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柴金花

李氏看著軟弱的二兒媳婦，眼裡的不喜更是濃烈，嫌棄的道：「娘什麼娘，你個黑心肝的婆娘，別叫我娘，我們老柴家沒有你這樣惡毒的兒媳婦。」

要說李氏是個什麼樣的人，還真是難以形容，但是有一點卻是十分的明顯，那就是欺軟怕硬，碰到她大兒媳婦那種一點不讓人的脾性，她是一點法子都沒有，甚至是很少在大兒媳婦跟前擺婆婆的款。而至於她三兒媳婦兒呢，她倒是見天的罵，可是人家是死豬不怕開水燙，任由你罵的天昏地暗，人家是左耳朵聽過右耳冒了出去，根本就不理會她的茬。碰上這樣的兒媳婦，縱然李氏再厲害也沒有辦法。而她這個二兒媳婦，那卻是一個好拿捏的，剛一進門沒有用她說就乖乖的把陪嫁都交到了她的手上，幹活也是任勞任怨的一點也不讓她操心，可是偏偏的她就是看不順眼這個二兒媳婦兒，總是想要上前踩一腳，開口罵一頓心裡才舒服。

林氏實在是受不了婆婆如此惡毒的話語，瘦弱的身子在風中晃了晃，一副隨時要昏倒的樣子。

「娘--」柴三郎和柴小郎嚇的趕緊一左一右的扶住了她。

柴福兒實在是受不了了，她抬頭盯著李氏，冷嘲熱諷的說道：

「奶，您好大的威風啊，說誰不是老柴家的兒媳婦誰就不是，你這話說出來難道就沒有一絲心虛？老柴家的兒媳婦是啥樣，相信不用說，左右鄰居也能明白，我娘任勞任怨的幹活，你憑什麼說她不是老柴家兒媳婦，要是這樣說的話，您又是老柴家的人了嗎？」說著她轉頭對柴小郎道：「小郎，你去拿盆子到大門口敲，讓大傢伙都過來評評理，有咱奶這樣的嗎？這是不逼死人她就過不去了，正好，反正她也說了，咱娘不是老柴家的人，那咱幾個更跟老柴家沒有什麼關係了，反正是無家可歸的人了，鬧起了咱也不怕丟人，讓大傢伙都來看看，老柴家的老太太有多大的本事，竟然沖著自己的兒媳婦還有孫子孫女逞威風了，見天的不是罵就是打的，也不怕老太爺懲罰，哪天要老天爺要是打雷的話，一準會劈死那滿嘴胡沁的人。」

「轟--」李氏的腦子一下子炸開了，她感覺全身的血都衝到了腦子裡，差點沒有氣昏過去。向來迷信的她，如何能受得住如此厲害的咒罵，手指哆嗦的指著柴福兒，「你……」了半天都沒有說出一句啰嗦的話來。

這個時代的人雖然都挺淳樸善良，與世無爭關起門來過自己小日子的人大有人在，可是也有那些專門虐待兒媳婦和孫子孫女的惡婆婆壞奶奶在，就像現在的李氏一樣。

柴福兒的話非但沒有讓李氏心虛，反倒是氣的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眼看著孫女這樣咒罵她，她真是氣的渾身打哆嗦，揚起手中的笤帚便劈頭蓋臉的朝柴福兒打了過去，一邊打還一邊罵道：

