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2章
李玄毅不虞再費口舌，平聲應道:「倘若你帶我找到樂裳，她身處危難之中，我便放你離去，不再留難。切記只有今次一次，你殘殺我大齊將士之仇異日我定將悉數討回。」
「這個王爺大可寬心，我只怕去的遲了，樂姑娘就已經香消玉殞了。」
齊探手封住柘木合圖幾處穴道，勉強止住失血，漠然說道:「如果你不等找到她就死了，就算命途如此，怨不得旁人。」
柘木合圖心中暗恨，只是臉上的神色卻沒有什麼變化，生死只在李玄毅一念之間，倘若李玄毅背誓，柘木合圖實難倖免，如今也不敢再挑唆非議，只盼著李玄毅果然如傳言般一諾千金。
李玄毅命萬一府攙扶劉開山過來，劉開山氣若遊絲，幾乎察覺不到脈搏的跡象。幾名將士怒目而視，直恨不得上前將柘木合圖碎屍萬段。柘木合圖置若罔聞，就當做沒有看見，也不曾出言譏諷。此際的命暫且是保住了，不過倘若再惹怒李玄毅，難免李玄毅不會再起殺心。
李玄毅眉頭微皺，劉開山受傷極重，就算救回性命，恐怕一身武功也要十去五六，無論如何，先救人要緊。萬一府早就聽聞李玄毅醫人的本事非同小可，今夜一見才知所言不虛。不過數刻，劉開山宛若遊絲一般的呼吸聲已然清晰可聞，神色安穩了下來，至於其餘幾人所受外傷更加不在話下。
眾將士傷勢暫且無礙，幾將拆了幾塊門板，將劉開山放在上面，抬着返回軍中大營。其餘諸將士的屍身就安葬在這裏，青山為伴，綠水為鄰，反正身死之後也不過一堆黃土而已。
萬一府幾人辭別李玄毅而去，李玄毅婉拒了萬一府留下效命之請，命其先行返回前鋒營聽令，也不必告訴沿途將士李玄毅的行蹤，此間事了，李玄毅自會返回。
李玄毅靜靜的看着兩隻火把漸行漸遠，萬一府趁夜回營，一刻也沒有停留。劉開山受傷極重，李玄毅只是暫且壓制了傷勢，倘若不能儘早醫治，恐怕後果更加不妙。
火光下營中諸將的背影顯得格外蕭條，李玄毅胸口一陣氣悶，有些淡淡的血腥氣經久不散，便是萬一府自始至終不再有任何異色的神情，讓李玄毅分外覺得沉重不堪。
「萬物一府。」李玄毅呢喃自語，沉默半晌，回頭看着神色忽暗忽明的柘木合圖，淡淡問道，「格根塔娜人在何處?」
柘木合圖一愣，原以為李玄毅會迫不及待的問起樂裳的下落，沒曾想李玄毅竟然先問了一個不相干的人。李玄毅問的很是突然，柘木合圖微微色變，一時間沒有答言。
「帶我去見她。」
「誰?樂姑娘?」
李玄毅默然無語，只是冷幽的看着柘木合圖。柘木合圖臉色僵硬起來，皮笑肉不笑的說道:「王爺，樂姑娘危在旦夕，去的晚了恐怕她就活不成了。」
「哦，既然如此，那你最好快些帶我見到格根塔娜，假若耽擱了時辰，誤了樂姑娘的性命，你必死無疑。」
「王爺，何必為了一個不相干的人耗費時間。」
李玄毅面無表情，清冷說道:「也許我更願意取你的性命。」
柘木合圖臉色極其難看，半個時辰前賭贏了，果然用樂裳的消息暫且換回了自己一條命來。不過眼下柘木合圖卻不敢再拿自己的命來賭，樂裳到底和李玄毅有什麼樣的交情實難預料，不過李玄毅想殺自己的心思卻做不得假。
「我帶你去。」柘木合圖陰沉說道，緩緩站起身來。肩頭的刀傷已被李玄毅稍做醫治，血止住了，只不過此際虛弱的很，身子搖搖欲墜，似乎一陣風就能將柘木合圖吹倒在地。
李玄毅並無憐憫之心，但也沒有催促柘木合圖，只是身上若有若無的殺意刀氣卻從沒有離開過柘木合圖周身片刻，彷彿每時每刻都在提醒柘木合圖命不久矣。
如此冷冽淡漠的殺意讓柘木合圖如芒在背，心中縱有算計，但是眼下除了趕路卻不敢有別的異動。
走了一夜的路，天色將亮，兩人到了一處山洞前。這是群山之中隨處可見的一處山洞，低矮陰濕，不等進到洞中，單單隻是站在洞口就覺得有一股陰寒刺骨的冷氣來迴流竄。李玄毅眉頭微皺，格根塔娜受傷頗重，經脈運轉不甚流暢，倘若待在這樣一處陰濕的山洞之中，實則於傷勢無益。
「就是這裏。」柘木合圖冷淡的說道。
李玄毅嗯了一聲，朗聲說道:「蒙厥贊瞬，請現身一見。」
山洞之中隱約有迴音傳了出來，不過沒有人應聲，李玄毅並沒有貿然入內，當日不單是有一位蒙厥國師的高徒，而且還有那個名喚泊肅葉的武尊傳人。
柘木合圖逗留在林山縣不曾南返，說不準泊肅葉也會留在這裏。
過了半晌，山洞中依舊靜寂無聲，只能聽見風穿過亂石發出的嗚咽聲響，聽起來頗是滲人。
「這裏除了她之外，是否還有旁人?」
「沒有。」
李玄毅看了柘木合圖一眼，柘木合圖冷笑道:「我的命在你手上，如果我騙你，還不如讓你殺了我來的痛快。」
李玄毅點了點頭，平聲說道:「言之有理，請。」
柘木合圖冷哼一聲，也沒有推脫搪塞之意，徑自向洞中走去。兩人一前一後走了進去，山洞陰暗潮濕，好在朝陽初升，洞中雖是陰暗，但勉強能看清四周景緻。
這是一處山岩裂縫而成的山洞，頭頂處有一道深不見底的縫隙，將整個山洞一分為二。從這道縫隙中有不知名的根莖探了出來，不時還有水滴落下，叮咚作響，一入山洞，便有一股黏稠的濕氣繞在身外，揮之不去。
柘木合圖入洞之後一語不發，這般悶不吭聲的模樣頗讓李落生疑，不過李玄毅倒也無懼，如果柘木合圖當真包藏禍心，李玄毅尚還有自信能在變故發生之前出手誅殺此獠，依著柘木合圖的心性，想必也不會拿自家性命當兒戲。
走了約莫半盞茶的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