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番外·陰書覃＆薛聞梁）

陰書覃是中宮之子，唯一的，也就是意味着，若是皇帝真的本本分分的按照所謂的嫡長子繼承製來，大周的下一個皇帝就是陰書覃。

可惜，陰書覃從未抱有此種希望，他的父皇他太過明白，絕對不可能如此這般！

什麼所謂的嫡長子，說到底不過是相對的而已，這一代的皇帝是誰，他的孩子就是嫡系，下一代又隨之變換，與西周的嫡長子繼承製來說，不過是名字相同罷了。

所以，當他埋在自己父皇身邊的暗釘告訴他，允親王府的輕衣郡主與其有染之時，他竟沒有多大的驚訝，只是一種不知名的怒火襲來。

是的，怒火。

但是，他沉默的看着那個與自己同父異母的弟弟被一步步捧高，沉默的看着他一步步成為眾多皇子中能與自己一爭高下的人，沉默的看着輕衣郡主成為了入了宗牒的秦國公主。

宛如，他沉默的看着日益衰老的父皇朝他招手，像幼時一樣教他寫字，不過那兩個字，斷了他所有的希翼——

言尚。讓。

他平靜的看着兩鬢斑白的父皇把狼毫放下，與他對視，那一刻，他們徹底決裂。

即使父皇已駕崩多年，他也記得那日他所說的話，他說——

「世上沒有便宜的事，若他真有本事，或者如果秦國公主有本事，就從我手中奪走這東宮太子的位置，不然，若有一日，你駕鶴西去，兒子怕會忍不住送他們陪你一起去。」

後來，那個同父異母的弟弟被封為秦王，秦國公主為其夫子，後來，世家被皇家諸多人聯手大創。

他還是沉默著，沉默著，沉默著……沉默到所有人都以為他絕望了。

可是，徒御獵場上，那個穿着火紅騎裝的少女騎馬越過他時，他才知道那句「世上如儂有幾人」是怎樣的寫照。

她宛如一朵紅蓮，不經他同意便自作主張的在他心間開放，他想，有這樣一個人兒陪着自己也不錯。

可是，一轉眼她卻和那個他正意氣風發的同父異母的弟弟並肩而行，侃侃而談。

他才知道，原來她是與英國公府薛家同宗的鎮南侯府薛家的女兒，薛聞梁。

聞道欲來相問訊，西樓望月幾回圓？

梁台歌管三更罷，猶自風搖九子鈴。

可是，父皇無意傳與他皇位，母后又心累了，他何嘗不是心累。

所以，就出現了所有人都不理解的事，——他，陰書覃，東皇太子，竟求娶秦王一派的鎮南侯府的女兒，薛聞梁。

他終是得償所願，母后拍拍他的肩，只道好好過日子，父皇神色晦暗不明未曾說什麼。

他，也不在意。

薛聞梁嫁與他之後，鎮南侯府薛家就與秦王劃清界限，成了中立派。

在他自請卸去太子之位的第五個年頭，春寒料峭，父皇崩了。

他留下三道聖旨，一道是封髮妻林氏為太后的，一道是傳位與已經為太子的秦王的，一道是封他為一字比肩王的。

只是這些他都不在意，他想要的，想求的，都在他手中。

帝王之位，他素來不愛。

所幸，生生世世的浮沉間，他餘生還有一人願意為他縫衣，煮酒，對弈，放歌。

此後，故人長絕應在千山外，他有狐狸與翁酒，可與聞梁共伴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