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最美的品德
諸葛亮一開始心裡還暖暖的，等聽到后一句，差點把鼻子氣歪了。
當即硬邦邦的說道，「不用你管，我的事情，我自有分寸！」
「唉，你呀！」龐季像看一個任性的孩子一樣，連連搖頭，拱拱手出了大牢。
從出城到趕回來，也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情，何況還要帶著錢糧。
諸葛亮估摸著要想見到自己的三弟，怎麼也得明天了。
這一夜，八成是要在大牢里度過了。
好在這時候正是盛夏，倒也不怕夜寒。
只是送來的牢飯難吃，實在讓人生無可戀。
一直等到第二日中午，龐季才買通了獄卒，帶著諸葛均前來探監。
諸葛均這時候才七八歲，一看到兩位兄長都關在大牢里，頓時哇哇大哭起來。
諸葛瑾趕緊隔著柵欄安慰幾句。
諸葛亮也叮囑道，「三弟，你就跟緊你二姐夫，千萬別讓他偷偷跑了。」
龐季在旁聽的臉上直抽抽。
身為大名士的嫡子，他可是要臉的，哪能幹出這麼沒有節操的事情。
接著諸葛亮問道，「三弟，我讓你帶的錢糧都帶來了嗎？」
諸葛均只顧哇哇大哭，哪還能說的順當。
龐季在旁代答道，「都帶來了，安置在我們龐家的一處產業里。」
諸葛亮聽了眼前一亮，「怎麼，你們龐家在穰縣還有產業？」
龐季隨口答道，「是一家賣米的鋪子。」
這個沒有什麼好隱瞞的。
諸葛亮聽了有些意外之喜，他對諸葛均吩咐道，「小弟，這樣，你就待在姐夫家的鋪子里，等你聽人說有賊軍攻城的時候，你就想辦法過來見我一面。」
諸葛均聽的稀里糊塗的只知道點頭。
諸葛亮又對龐季說道，「姐夫！」
龐季渾身一個激靈，「叫我幹嘛？」
諸葛亮認真問道，「姐夫，你整天嗜酒，弔兒郎當，大伯一定對你很失望吧。」
「你！」龐季的鼻子都要氣歪了，他的確是愛喝點酒，但是肚子里的學問可不是假的。
他正要開口駁斥，諸葛亮又說道，「我知道你平日跟隨大伯學了不少學問，可是外人有幾個知道？他們知道的只有你龐季嗜酒如命，不堪斯文。」
聽到這話，龐季泄氣了。
人就是這樣，不管你有多少優點，只要你有一點點的人品瑕疵，別人就光記得你的壞處。
龐季有個這麼牛逼的老爹，到現在都不是名士。
諸葛亮鼓動道，「你覺得人的品質，以哪一項最為珍貴？」
人的優秀品質多了去了，這可不好比。
龐季正思索著，諸葛亮已經給出了答案。
「是仁！」
龐季頓時心胸開朗，如見明日，「正是，大丈夫無論修身治國，仁的品質最為重要。」
諸葛亮趁熱打鐵，「現在正好有一個彰顯姐夫仁名的大好時機，穰縣的這場危急，對別人是一個劫難，對姐夫卻是一個極好的機會。」
「你的意思是？」
龐季也不傻，隱約猜到了什麼。
諸葛亮說道，「如果我所料不錯，宛縣必定會被攻破，到時候會有不少的百姓落難而來。只要姐夫拿出米店裡的糧食，周濟那些受難的百姓，一定會得到很好的名聲。」
龐季聽了有點心動，接著為難的說道，「我這店裡能有多少存糧？恐怕扔下去連個水花都不響。若是救濟沒多久就沒糧食了，反倒讓後來者怨恨。再說，這是公中的族產……」
龐季雖然拒絕，但是那份猶豫和心動，諸葛亮還是看的清清楚楚的。
人都是有私心的，誰又能真正淡泊名利？
要是能有效果，龐季倒是願意捨棄家財搏一搏的，可惜，這件事看上去不但難撈名聲，恐怕還會惹的一身騷。
救濟百姓，最大的難題就在於容易生怨。
如果你是千金之家，拿出百金來，足以讓百戶貧寒衣食無憂。
然而卻有另外幾萬個百戶貧寒，怨恨你沒有拿出剩下的九百金來。
所以救濟百姓，向來是最難撈取名譽的方式。
要麼就不做，要麼……他們就渴望你傾家蕩產。
諸葛亮想了想，勸說道，「姐夫，這你就不懂了。尋常的百姓，能發出多少聲音？你就算幫助他們，恐怕也造不成多大的影響，而且百姓又多，容易生怨。但若是士大夫落難，你加以援手，不但會傳揚你的美名，你也不用擔心會周濟不過來，造成什麼不好的影響。何況，援助士大夫這樣的事情，就算你破家扶攜，龐德公也只會對你讚賞有加。如此，本小利大聲望高，何樂而不為呢？」
龐季眼前一亮，接著正色呵斥道，「亮亮，你胡說什麼？！我輩君子，我輩君子……」
龐季一慫，心虛的問道，「該準備點什麼？」
諸葛亮聽了微微一笑，掐著手指給他盤算，「首先，要準備一輛帶帷幕的馬車，然後主動去城外等著那些從宛城逃出來的人。」
龐季一怔，「這有什麼用，做好事，不應該讓人看見的嗎？」
龐季的聲音越說越小，有些羞愧。
諸葛亮搖頭，解釋道，「不是這樣的，有句話說的好，君子不受嗟來之食。實際上呢，問題就看給予的方式，有沒有照顧到別人的自尊心。你用帷幕遮擋，不讓人知道。但是美德這種東西就像是銅錢上的花紋一樣，你想磨掉它，卻只會讓它更加明亮。」
「有理有理。」
龐季連連點頭。
接著又問道，「那我該怎麼做呢？給他們錢還是糧食？」
諸葛亮聽了連連搖頭，「這些都不行，你要給他們糧票。」
「糧票？！」龐季傻眼了，「那是什麼？」
諸葛亮說道，「嗯，就是能夠去你糧店裡兌換糧食的一種票據，上面寫上糧食多少石，隨後可以來你城裡的糧店中兌換。」
龐季聽了覺得有些多餘，「這樣太麻煩了吧。我讓人把糧食帶出城去就好了！」
諸葛亮心說，我的計策大半還要指望在這上面呢，哪能讓你攪和黃了。
當即說道，「不可。」
龐季這會兒已經開始對諸葛亮虛心求教了，「哦？這是為何啊？」
諸葛亮翻了個白眼，「你傻啊。你光知道拿東西去給人了，你怎麼知道別人需不需要你的幫助？」
龐季一臉的懵逼，「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