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白河月下意如蘭

第七章 白河月下意如蘭

三人沿著白河一路來到卧龍崗,見「盛元堂」牌子高高懸挂,堂內掌著燈。三人邁步進來藥鋪,只見一個帶著老花鏡的老頭在櫃檯后坐著,應該就是那朱子乾,旁邊還有兩個小夥計。

秦輊軒走上前一抱拳道:「請問貴府孟先生可在?」

那老頭從眼鏡上邊翻著眼看了看三人說:「有什麼病找我就行了,我家老爺是什麼人,一般不輕易給人瞧病。」

秦輊軒道:「我是從開州『宏濟堂』來的,姓秦,名輊軒,想見見你家掌柜的。」

那老頭聽說秦輊軒是從開州『宏濟堂』來的,連忙站起來說:「哦,原來是開州的秦先生,失敬失敬,快請坐。」說著讓夥計沏茶。

秦輊軒並沒有入座,對那老頭說:「我找你家掌柜的有要事相商,能否通稟一聲?」

那老頭說:「實在不湊巧,我家掌柜的出去喝酒了。要不您明天再來吧。」秦輊軒道:「敢問你家掌柜的去哪家酒樓喝酒了?」那老頭說:「我家老爺平時愛去白河邊上的『望江樓』吃那裡的白河鱸魚。今晚去沒去那兒可說不準,您要不去碰碰運氣?」

秦輊軒道了謝,問了方向,帶著尚之琳和蔡中山向白河邊的「望江樓」走去。

那「望江樓」乃是南陽府一等一的大飯莊,此時花燈初上,白河上波光閃閃,映出這座酒樓美麗的倒影。酒樓里笑語歡聲,人聲鼎沸,酒香隨著夜風飄出老遠,白河畔楊柳婆娑,點點漁火更增添了這座古城的魅力。

秦輊軒走進酒樓,小二迎上來。秦輊軒說明來意,小二說那孟掌柜正在二樓的一間雅間和幾個朋友飲酒。秦輊軒三人邁步來到二樓,向孟三所在的房間走去。

剛來到門口,就聽見裡面傳來一陣悠揚的二胡聲,裡面有個女子在唱曲。隨後又聽見幾個人的嬉笑聲:「三哥,這次您可發了大財了。這批貨出了手可別忘了哥幾個,老五,你說三哥應該請我們到哪裡去玩?」「自然是去『翠花樓』啦,那裡的小娘兒們個個生的細皮嫩肉,軟若無骨。嘻嘻!」「哈哈哈,對對對,就去『翠花樓』。哎,唱曲兒的妞兒,別老唱什麼穆桂英挂帥,來段葷的,唱個『十八摸』怎麼樣?。」

房間里又是一陣鬨笑聲。忽聽一個公鴨嗓聲音說:「我看這唱曲兒的小妞長的就不錯,你看看這手,還有這小臉蛋兒。來來來,小妞兒,坐到爺腿上,陪三爺喝一個。」

屋裡的二胡聲和唱曲聲戛然而止,只聽一個老漢的聲音說:「各位大爺,她還是個未成年的孩子,各位高抬貴手,求求你們放過她吧。」只聽啪的一聲,接著是椅子倒地的聲音,緊跟著又傳來一個人的罵聲:「老傢伙,滾一邊去,再耽誤老子的好事扒了你的皮。」

屋裡又傳來那姑娘的哭叫聲:「三爺,求求你放過我吧,俺可是賣藝不賣身啊。」只聽那公鴨嗓說:「我當然知道你賣藝不賣身,一會兒陪三爺睡完覺不給你錢就不算賣了。」接著屋裡又傳來幾個人淫蕩的嬉笑聲。

「住手,」話音未落一人突然闖入房間,「你們這幫畜生,怎麼可以欺負一個未成年的小姑娘。」屋裡的人一驚,抬頭一看,原來是一個少女闖了進來。這幫人頓時放下心來:「哈哈,一個小妞兒不夠分,又有自動送上門的了,這個小娘兒們比那個更漂亮,我包了。」

