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4章 不祥預感

子時的更聲已過，可葉菀依舊睜眼躺在床上，晚膳時鐘念吩咐宮人給她熬了一碗濃濃的安神湯，可喝下后卻沒有起絲毫作用，反而越來越精神。

葉菀索性翻身坐起，踱步到窗下，看著窗台上跳躍不安的火燭，突然她聽到窗下有人私語，聽聲音像是鍾念和元楓，說話聲雖然低沉可卻十分急促，像是在說什麼要緊的事。

葉菀不多想便推開窗子，嚇了鍾念和元楓一跳，鍾念趕忙過來，從外面關上窗扇，說，「外面風大，娘娘先稍等，奴婢這就來。」

葉菀迎到外室，正好鍾念也從殿外進來，扶她坐下說，「奴婢還以為您已經睡了，才沒敢打擾您，娘娘喝了安神湯還是睡不著嗎？」

「現在這種情況我怎麼可能睡得下，皇上好幾日前就已經下令守軍撤出峽關，可到今日還沒有看見守軍回來，咱們的人也沒任何消息傳回，我總擔心是守軍脫不開身。」

鍾念握住葉菀的手，笑著說道，「娘娘不用擔心了，邵將軍已經回宮了，就是半個時辰前的事，元楓從慶祥殿那得了消息就趕來告訴奴婢，奴婢以為娘娘已經睡了，原想等著明早再告訴娘娘的。」

葉菀長長的吁出一口氣，笑道，「安全回來了就好，守軍大概還剩下多少人？」

「具體的情況還不知道，邵將軍還在慶祥殿跟皇上說話，等明個一早奴婢就去叫邵將軍來見娘娘，不過聽元楓說，將士們的情緒很好，應該沒損失多少軍士。」

葉菀看了眼窗外墨黑的天空，又看向牆角的沙漏，距離天亮大概還有兩個時辰，可她卻沒有心思等待。

「給我更衣，我要去慶祥殿！」葉菀說罷起身坐到妝台前，隨意在腦後綰了個簪。

鍾念看向窗外，猶豫道，「外面看著是要變天，娘娘這時過去慶祥殿怕也不妥，不如等明天早上吧！」

葉菀蹙了下眉，神色堅決道，「現在哪還顧得了這些，快給我更衣吧！我要親自問過邵將軍才安心。」

鍾念應聲后立刻幫葉菀更衣，拿了柄油紙傘便向慶祥殿走去，漆黑的永巷中只有孤零零的幾盞宮燈，風夾雜著細雨灌入永巷，吹透了單薄的衣衫，鍾念一手費力的撐著油紙傘，另一隻手緊緊的扶住葉菀。

夜裡的慶祥殿燈火通明，宮人們站立在殿門兩側，無人顯出倦意，現在是非常時刻，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打起精神。

連福見葉菀過來，忙上前打千兒道，「太后怎麼這個天兒還過來，皇上正在裡面跟邵將軍說話，太后先在偏殿稍後，奴才這就去通傳。」

葉菀擺了下手，說，「不用了，哀家就在偏殿等著，什麼時候皇上和邵將軍說完了正事再去通傳便可。」

鍾念將偏殿的宮人遣走，低聲對葉菀說道，「娘娘看需不需要奴婢去聽聽皇上和邵將軍說些什麼？」

葉菀搖了搖頭，「皇上現在已經是一國之君，咱們再不可像從前一樣監視他，皇上的疑心本就重，現在這種時候更不能節外生枝。」

「娘娘說的是。」鍾念一福身安靜的退到一邊。

一炷香的功夫后連福進殿說，「皇上請太後娘娘過去，邵將軍也還在正殿。」

在連福的引領下進入慶祥殿正殿，殿中只有景弈成和邵敬城兩人，一干無關人等全部在殿外等候。

不等葉菀開口詢問，景弈成就上前親自來扶葉菀，道，「母后先坐下吧！守軍中除去掩護的突擊隊，大部分都平安撤回華都，兒子已經下令所有軍士嚴守華都城。」

葉菀點了下頭，看向邵敬城，「撤回的時候可曾被叛軍追趕？」

邵敬城向葉菀行了禮，說道，「微臣率大軍撤退到川江時，安定王便已追了上來，若不是天師突然出現，微臣怕是很難安然回到華都。」

葉菀雙手驟然握緊扶手，抑制住心臟的狂跳，她前段時日捎信給師祖，讓師祖無論如何都要留下藍雪衣在紫雲山，可如今藍雪衣卻出現在川江，她心中突然有股不好的預感。

「天師？邵將軍確定看到的真是天師嗎？」

雖然覺得葉菀的問題有些奇怪，可邵敬城還是說道，「微臣十分確定，是天師施法讓川江的水突然漲高，阻擋了安定王的大軍，有這等本事之人，天下除了天師再無第二個。」

葉菀看了眼殿外，神色有些緊張的問，「那後來呢？天師有沒有跟你們一起回來？」

邵敬城搖了搖頭，「微臣急著帶守軍撤回華都，並沒有等天師，只是看到安定王派出一個十分厲害的修行者對付天師，叛軍到現在也未到華都城下，想必天師應該是阻擋住了叛軍。」

葉菀有些失神的點了下頭，起身道，「哀家知道了，皇上和將軍繼續商議守城之事吧！哀家有些累，就先回去了。」

沒有理會景弈成和邵敬城的恭送之言，葉菀神色獃滯的走出慶祥殿，走下台階時竟然沒有注意腳下，若不是鍾念及時攙扶，定會摔下台階去。

鍾念用餘光瞥了眼旁邊垂首默立的宮人，低聲說道，「請娘娘鎮定，宮人們都看著呢！什麼事等回去再說。」

葉菀緊緊抓著自己的手臂，指甲深深嵌入肉中，現在只有疼痛能讓她抑制住想要發瘋的衝動，藍雪衣雖然修為高深，可以一己之力去抵擋數萬叛軍，無異於去送死，更何況叛軍中還有修行者。

葉菀在鍾念的攙扶下快步走離慶祥殿，可腳步卻是向著常幀門方向，慶祥殿離常幀門並不遠，可眼下是三更半夜，越是往常幀門走越是不見亮光。

雨越下越大，風越刮越猛，鍾念一邊還要撐傘，漸漸跟不上葉菀的腳步，葉菀暴露在風雨中，很快衣衫便被雨水打透，雨水順著臉頰淌下，早分不清哪些是雨哪些是淚。

眼前一片模糊，可葉菀腳下的步伐卻絲毫沒有減慢，好幾次都差點被凸凹不平的路面絆倒，可她卻全然不在乎，她只想知道藍雪衣此刻是否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