「我讓你咒罵我，你個黑了心肝的壞妮子，今個我就打死你。」

柴銀花在一邊看著樂得火上澆油道：「娘，死勁揍她，她竟然敢咒罵您，今個兒就是把她打死也沒有人會說您不對。」

「福兒--」

「二姐--」

柴三郎和柴小郎還有傷心的林氏都趕緊的圍上前來，他們這時沒有想到去奪李氏手中的笤帚，只想著替女兒（妹妹）（二姐）擋這一頓毒打。

柴福兒呵斥著不讓他們三個過來，她也沒有傻的要站在原地挨李氏的打，她左右躲閃著，靈活的避開李氏每一次高高揚起狠狠落下的笤帚。她邊躲著還邊氣李氏道：

「奶也不怕老天爺懲罰您嗎，竟然對自己的親生孫女這麼狠心，我勸你還是給自個兒積點德吧，要不然您死後會下地獄的。」

「啊--」李氏徹底氣瘋了，手中的笤帚舞的虎虎生威，更是死命的揚起手中的笤帚狠狠的沖著柴福兒打去，只是每一次都沒有打到，這讓她氣得口沒遮攔道：

「打死你個小b妮子，你這個賠錢貨……」

柴福兒頭一次被人這樣的辱罵，她冷冷地看著李氏危險的眯起眼睛。

而這時柴銀花不但不過來拉架，反倒是跟著李氏罵道：「賠錢貨，就該打死你，娘，你死勁的打，打死她咱們家還落的個清凈呢。」

最近這兩天柴銀花可是心情十分的不好，本身就對柴福兒幾個瞧不上眼的她，最近竟然見到柴福兒不怕她了，竟然還用那冰冷的眼神看她，這讓她無法接受了，可是她的性格也是跟自己的娘像了十足十，是個典型的欺軟怕硬的主。每一次看到柴福兒她都恨的牙痒痒，可是礙於柴福兒眼神太過凌厲，她竟然有些膽怯不敢像往常那樣對柴福兒打罵，如今見到柴福兒挨打，她心裡最是解恨，恨不得跑上前也跟著一起打才好。

柴福兒自然也聽到了柴銀花惡毒的話，她眼中的寒氣更重了，嘴角微微翹起譏諷的弧度，暗道：這可是你自找的。

趁著李氏抬手的空擋，柴福兒一把甩開林氏拉著她的手，沖著李氏怒道：

「你打死我吧，反正我們在你眼裡什麼也不是，早晚要被你打死，那我不如直接死給你算了，一了百了，不再挨打受餓了，還落得了乾淨。」說時遲，那時快，她直接沖著柴銀花便撞了過去，為了給柴銀花記住這一次的教訓，這一幢可謂是使出了吃奶的勁。

「哎呦，娘來。」柴銀花沒有想到柴福兒會撞她，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就覺得自己被一股很大的蠻力狠狠的撞的連連後退。

「砰--」很大的悶響，柴銀花被結結實實的撞向了身後的牆上，暈的她兩眼冒金花，疼的直叫娘。

「娘，娘……」

「二姐--」柴小郎第一個反應過來，趕緊的走上前拉起了柴福兒。

柴三郎和林氏也隨即醒過神來，母子倆都嚇的變了臉色，想到柴福兒頭上還有傷沒有好利索，都嚇得趕緊跑了過去。

「娘，疼死我了，您快點過來扶我起來啊。」柴銀花見沒有人理會她，又氣又疼，不由沖著她娘就嚷嚷起來。

李氏如夢初醒，看到自己從小不捨得動一手指頭的小女兒竟然被撞的呲牙咧嘴的叫疼，她憤怒的眼都紅了，一邊撲上去扶起女兒，一邊心疼的詢問女兒哪裡疼，「娘的銀花哎，你哪裡疼？要不要緊，你可不能有個閃失呀。」還不忘大聲的怒罵柴福兒：「你個……黑心肝的死妮子啊，你竟然敢對你小姑動手，你翻了天了，我非打死你不可，把你賣給牙婆子，讓你給我女兒償命……」。