這少女正是尚之琳,她在房間外面越聽越氣,最後終於忍無可忍,抽出寶劍一個箭步闖入房間。秦輊軒和蔡中山也隨後進入房間。

秦輊軒壓了壓心中的怒火,心想今晚還有求於人,不能把事情搞得太僵。他伸手攔住尚之琳,將她擋在身後說:「尚姑娘,你且退下,我和孟三爺說幾句話。」尚之琳氣的滿臉通紅,不肯退下,秦輊軒用眼睛盯住她的眼睛:「不可誤了大事。」尚之琳這才將寶劍收起,退在一邊。

屋裡的人一看又進來兩個男的,其中一個也拿著寶劍,滿臉怒色,不由得恐懼起來。那公鴨嗓正是孟三,只見他用手一指秦輊軒:「你們到底是幹什麼的?」

秦輊軒雙手抱拳:「孟三爺,今晚打攪你的雅興實在不該。我這位妹妹不懂事,我這裡給您陪個不是。」尚之琳聽秦輊軒叫她妹妹,心裡登時一暖,連日來的幽怨也緩解了不少。向他深深看了一眼,眼裡充滿了情義。這一切被蔡中山看在眼裡,恨得他牙關緊咬。孟三見來人並無惡意,逐漸放下心來,問道:「你們從哪裡來,來找我幹什麼?」秦輊軒道:「在下是開州『宏濟堂』的,姓秦名輊軒,今晚來找三爺談點生意。」

孟三一驚:「開州『宏濟堂』的,姓秦,難道您就是人稱『秦三寶』的秦三爺?」

秦輊軒道:「不敢當,正是在下。」孟三趕緊對身邊那幾個朋友說:「今晚我有一筆重要的生意要談,哥幾個先到其他房間迴避一下。還有那唱曲兒的父女,給他們二兩銀子,讓他們回去吧。」

那幾人聞聽此言都退了出去,其中一個人給了那父女二兩銀子,那父女二人止住悲聲,也退了出去。尚之琳害怕其他幾個人不放過那唱曲兒的姑娘,抽身也跟了出去,蔡中山一見,也趕緊追了出去。房間里只剩下秦輊軒和孟三兩人。

孟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哥幾個剛才和那唱曲兒的鬧著玩的,秦三爺不要見笑,請坐。」秦輊軒也笑了笑說:「哪裡哪裡,孟三爺說笑了。」

孟三說:「秦三爺此次不遠千里,從開州來到南陽府,不知有何指教?」秦輊軒說:「既然三爺開門見山,我也就不繞彎子了。此次來找三爺是想購買一批藥材。」孟三聞聽此言心裡明白了八九分,心想一定是找我買『青蒿』的,我可要狠狠宰他一把。

於是孟三裝作不知道的樣子問:「不知秦三爺要買何種藥材?」「青蒿,」秦輊軒單刀直入,「這南陽府的『青蒿』可是都掌握在孟三爺的手中。如今汝南百姓遭了瘟疫,需要大批藥材,這『青蒿』是最為關鍵的藥材。不知孟三爺這批藥材怎麼出手?」

只見孟三頗為得意地說:「我手頭的確是有一批貨,不過最近還不準備出手。還望秦三爺見諒。」秦輊軒一看他耍肉頭陣,便一拱手道:「孟三爺想必知道,東邊的汝南遭了瘟疫,每天老百姓都在流離哭號。還望孟三爺以天下蒼生為念,將這批『青蒿』賣給我,以解汝南之困。如果孟三爺果能玉成此事,汝南的老百姓會給你立碑建牌坊的,那您可就百世流芳,萬古傳名了。」

孟三心裡想:「你別給我帶高帽,我孟三從來不吃這一套。什麼百世流芳,萬古傳名,什麼立碑建牌坊,我才不稀罕。還是白花花的銀子好,名聲算個屁,能當飯吃嗎?」但是口裡說道又是另一套:「哎呀,聽秦三爺這麼說,這汝南的瘟疫這麼厲害,我還是可以考慮一下出手的。畢竟救人要緊那,不過我手裡貨也不多,不知秦三爺需要多少貨?」

