞給關海慶。

關海慶捂住胸口，看了關穆州一眼，沒好氣：「不吃！誰知道你這是不是什麼毒藥！萬一吃下去出事怎麼辦，你心中早盼着我死了吧。」

關海慶說出的話已經有些不清不楚，關穆州不由分說的將葯融進了水中，遞給李汝因。

李汝因還是懂關穆州的，一邊幫關海慶順胸口，一邊將水遞到關海慶面前：「喝了吧，別說氣話，穆州是什麼孩子，哪裏會真的害你。」

關海慶似乎是被方才的話氣急了，將水往旁邊一揮：「說了不和喝就是不喝！」

啪嚓一聲，水杯碎了滿地，水也濺的到處都是，關海慶看了兩人一眼：「我們走！是你說的斷絕父子關係，你可不要後悔！」

關海慶急沖沖的就往前走，可不知是踩了水漬還是別的，突然腳底一劃，便坐到了地上，捂著胸口，滿臉都是痛苦之色。

關穆州皺眉，連忙視察了一番，對關渡吩咐：「打120！」

關渡沒有任何游移，連忙撥打了急救電話，李汝因嚇得臉色都白了，她打完電話，看着那醫生過來，還是坐在沙發上沒有動。

將父親送上救護車，關穆州看着坐在沙發上的關渡，她正好也看着他，正想同她說什麼，她卻先開了口：「我好像每次回來都會發生一些不幸的事，我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掃把星。」

她說完，還自嘲的笑了笑。

關穆州沒由的一陣心疼：「你好好待在家裏，別去醫院，等我回來。」

正要提步走時，關渡又叫住他：「那組照片，是你故意刺激過秦晴，她才公佈的嗎。」

關穆州沒有回頭，卻也沒有否認。

許久，他才說：「不是不想藏着掖着了嗎，讓她來當這個惡人，同時又徹底洗清我爸媽對秦家的想法，還可以避免他們三天兩頭給我介紹女人，不也挺好？」

頓了頓，又道：「只是委屈了你，不過我想着，你在國外可以避避風頭，卻沒想到這麼快就回來了。」

關渡起身，上前兩步抱住他：「我都可以承受。」

關穆州回頭，伸手在關渡臉上撫了撫，道：「在家等我。」

關渡說：「嗯。」

*

關海慶這一次是氣急攻心，需要立馬做手術，而這次手術正好由關穆州來做。

關穆州一言不發，把手術時間定在了下午，李汝因在手術前來找了關穆州一趟，兩人就站在了長廊外邊。

「我知道，你對我和你爸的不滿很多很多，但是這一次手術，你不能出任何差錯。」李汝因看向關穆州的眼神甚至有些小心翼翼，關穆州捕捉到后，眯了眯眸。

他說：「自然。」

他將李汝因的猶疑說了出來：「您不會覺得，當時秦老爺子的後遺症，是我手術造成的吧？」

李汝因連忙擺手，盡量壓下對關穆州那莫名的捉摸不定：「當然不是！只是你這事第一次為自家人做手術，我的意思是，得更加當心。」

關穆州說：「嗯，您在我手術的時候最好在手術外邊守着，不要去別的地方。」

他這話說的帶着一些壓迫，李汝因吞了口唾沫，如今丈夫在裏邊，沒有關海慶在自己身邊，關穆州方才又是對關海慶那樣的態度，不得不讓她覺得有些觸目驚心。

她知道，關穆州是不想她去找關渡麻煩，儘管心中還是有些不快，但面上自然答應：「好，我就在外邊。」

手術整整幾個小時，李汝因一直站在外邊，什麼也沒說，焦急的搓著雙手，她從未這麼不安過，對於她來說，關海慶的確是家中的頂樑柱。

關渡也來了。

這種場景似曾相識，李汝因只是冷冷的看了關渡一眼，並不打算搭理她，關渡也沒有與她說話，只是坐在一旁椅子上。

林媽隨後也來了，帶了一份飯，李汝因吃了幾口，林媽看到關渡，便走過去問她要不要一起來吃。

關渡搖搖頭，林媽又將蘋果遞給她，關渡說：「謝謝您，我不吃。」

「她不吃就拿過來，我看她國外吃好喝好，也不缺我們這點東西。」李汝因雖然沒火氣了，但面對關渡的時候說話依舊是陰陽怪氣的。

關渡也懶得理她，其實是該忍的她都忍得住，畢竟因為關穆州，她覺得忍這些算不了什麼。

「真是不想待在這個地方，待在這個地方就想起被人推下樓住院那段時間，你不知道，你一出國我就好了，你如今回來，我們家又進醫院了，真不知道說什麼好！」樓道里很空，李汝因用關渡能聽到的聲音說着這些話，關渡已經學會了無視這些，如今關海慶還在手術，這又是在醫院，她也不想跟李汝因計較。

「罷了罷了，我也不說你了，你也不用在這裏坐着了，我嫌晦氣。」

「醫院又不是您的地方，您不喜歡我您可以走開，您等你丈夫，我等關穆州。」關渡抬眼對李汝因一字一句的回答道。

李汝意沒想到關渡會說這種話，抬起頭就要與她吵架，林媽捏了捏李汝因的手，對她搖搖頭，李汝因這才收斂了些許。

關渡面不改色，林媽嘆了口氣，一直到天黑，手術室的燈才熄滅，人被推出來，關穆州摘下口罩，將視線落在關渡身上，兩人對視了幾秒，直到李汝因問：「怎麼樣！手術的怎麼樣！？」

關穆州說：「很順利，還沒有醒，現在轉進普通病房，您可以進去探望了。」

李汝因這才鬆了口氣，隨着車一同進了病房，關渡想隨着一起進去，關穆州將她一攔：「跟我回家吧，我正好下班了。」

關渡有些不可思議：「你不去看看？」

「不了。」關穆州面色有些疲憊，他揉了揉太陽穴：「回家吧，明天再過來。」

關渡有些猶豫，關穆州便勾唇一笑：「你要是想進去看我也不阻攔你，他的問題不大，但你要面對的可是我媽的橫眉冷對，你也不覺得厭煩？」

看來他是把方才在病房外發生的事全都摸清楚了，關渡突然不知說什麼，雖然兩人被諷刺，又弄了這麼場鬧劇，但總歸是『正大光明』了，關渡嘲諷的想，這算不算種進步？

剛隨着關穆州走了幾步，便看到迎面而來的秦晴，她身邊跟着一個帶鴨舌帽的男人，關渡停住了腳步，像是沒明白為什麼會在澤哥地方看到秦晴！

她看了關穆州一眼，還沒來得及說話，便聽到秦晴說：「你回來了，正好，新賬舊賬一起算！」

隨後，將鴨舌帽男人往前一推，推向關穆州：「他收了我的錢，終於承認了，根本就不是他給我爺爺下的毒，你說，不是關渡，還能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