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陸德興

第14章 陸德興

陸德興看著手中藥方,喃喃道:「難道這次真是天意?若非是我陸家,方圓八百里,都別想湊齊這上面的藥材!若非外面那位好漢爺,我又哪有機會看到這等這神奇的藥方!」

陸德興抱著鋪蓋和藥材回到屋中時,梁喜發發覺這老郎中看自己的眼神已沒了多少畏懼,反倒是多出了無限的崇敬之意。

瞅著陸德興那副喜滋滋的樣子,梁喜發微微一愣,正待開口問話,陸德興已搶聲道:「前輩,我陸家別的沒有,您要的藥材倒是一樣不差,往後您要用什麼儘管說,我陸德興必定一一給前輩備齊。前輩所示的這三副靈方,在下也權當沒有看過。既是天方,又怎能輕現於世,這些敬請前輩放心,德興自知言語之忌。」

梁喜發這下才明白,眼前小老頭看來在醫道之上確實頗有天才,否則又怎麼能看明白自己那三副藥方。雖然他因為醫道而對自己由怕變敬,但這人身世只怕仍需調查。要知道,在這種地方的藥鋪里,能備得齊他所需要的藥材,不仔細調查,梁喜發又怎能安心。

梁喜發點了點頭,臉上仍是沒什麼表情,接過東西后,便讓陸德興退出去,自行給小七療傷。

陸德興想破了頭也猜不到,自那日梁喜發一行到了自己家中,不過三日時光,那冷麵天神一樣的老者不知怎麼便忽然轉了性子,居然開始親自傳授自己醫術,而且還是毫無保留,可謂知不無言,言無不盡,就好像要一古腦地將其所會全部灌進他陸德興的腦袋瓜里。

雖然有點疑惑,但陸德興更多的卻是難以言喻的興奮。陸德興先是隨梁喜發學了養氣之術,而後便是孜孜不倦地醫理學習。一連十數日下來,陸德興雖然仍會因為學到了無數醫道奇術而興奮得徹夜難眠,卻再也沒了開始時的疲憊,眼下的他甚至可以按梁喜發的安排,白天出診,只在晚上向梁喜發討教而不見過勞。

梁喜發對待陸德興的態度突變,全是因為他在徹查陸德興背景的時候,在其家中地窖里發現了陸德興密藏的族譜,才真正明白了陸德興這家中能有如此多藥物的原因——此人上代正是朝中御醫總管,原來江湖人稱「活人手」的王正元之子。

王正元本是武林奇人,一手金剛指力縱橫南北二十年,殺窮凶極惡之徒不下百人。但比之那令惡徒聞風喪膽的武功,王正元更厲害的則是其諶稱通神的醫術。

王正元一生活人不計其數,後來因為惹上了十大魔頭之五的鬼面星君,被糾纏得難得安寧,不得已之下進宮做了御醫以求避開禍事。哪知以王正元醫術之高,進宮不到一年便坐上了總管之位,同時也引來了別人的嫉恨。

王正元無攀比之意,卻難防他人有陷害之心。這位曾經縱橫江湖的神醫終因被人設計,沒能救活當時皇帝最喜歡的一個妃子。知道自己落了大罪的王正元不得不在宮中好友的相助下連夜出逃,沒想到出宮不久便又遇上陰魂不散的鬼面星君。

王正元為了家人安全不得不一路向北遠遁,最終便到了北邊這荒野之地。王正元到得此刻才明白了若想與家人平安生活,就不得不做一名普通人,於是改名陸凡,隱在這鎮中做了個鄉村土醫。

陸凡之子陸德興打小極好醫術,打小耳濡目染之下六歲時已能識出諸多脈相,但其父陸正元卻怎麼也不答應傳其醫術。直到陸正元因為日夜擔憂著朝廷找上門來,更擔心鬼面星君得知自己還在人世來尋自己麻煩,重重壓力之下突然病逝於四十七歲壽宴,年已十七的陸德興才在其母的允許下自修醫術,繼承了父親的衣缽。

這次碰上樑喜發,陸德興才明白,自己所學不過是井底之蛙,也明白了為什麼這許多年來不論如何也超越不了父親留在他腦海中印象的原因。而梁喜發也因為年輕時曾隨師父向王正元之師學過五年醫術,念得當年舊情,又看陸德興確有醫之仁心,這才著力相授。

一個多月點撥下來,梁喜發也徹底摸清了陸德興一家所在的小鎮以及周邊情況,雖然此地也有天陰教的眼線,卻因為陸德興與天陰教素無來往而沒有發覺自己就在此地。

不過,梁喜發也明白,天陰教聚集到這裡的高手越來越多,顯然也是察覺到自己突然銷聲匿跡定然不會走遠的緣故。不論梁喜發本領如何高強,終究卻是人單力孤,在同一處地方潛藏了近兩個月的時間,已讓梁喜發感覺周遭的情況愈發不妙。

