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0章 捨不得

柳夫人和柳老爺使計要質問柴福兒家，卻沒有想到去叫柳一凡過來詳細的問這事。

而正是這一個忽略，讓事情變得一面倒，全然按照柴福兒的算計來走，讓柳夫人失了阻攔這門親事的先機。畢竟這件事情，柳一凡還不知情，一問就會露餡，可惜的是，柳夫人和柳老爺太忽略柳一凡了，根本就沒有想起來這茬。

而此時，本來團團轉，每天都想到大門口試著能不能出去的綠竹，這會兒卻跌跌撞撞的往院子里跑去。

「少爺，少爺。」

柳一凡正心不在焉的寫著大字，聽到了他慌張的叫嚷，卻像是無動於衷一般，並沒有抬頭，依然漫不經心的寫著，而寫的什麼，他不知道，他只是跟著自己的心走，想要寫，想要找點事情來做，證明自己還活著。

而倘若認識字的人一看，他寫在紙上的卻是密密麻麻的一些字：不甘、恨、怨、愛到深處、柴福兒。

看到的人，不了解他的人，肯定會以為，他是在怨恨柴福兒的拒絕，在不甘心這樣的結果。

然而卻不是這樣，他是不甘心最後還是依然落得被後娘擺布的結果，怨恨這世道，竟然沒法懲治像柳夫人那樣的毒婦。而他至深的情感，愛到深處的人兒，卻不能在一起，這一切全因他身後的柳府，只給他帶來傷害的家。

而此時，他還不知道，讓他暗恨的柳夫人，卻幫了他一把，最起碼讓他眼看就要達成所願。

「少爺，少爺。」綠竹闖了進來，喘著粗氣，像狗一樣的呼哧呼哧直喘氣，可見他跑的有多塊，有多急了。

柳一凡微微皺眉，卻不聞不問，依然寫著字。

綠竹看著，卻不顧下人身份，一下子走過去，把毛筆搶了過來，甚至是都顧不得放好，直接噼里啪啦道：

「少爺，柴家在外面，一些人，正在砸大門呢。」

柳一凡的眼睛慢慢地轉動，等大腦接受到綠竹的話之後，他微微皺眉，道：

「胡說什麼呢。」柴家來鬧事，怎麼可能？有什麼理由？

而想到這裡，他的心猛然一縮，立馬驚慌的道：「是不是最好還是找福兒家的事去了？」

原來，柳一凡為什麼會三更半夜的回來，全是因為柳夫人使的計，讓人給他一封信，信里說若是他不回家的話，就會對柴福兒家不客氣。而若是柴福兒拒絕他之前，他不會畏懼，而且會周密的保護起柴福兒家不受到傷害。然而那時他被拒絕了，心無所戀，覺得一切都無所謂了，為了保全柴福兒家，他乖乖的來了，甚至是對於安排的親事，他也是無所謂的接受了。

而如今，聽到綠竹說柴家鬧上門來，他直覺的以為柴福兒家受到他的牽連，這讓他沒法接受，沒等綠竹回答，站起身就要往後院跑。

這一刻，柳一凡有一個瘋狂的念頭，那就是與那狠毒的婦人母子同歸於盡，他再也不要這麼憋屈的活著了，不要遵循他母親去世之前的遺言——好好的活下去。

他覺得這一刻自己崩潰了，什麼都不要想，只想著有仇報仇。

「少爺，你要幹什麼去？」綠竹嚇了一跳，因為此刻柳一凡臉上是一副豁出去的狠戾。

柳一凡沒有說話，只要要往外走。

綠竹嚇壞了，一下子抱住了他，嚷嚷道：「少爺，你要幹什麼？你聽小的說，你別誤會，先聽小的說完。」說著他也不敢耽擱了，趕緊一鼓作氣道：

「少爺，柴家鬧上門來，說先夫人早就給少爺定下了親，把福兒小姐定給了少爺你，如今夫人又要給你定親，柴家找上門來理論了。」

「什麼？」柳一凡大驚失色，不是害怕，而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一刻綠竹的話，就像是拯救他靈魂的良藥，像驅使他心中惡靈的魔杖，他忘記了剛才要有仇報仇的狠戾，只是傻傻的看著綠竹，想要再聽到說出來到底是咋回事。

綠竹見他正常了，放下心來，差點癱軟的跌坐到地上，再也不敢耽擱，趕緊又重複了一遍，最後還奇怪的熬：

「少爺，先夫人什麼時候給少爺向柴家定的親？小的怎麼不知道？」

是啊，綠竹不知道，他更不知道？

可是這一刻，他感覺他死寂的心又復活了，他感覺到了自己的心跳，感覺到了喜怒哀樂，這一刻他是高興的，是感激的，是欣喜的，但是卻也是絕然的。

聰明的他明白了柴家，或者柴福兒想要做什麼，但是那天柴福兒的話，他記得。而他經過那一次，清楚的知道了，自己根本無法給與柴福兒什麼，如今他還時刻的擔心會被那惡毒的婦人母子給害了，他如何捨得她跟著他一起過這樣擔驚受怕的日子。

想明白了，他感動，也釋懷了，知道自己的愛其實有結果了，他覺得這輩子算是圓滿了。

「綠竹。」他叫綠竹到跟前，小聲道：「你想辦法到大門口找三郎，對他說，這份恩情我接受了，但是請他們回去吧，我無法接受。」不能給與，就不要奢望了吧。

「少爺。」綠竹先是驚訝，接著就是驚跳，道：「你那麼喜歡福兒小姐，什麼要拒絕，小的不去。」

柳一凡笑了，知道自己的感情竟然除了他自己個之外，竟然還有一個人知道，他道：

「你知道我喜歡她，那就更應該知道，我的喜歡卻給與不了她什麼，將來她要跟了我，過著我如今這樣憋屈的生活，我生不如死。」

對，那時他會比現在痛苦一百倍、一千倍、一萬倍。

要說他對柴福兒有多深的感情，他不知道，他只知道柴福兒婉轉的拒絕，都讓他心如死灰。然而他也不是說經受不住柴福兒委婉的拒絕，而是看清楚了，他現在的狀況，是真的無法給柴福兒幸福美好的生活。

那時對柴福兒隱晦的表露心裡的情感，全是因為在豐慶村住的時間長了，讓他忘記了他深陷泥潭，自身都難保。然而，他現在認清楚了，就不會再把柴福兒拉近這泥潭了受委屈，因為他捨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