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家也不分了
老柴頭髮話說以後要給福兒雞蛋吃，先且不說以後因為老柴頭的話引發多少事情，讓老柴頭為了今天這一句話後悔不已。就說現在當老柴頭話一落，幾乎是立刻就引起了屋裡人的反彈。
「想都別想，我就是撇出去也別想吃一個雞蛋。」李氏像是割了她的肉似得，瞪著眼睛沖著老柴頭嚷嚷完，又轉頭鄙視的看著柴福兒，像是在掂量她有幾斤幾兩重能配吃雞蛋似得，說出來的話更是傷人，「你個死丫頭，我到要看看你哪裡配吃雞蛋了？哼，作死的東西，當初就該打死你，打死了就省事了，還妄想吃雞蛋，我告訴你們，門都沒有，這雞蛋你們也不配吃！」
向來李氏把家裡的一草一木都看的很緊，吃食上的東西那就更是嚴守把關的她，一個雞蛋在她眼裡甚至是能比的上孫女的命都貴重，當然她也不是都一視同仁的，也有另外——比如她的女兒和大兒子一家。
「你這是說的什麼話，這是你個當奶奶說出來的話么？孩子吃個雞蛋咋啦，要不是你把孩子打傷了，能有這些事嗎？」老柴頭指著李氏罵道。他現在嚴重的懷疑老妻是不是越老越愚蠢了，竟然在這當口說出如此讓二兒子一家寒心的話來。
李氏別的都能同意，就算是讓她白出了請郎中看病的銀子，也不能動家裡的吃食，因此這會兒她也不怕老柴頭了，直接瞪眼回罵道：
「這能怪我嗎，要不是福兒這個死妮子看顧不好那幾隻雞崽子，我能打她嗎？再說了，我當奶奶的難道打不得她是怎麼的，這又讓我個老婆子出銀錢給她看病，又要家裡拿雞蛋填她的肚子，這還有完沒完了，這事我絕對不同意，誰也別想打我那些雞下的蛋的主意，都分家了，不想著孝敬我老婆子，竟然還想著擠兌老婆子我，也不怕天打五雷轟啊，吃雞蛋？哼，吃雞屎還都要掂量掂量自己夠不夠那格。」說著她冷冷地瞥了柴福兒一眼，似乎在鄙視她哪裡有吃雞蛋的那個命。
老柴頭被老妻的話拱起火來，拿出一家之主的權利，也不相讓，反倒是道：
「你個四六不懂的婆娘，你就在這裡給我耍混吧你！這也都怪我爹娘死的早，讓你早早的就在老柴家作威作福，一點都不知道廉恥，竟然如此對待自己的孫女，你還有個當老的架嗎，你還有臉給我提分家？我問問你，哪個同意老二一家分出去了？都是你個死老婆子在自說自話，平時我不惜的理會你，你還覺得自己是老柴家的大天了不成，今個兒我就把話挑明了，老二一家還是歸在一起，根本就沒有分家這回事，以後老二一家還是跟這邊一起吃飯，你別給我瞪眼，要是再整出什麼事來，就別怪我不客氣，你可別忘了，有田的事情我可一共沒有跟你算賬呢？哼！」
有田？
老柴頭的話一落，李氏就像是被扎破了的氣球一樣立馬就癟了，神情不自然的張了張嘴，可是最後也只是恨恨的低下頭不知道想什麼。
柴福兒並不知道這裡面的故事，只是看李氏吃癟心裡感覺痛快，剛才李氏的話可是讓她非常的不爽，她何時被人如此的貶低過，剛才差點忍不住就沖李氏反擊了，幸虧不知道何時走到她身邊站著的柴三郎拉了拉她的衣袖，才阻止了她莽撞的行為。
說真的，她之前能跟李氏吵，還趁機黑了柴銀花一把，可是當著老柴頭的面，她還是慎言慎行的好，要不然，她不知道收斂的話，倒霉的還是她。
柴三郎並不知道柴福兒已經壓下心頭的衝動和不悅，他只是以防柴福兒爭辯而依然拉著她的衣袖不鬆手。這會兒見屋裡沒有人開口，他看了爹娘一眼，轉而又開口道：
「爺爺，您的好心孫子領了，也會感激您一輩子，將來若是孫子能有出息的話，更會孝敬您，只是我們已經分出去單過了，還是不歸過來的好，我可以聽您的話，不從家裡出去住，只是這……」
「三郎，你別說了。」老柴頭抬手，欣慰孫子前面說的話，又氣孫子後面的話，他臉色忽明忽暗的，語氣卻有些強硬：「爺爺說出來的話就算數，你莫再說了，要不然爺爺可就生氣了！」說著他不高興的一瞪眼，轉而對不吭聲地二兒子道：
「老二，你怎麼說？爹的話同不同意？」
柴寶泉看了妻兒一眼，臉上露出為難之色，半晌才道：「兒子聽爹的。」