這日午後,梁喜發坐在窗邊,耳中靜靜地聽著百步之內的一切動靜。四下的平靜讓梁喜發心中愈發感覺不妙,不禁尋思道:我這心緒難以平靜,看來此地也非久留之所。

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不多時門便被輕輕叩響。梁喜發沒有說話,叩門的人卻自己推門而入,正是陸德興。陸德興看著梁喜發,神情顯然非常興奮,努力地壓抑著聲音道:「前輩,你說的任脈五針法當真管用,當年父親用過,但我翻遍家中醫書卻也無從所獲。」

梁喜發聽完,臉上卻絲毫不見波瀾,沉聲問道:「你醫治的是何人?」

陸德興見梁喜發麵無表情,不敢怠慢,忙應道:「是迎松客棧來的一對老夫婦,突發的疾病,癥狀正好與前輩前些日子教我的那任脈淤滯,氣寒陽虛的癥狀極像,我按法下針,果然針到一刻三分后,那老嫗的疼痛便輕了許多。」

梁喜發聞言苦笑一聲,無奈嘆道:「嘿嘿,天陰教果然高招不斷,領教領教。」

梁喜發轉向陸德興說道:「陸德興,你助我良多,我傳你的也是我此生醫道精華所在,望你以後能雲遊神州,造福百姓。」

梁喜髮指指躺在床上,已然好得七七八八,正因為身體迅速恢復導致的疲勞而沉睡的七小,繼續對一頭霧水的陸德興說道:「這是我徒弟,你好生照看著。三、五年後,讓他傳你家後人本事,就說是梁喜發說的。」

梁喜發說著又將兩卷帛書塞在陸德興手中,「這兩卷書是我這幾十年來於醫道的一點總結,比起你父親活人手的本事雖說強不多少,想來卻也不差。以你的資質,十年當有所成。至於一會兒將要發生的諸多事情,我勸你最好帶著你家人進地窖躲個十天半月,等到外面全無動靜了,你再出來,然後立刻離開此地,另謀他往。」

陸德興正想問梁喜發到底怎麼回事,卻見他擺擺手,不讓自己開口,將一封看來甚厚的信箋放在他手中,便抱起那從來不哭不鬧的小孩,徑直走出門去。

「前輩!?」陸德興極輕卻極用力地喊著,「我給你惹麻煩了!?那些人是不是來追前輩的惡人?最近一段日子我發覺鎮上的生人越來越多,鄉親卻一個一個越來越不敢出門,是不是那些惡人來了!」

梁喜發停腳步,扭過身子微微一笑,「你又怎麼認定,他們便是惡人,我便不是?想保全你一家,就好好躲著,等一切過去,將那信箋交給我徒弟。」

陸德興一愣神,他是從來沒去想過眼前這老者會是惡人,沒有原因,從第一次見到梁喜發時,他便只是害怕梁喜發的氣勢,卻絲毫不是因為覺得對方有惡意。

梁喜髮長嘆一聲,「世間你這樣的人多一些,想來便可多一些太平罷。」梁喜發說罷抬腳邁步,也不等陸德興回過神來,人已躍牆而出,只留下因為發覺自己害了梁喜發而一臉懊悔的陸德興。

甫一出屋,梁喜發便混身的感覺都不對。他放眼望去,心底立時瞭然,心中暗嘆道:此番因為小七的身子而耽擱得太久,這次是否能離開這小鎮,只怕全都要看天陰教是不是決定留下他梁喜發和張雲的性命。

走了不到百步,梁喜發已經發覺了四周和腳下無數奇異的聲音越來越響,更有如悶雷般的聲響正由遠及近迅速地攏過來。

梁喜發雙目如電,已然看到了街道遠處的塵煙。火牛陣?梁喜發心中一動,足下正要發力起身,卻感到腳下猛地一空。

哼!一群只會打洞的耗子。梁喜發左足虛踢將身子向前一引,同時右足在刺向自己的長槍尖側一點,借力橫翻出去。梁喜發身子還未碰到邊上牆壁,卻猛地反擰身子,同時空著的右手軟劍遞出,在牆上一點一劃,借力再次上躍的同時,那「牆」也噴出數道血線。

真當我老到不知道你們這些鼠輩成天在外頭弄些什麼陰謀!?梁喜發人才上升不過五尺,又是一個千斤墜,硬是止了升勢,恰好躲開了四下飛來的飛蝗石。梁喜發這次躲開偷襲之後,卻沒再有半分停滯,而是再從「牆」上借力,直接翻進了他右前方五丈開外的院中。

一陣陣哀嚎之聲從梁喜發落進的院中響起,但很快便被隆隆的巨響壓過。無數雙眼血紅的巨大公牛瘋狂地衝進小鎮。這些奔牛雙眼腥紅如血,口角飛涎,通體肌肉爆顯,直如惡鬼一般,卻又似高度馴化,雖然瘋狂地奔行,卻又精確地穿行在街道之間,居然避開了許多的房屋,都筆直衝向了那哀嚎響起的院子。

梁喜發此時已將院中埋伏的天陰教眾如數放倒,他聽著外面越發響亮的蹄聲,腳下的地面已經切實地震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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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雲九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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