李氏氣瘋了，竟然口不擇言的都不知道說什麼了，連償命這樣的話都說出口了，完全忘記了自己的女兒要沒有死，何來讓柴福兒償命一說。

林氏抱著柴福兒，看到柴銀花齜牙咧嘴叫疼的樣子，心底也有些害怕，唯恐自己的女兒真的把小姑子撞出個好歹來。聽到婆婆的話，她又不得不硬著頭皮道：

「娘，您老也太大驚小怪了吧，福兒她一個小孩子，就算是撞她小姑一下，那能有什麼大事，至於您老說什麼償命不償命的話嚇人嗎？」

「啥？！」李氏扶著自己的女兒，聽到林氏的話，梗著脖子沖著林氏瞪著眼珠子質問道：

「你說啥？你再給我說一遍，我今個豁出去了，誰也別想欺負我們娘兩個，你個壞了心腸的臭娘們，老柴家是容不下你個黑了心的媳婦兒了，今個我就做主替我兒子休了你。」說著她指著柴福兒跟著發狠道：「還有你，你個死妮子，今個我就把你買給牙婆子，讓你滾出老柴家！」

柴三郎受不了了，自己的奶奶口口聲聲說要休了自己的娘，竟然還要打算賣了自己的妹妹，身為男孩子的他，第一次如此深刻的恨自己的奶奶，他的眼中充血的紅，兩隻手緊緊握成拳狀，沖著李氏大聲道：

「奶，您既然看我們不順眼，乾脆把我們一家全賣了殺了得了，省的您天天打罵，這樣的日子我受夠了。」說著他沖著天『啊』的大叫起來，他是真的受夠了，往日吃不飽穿不暖，天天受累受別人白眼的日子已經夠這個才緊緊十二歲的男孩子受的了，平時他一直都努力的壓抑著自己，如今李氏的話像是導火線似得，一把點燃了他心中壓抑的怨恨，讓他再也忍不住沖李氏喊了出來。

柴福兒聽著他近乎是蒼狼一樣的叫聲，看著才十二歲卻帶著一絲滄桑的臉龐，不知道怎麼的，她心裡一陣酸澀，眼睛忍不住紅了。

「哥--」

「三郎，我的兒啊。」

柴小郎和林氏先後拉著柴福兒撲上了柴三郎，一家四口抱在了一起，除了柴福兒，母子三人都難過的大哭了起來。

柴福兒說不出此刻心裡是什麼滋味，她被林氏攬著，眼睛卻死死的盯著李氏，眼神冰冷一片……

「這都是在幹什麼呢？哭哭啼啼的像什麼樣子，不怕外人聽到笑話嗎？」這時東屋的門開了，柴金花走出來，聲音壓的很低的呵斥道，她走過去和李氏站在一起，目光凌厲的望著柴福兒幾個。

柴福兒眯眼與柴金花對視著，心底卻在猜測柴金花在屋裡這麼長時間都在做什麼呢？偏巧這個時候出來？

挺有意思的一個人呀。

這是柴福兒對柴金花的評價。

平時柴金花默默無聲的，像是影子似得，即便是煩誰也只是用陰冷的眼神瞪著對方，從來不像她娘和她妹妹柴銀花那樣大聲的嚷嚷著喊打喊殺的。

然而，柴福兒卻知道柴金花絕對不是個善茬，她比李氏和柴銀花更難對付，就像那咬人的狗不叫一樣，平時蟄伏在一邊，等到別人不防備的時候，她就衝上前狠狠的咬別人一口，屬於惡狗一級別的。

所以，要說在這個家裡，有沒有讓柴福兒防備的人的話，那是絕對有的，就是眼前這個連呵斥都壓低聲音的柴金花。

林氏卻對柴金花這個小姑子沒有什麼防備，她甚至是還覺得整個老柴家也就屬這個小姑子最是講理，見到柴金花出來，她趕緊一五一十的把剛才的事情簡單的說了一遍，最後還道：

「金花，正好你過來了，幫著二嫂勸勸咱娘和小妹，福兒也被她奶罵狠了，要不然她不會去撞牆，只是趕巧小妹擋在了前面，這才撞上了她，福兒她不是故意的，讓咱娘和小妹別生她的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