柴寶泉也為難，一方面是礙於老父親的話都說的這個份上了，頭一次見老爺子如此強硬的過問家裡的事情，他還真不好駁了老爺子的面子。再者他想到屋裡眼看就要見底的米缸，再看他娘冰冷的眼神，不用想也知道別想從他娘那兒再要來口糧，為了不讓妻兒挨餓，他也不得不點頭同意。
林氏對此是沒有意見的，說起來，分家也是能單獨在自個兒屋裡吃頓安生飯而已，別的根本跟沒分家一樣，這邊的活計一樣也少不了她，有時候她還要連著做兩邊的飯，等到她先幫著正房做完飯之後，等到做自家的飯時，孩子們都已經餓的眼睛直冒金星了。要是歸在一塊吃飯，以後別管她的孩子們吃飽吃不飽的，最起碼不會餓的難受。
要說這老實人也就只有笨法子，從來沒有想到用別的手段從家裡取得應得的一份，只想著自己的孩子只要不再挨餓，讓他們夫妻做什麼都行。
就這樣柴三郎的話又一次被駁回，他眼神灰暗的看了自己的爹娘一眼，身子忍不住的在打顫，不知道是氣的還是傷心了。
柴福兒自然能感受到，其實她心裡也不好受，以後在這邊吃飯，說真的，她還真的不適應，想到之前不愉快的那一頓午飯，她都擔心以後的日子裡，是不是每回吃飯都要消化不良了。
這會兒事情已經成定局，柴福兒也一時想不出什麼辦法扭轉，只能怪她初來乍到，對老柴家人的品行還不甚了解，不能輕言開口。現在感覺到柴三郎顫抖的手，她心裡一嘆，不願意見已經很沉默寡言的柴三郎以後更沉默，她不由用手指碰了碰柴三郎的手心，做出無言的安慰。在柴三郎看向她時，她沖著坐在炕上的李氏微微做了一個小動作，讓柴三郎灰暗的眼神瞬間閃過一絲光亮。
柴福兒沖柴三郎無聲的笑了笑，她不知道柴三郎是不是明白了自己的暗示，但是見到柴三郎不再死氣沉沉的樣子，她心裡多少放心了一些。
柴三郎雖然不能全部讀懂柴福兒的暗示，然而聰明的他卻猜出了七七八八。
柴福兒的暗示很簡單，事情已經成了定局，多說無意，有李氏的存在，以後想再分出去單過，應該不難辦到，只是需要動些小心思而已……
柴三郎猜到了，所以他對於這個家又不分了也沒有了抵觸，只是經過今天的事情，他心裡更下定了決心，一定要快些找到掙錢的法子，他爹因為老實而在老柴家一點地位都沒有，而他娘，也只是平常的婦人而已，遇到事情不會拿出主意，只知道哭而已。只有他掙了錢，財大氣粗了之後，在老柴家說話才能讓人重視，不會再像今天一樣，兩次提出自己的意見都被無視。
先且不說這一次的事情給柴三郎帶來什麼樣的衝擊，只所老柴頭髮了話之後，似乎不願意再聽到任何質疑的聲音，當下就道：
「好了，都別擠在這裡了，趕緊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吧。」
李氏這個時候才開口說道：「都別跟我在這裡偷奸耍滑了，趕緊的去做飯，難道還要我老天拔地的伺候你們不成？」說著她剜了林氏一眼。
在被迫妥協的情況下，李氏不得不接受二兒子一家又歸到正屋這邊吃飯的結果，但是經過這一會兒的轉彎，她也想明白了，歸在一塊也好，看她怎麼收拾林氏這個黑心肝的媳婦兒還有福兒這個壞妮子。
柴寶泉猶豫了一下，走前對老柴頭道：「爹，我們那兒口糧還夠今個晚上的，我想今個兒先湊合這一晚上吧，明天再過來一起吃飯成不？」
他沒有別的想法，只是覺得在沒有爭得妻兒同意的情況下同意了不再分家單過的決定之後，他想關起門在自個屋裡好好的對妻兒們解釋一番。
老柴頭想了想，正要點頭，李氏兩眼一瞪，罵道：「想的到美，既然想懶在這邊啃老的，那從今天就開始一起吃飯，你那屋裡剩的口糧也給我還回來，我就算是餵豬也比給了你們吃得好。」
真是讓人喜歡不起來呀。
柴福兒對李氏更厭惡了。
老柴頭大概覺得剛才駁了老妻的面子，這會兒自然不好再反對老妻的話，於是對二兒子溫和地道：
「老二，既然都說好了不分家了，那就從今晚開始歸在一塊吃飯吧，爹看著你們和大傢伙一塊，爹吃飯也覺得香甜。」
柴寶泉還能再說什麼，只好又一次妥協點頭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