「至少也要上萬斤,這汝南的百姓受災嚴重。而『青蒿』又是主要的藥材,所以要多要些。不知三爺準備要多少錢一斤。」

孟三翻著眼睛,心裡暗暗合計。嘴裡卻說:「這『青蒿』本來也不是什麼名貴藥材,不過最近價格猛漲,我收購的時候是花了大價錢的。秦三爺您是名醫,宅心仁厚,竟能為汝南百姓著想,的確也令孟某人深受感動,我也不能給你多要了。要到多了顯得我孟三不夠意思,以免別人說我趁火打劫,大發不義之財,我也會給你留出足夠的利潤。」

秦輊軒說:「三爺有所不知,這次賑災是黃華神寺出的錢,免費給汝南百姓買葯治病。這種關頭還什麼利潤不利潤?還望三爺能將價格壓的低一些。」

孟三一聽瞪大了眼睛:「什麼?給那幫泥腿子免費買葯看病?他們圖的是什麼?你又圖什麼?」

秦輊軒道:「我也是碰巧趕上,為醫者當為天下立心,為蒼生立命,怎能唯利是圖?一心只為錢呢?」

孟三心裡說:「就憑你幾句花言巧語,就想低價從我這裡買走『青蒿』?沒門!」於是說道:「既然這樣,如果我孟三再不出手這批藥材,就顯得太不仗義了。不過剛才我也說了,現在『青蒿』的價格的確不比從前。我收購的時候就漲了十倍不止,如果秦三爺真的想要,那咱就按這個價。」

說著孟三伸出一個指頭來回翻了翻。秦輊軒忐忑不安地問:「一兩銀子一斤?」

「什麼?你買柴火燒啊?」孟三勃然大怒。

「那……難道是十兩銀子一斤?」秦輊軒的心都涼了。

「一百兩。」孟三冷冷地說。秦輊軒一聽只氣得沒背過氣去。

這時尚之琳和孟三的那幾個朋友從外面走了進來,那幾個人坐下來又吃又喝。只見尚之琳從桌上拿了一支牙籤,走到燈前用牙籤撥了撥燈芯,燈光更亮了,屋裡接著傳來一股淡淡的幽香。尚之琳然後問秦輊軒:「談得怎麼樣?」秦輊軒輕輕搖了搖頭,苦笑道:「汝南百姓的性命就掌握在孟三爺的手中了。還望孟三爺能把價格降下來,救救這些百姓。」孟三倒了兩杯酒,一杯遞給秦輊軒,隨手舉起另一杯說:「秦三爺,為咱們的合作滿飲此杯。」說著一飲而盡,秦輊軒也勉強喝了一杯。

秦輊軒道:「我看這筆生意咱們很難做成。那『青蒿』原來收購價格只不過一二百文一斤,一兩銀子一斤都已經是暴利了,現在你竟然要一百兩一斤,這簡直就是笑話。你說咱們怎麼合作?」

孟三打了個哈哈:「此一時,彼一時,秦三爺,你看看現在這行情,我這『青蒿』可是花了大價錢買的。算了,看在咱們都是杏林弟子的面上,我讓利買給你。一萬斤八十萬兩銀子怎麼樣?你看我孟某人厚道不厚道,一口就抹掉二十萬兩。如果你願意,今天咱們就立個字據,交定金按手印,這事就算定下來了。」

秦輊軒道:「我們所帶的銀子一共也不夠八十萬兩,光『青蒿』就不夠,其他藥材更是無從談起。況且只購買『青蒿』也治不了瘧疾,看來我只有冒險去重慶了。」

孟三冷笑道:「去重慶?你以為到重慶就能買到『青蒿』?你把我孟三看扁了,這離重慶這麼近,我賣這個價誰會要我的?誰都知道去重慶購買。實話告訴你,早在半個月前汝南瘟疫開始的時候,我就派人到重慶收購『青蒿』了,你到重慶也休想買到。」

秦輊軒忽然感到頭疼欲裂,用手扶著桌子說:「孟三爺,我頭有些疼,恐怕今晚咱們沒法再談下去了,我們改日再議此事。」說著竟然頭暈得站不住腳,忽然往後一仰,倒了下去。

尚之琳趕緊扶住,秦輊軒只感到渾身軟綿綿的,沒有一絲力氣,意識好像也不清醒。鼻中只聞到一股幽香,便倒在了尚之琳的懷裡。朦朧中聽到有人大叫一聲,好像也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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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玉之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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