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三章 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你們二老就不怕陛下治罪呀。」
老人家渾然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都吃進肚子里去了，難不成吃過的便要砍頭？那劊子手的手要斷嘍。」
「對了，其實不僅僅是皇家獵場，你外公我年輕的時候哪裡沒走遍，這不，根據你那派遣軍分隊同農人們一塊兒種田種地的法子，我也想著了，將軍隊里射箭的好手抽出來，這京城附近哪處獵物多的，就派小隊去。」
孫巧兒眼睛一亮：「外公您真懂得舉一反三呢！」
「那是——」老人家摸了摸鬍子繼續，「有了軍隊的人，再加上村子里能山上的，打到的獵物四六的分了，我們拿六。」
「這法子好，如今村子里壯勞力太少，軍營里的將士們也又要操練又要干許多活，是要最先緊著的，多分些肉油水也多。」
「嗨，如今什麼時候，還想著頓頓吃肉呢，我想著也勻出來兩成的，給城裡頭百姓也送些。」
城裡的百姓原本多靠經驗或者打工，如今有能力的當征夫，能做針線的當初孫巧兒都招來做軍大衣去了，不過還有許多老弱婦孺，他們想盡法子的也不過是保證他們每天能吃上一兩頓粥而已。
想想年關將近，若是能添上那麼幾兩肉食，也許在這混亂中也是一種慰藉。
大約在許多百姓心裡都會想著能吃一頓是一頓，誰也不知道明天還能不能活著。
「還有多虧了巧兒你阿公送來的芋苗，我從未見過地裡頭長出來那麼大的芋頭呢！」吃老人家是吃過的，那都得宮三爺或者宮晴特別派人送來。
最後，孫巧兒低著頭，有些不好意思的問：「外公，這次的收成，還能送些去前線嗎？」
宮老爺子露出玩味的笑，打趣道：「想那小子了。」
孫巧兒不言，只是點點頭。
她也是個年輕的，那麼半年不見自己男人，會不想念嗎。
「待得清點完了，自然是要送的。」那內侍想來也不會給他們說什麼好話，陛下的性子，此刻是定不會再發糧，他不疼惜那些拚命的孩兒，誰還疼呢。
看著自己這個外孫媳婦，是怎麼看怎麼滿意，但旋即老人家吐出一句石破天驚的話：「那小子也是的，走之前沒好好留種，哼！真是不聰明！」
孫巧兒就被這一記天雷劈得呆傻在地，半天忘了言語。
留，留種！
她的臉轟然漲紅了起來，最後字不成句的亂了方寸，帶著惱羞成怒道：「外公您怎麼那麼老不正經！不，不同你說了！」
說著捂著冒煙的臉跑了出去。
「哎呀呀，要是再有個崽子就圓滿了。」老爺子這話沒降聲調，外頭孫巧兒雖跑著依舊一字不落的聽見了，險些一頭栽下池塘里，然後回過頭狠狠的瞪了一眼，又做賊似的躲了起來。
但等自己冷靜下來后，腦子裡老爺子的話卻定了居，孩子，和阿丑的孩子。
當初，自己是不是就不該吃避子葯。
前世那些軍嫂還有幾天能去軍隊看丈夫呢，很多人回來后就......
啊！自己在想什麼！
孫巧兒拍拍自己的臉，十分害羞。
前線吃緊，自己怎麼能為了兒女情長拖了後腿。
再說後來也是要守孝，如何能行夫妻之事。
腦子裡頭胡思亂想一陣，最後她才平復心情，今天還有許多事要做呢。
......
十八日。
京城裡頭今日又熱鬧了，為何？
且看這東南西北四處排著的長龍，因著還有十幾日便是除夕，最近軍小隊出去打獵倒是頻繁，打獵物倒是帶回來不少。
尤其是宮老爺子，那簡直是老夫聊發少年狂，雖然沒有擎蒼牽黃，不過昨日卻是親自帶人，將一群野豬給端了。
足足三十頭！
如此戰績，讓王府里的老王爺也心癢難耐，要不是因為有個上馬就頭暈的「病」，鐵定是要同宮老爺子一較高下。
給鄰近的幾個村子留下五頭，軍隊又留下八頭，再來給小政府的人留下兩頭，剩下十五頭，今日便是要免費分給城中百姓。
不過每家限兩斤，自然還是是不夠分的，不夠的還有幾隻獐子，再不夠，孫巧兒從自己兩處宅子的池塘里撈了百尾魚，百姓領到了肉食，這年總算能對付過去。
除了肉免費，那紅薯、芋頭則是超低價的賣給百姓們。
兩文一斤，一樣限購，每樣不能超過十斤。
最最珍貴的米和面，自然也是限購的，每樣只能買一斤。
這也是他們最憂愁的地方，就算如何的精打細算，這主糧方面也總是顯得捉襟見肘，離冬小麥收穫還有好長一段時間呢，到時候哪裡都難，別看如今他們的糧倉還滿，這可是要吃到明年收穫呢。
要說水稻，那就是更後頭的事了。
精明的農人們自然知曉這一年四季作物的耕種規律，掰著手指頭計算著過日子，就是一片白菜葉子也捨不得浪費了去。
本來孫巧兒、宮晴是陪著宮老爺子和老王爺一道來看看百姓們分糧的情況，可孫巧兒如此想著想著，原本見著的熱鬧也變成了心裡不自覺的慌和冷。
要是阿公在，會怎麼做呢？
阿公哥哥都說家裡一切都好，只是嫂子偷偷寫信給她告訴她，她們這一片流域因為比較富庶，陛下又動了徵稅心思。
如今家家戶戶想方設法的裝窮藏東西，就怕那些官吏再找上門來。
謝縣令，因為受到京城來的官員們的排擠和進讒，如今也被罷免，賦閑在家，後來索性搬到了小沖村，同大伙兒一塊兒勞作幹活，倒是十分受歡迎。
當時她看了信，不禁悲從中來。
如此為民好官，如何就容不得呢？
沒了謝縣令，那他們安陽縣便失去了一道保護傘。
嫂子還在信裡頭說，米粉生意早在兩個月前便不做了，米價瘋漲，米粉不提價繼續做下去就虧大了，所以如今她和哥哥都搬到在府城裡置辦的莊子裡頭，干農活哥哥是一把好手，他趕著時機，倒是有了好收成。
信大約是十月尾寫的，嫂子的信沒有用宮家的專用通道便比往常慢了一個月才送到她手上。
原來富庶的府城也開始凋敝了么。
情況絕對不會更好，那昏君意味的想著從民眾身上索取，越來越多百姓都會被逼得走投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