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番外·陰溫敘＆央璇璣）

因為各地起義軍四起，我離不了京城了。

她，也沒再來了。

再見之時，她穿着一襲白衣。

天那麼冷，雪那麼密，風那麼大，她，不冷嗎？

她白著臉，站在我的院中，沉默，沉默，沉默……

「公主天冷風大雪密，您還是回宮吧。」

我打開門，拿起許久不用，擱置在門邊的油紙傘走進雪中，走到她面前，把傘遞給她。

她卻一把打掉我遞給她的傘，她紅着眼圈，問我：「你還是不信是不是！？」

「或者，你怕了，你怕了！」

我知道她所說的「怕了」為何意，厲帝暴虐無道，荒淫無度，天下人反，是遲早的事，現在，不過是提早了而已。

「陰溫敘！我，央璇璣不稀罕你了！」

她猛的推開我，力氣出奇的大，我一下子跌坐在雪地，模模糊糊間看見她飛舞的裙角。

飛揚，像極了這滿天的漫漫大雪。

雖美，卻也無歸處。

……

大雪下了一個多月了，她再也沒來找過我，這，很好。

可是，當我無意間寫下那句「漸行漸遠漸無書，水闊魚沉何處問」時，忽的明白有些東西我無可避免，她即為我的無可避免。

但，她要下嫁藩王衛衣生了。

衛衣生，晉王，風流倜儻，年少有為，文武雙全，傳言他很早就心悅她了。

如今瞧來，就算是陳朝滅了，她也還有一個依靠。

我的那些在眾藩王眼裏微不足道的兵，連我自己都護不得自己周全，她，護得住？

雪停了，在她出嫁之日。

城破了，在她出嫁之日。

陳朝滅了，在她出嫁之日。

衛生衣死了，在她出嫁之日。

厲帝，太子，太后，薛皇貴妃……他們都死了，在，她出嫁之日。

我不顧謀士的阻攔，在大火肆虐的晉王府找到一襲大紅嫁衣的她，我拉起她的手拼了命的往外跑，就好像，我們走過了一生。

……

我們成婚了。

夜晚，她問我，你想不想當皇帝呀？陰溫敘。

那時群雄並起，誰都有可能成為這天下未來的主，就我，不可能。

可是她跟我說，沒關係的，如果你想當，我一定會幫你的。

我沉默著，拉她入懷，我只要你就可以了。

事實是，她有一副魅惑蒼生的皮囊，除非我成為這天下的主，否則無論是誰成為這天下的主，她都可能如當年一樣頭也不回的離開我。

我，絕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

但我不會和她說的，她是我的心肝肝呀，我怎捨得她受一分半點的苦呢？

我開始謀划，她開始憂心起開，她聰明的，我一早就知道。

陳朝末年四年六月，她有了我們的第一個孩子，可是，因為轉移陣地，沒了。

她卻反過來安慰我，其實每一次我回去之時，她的枕頭都濕了大半，但我沒說。

我已經想好了，就算以後我們沒有孩子也沒關係，只要我們有彼此足以慰平生。

……她終是察覺，但她什麼也沒說，只是吻我微紅眼角，說，沒事的，你還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