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序幕·

楊樹街，這是一個古老的街區名。

古老到，矗立在它上面的建築都快近乎於腐朽了。

而這條有些古老的街區，正是此時的伊爾特，暫時的棲身之所。

在天空變得愈發昏暗的同時，他也來到了一道，從表面看起來，略有些破敗的圍牆面前了。

這圍牆表面爬滿爬山虎，它外面那層曾經頗為昂貴的裝飾，也是早已經盡數被綠意所掩蓋住，完全變成眼前這麼一派荒野盛景了。

「嘎啦～轟隆隆……」

破敗而又古老的鐵質大門被魔法機關所開啟，作為這座破敗莊園的第一道屏障，直至此時此刻它仍舊在盡忠職守，哪怕它早已經喪失它原本存在的作用了。

當整個大門完全開啟后，那棟伊爾特暫時棲居的宅邸，也是再度映入到他的眼帘之中了。

這是一座完全由岩石與橡木堆砌而成的房屋，它有三層樓高。

而它的外牆表面，將近半數牆體，則是遍布爬山虎，一眼望去也只有荒蕪與破敗而已。

當然，這些猶如星點般，散布在表牆上肆意生長的爬山虎，其實也給眼前這座古老的宅邸，增添了那麼幾分優雅的味道。

得益於它的形象，它很輕鬆地就得到了伊爾特的青睞，被伊爾特以足足十金的高昂價格，從一個破落的貴族後裔手中買下。

十金，這個價格在下城區的任何一處街區內——那都能買到一棟嶄新的高樓了。

只不過由於楊樹區的過往，伊爾特最終還是選擇了，暫時棲身在這裡。畢竟楊樹區放在千年前，那也是黑鷹王國王都湛藍城的貴族區啊……

「咣！」

古老的鐵制大門再度閉合，與之一同關閉的，還有保護灰岩小樓的，那道極其厚實的橡木房門。

「咚～咚～咚～」

沉悶敦實的腳步聲傳遍空曠的大廳，伊爾特獨自行走在，被重新打蠟拋光過的橡木樓梯上，一如千年前，那位居住在這裡的榮譽子爵一般。

經過伊爾特獨力的精心修繕，這座外表頗為古老的宅邸，也是早就恢復了它從前的功能了，單獨就內部的居住環境而言——它，絕對是湛藍城下城區最好的了！

由於伊爾特的改造，它的一層跟二層也早就不再是住房了。

這兩層，在他修繕房屋時，就被他給改造成了，獨立的訓練場，跟實驗室了。

簡樸的牛皮靴離開了最後一階橡木樓梯，最終落在了三樓的橡木地板之上。

而後伊爾特入目所見，便是那一個巨大的屋頂破洞了。

是的，這座宅邸的房頂——有著那麼一處，足有一人多高的巨大破損！

當然，也正是因為有著這處破損的存在，那個落魄的榮譽子爵後人，才不得不將這座，古老的、姑且還算完好的貴族莊園，以極為廉價的三枚金幣給出售掉。

那個榮譽子爵後人落魄，自然是掏不出修繕房屋的費用的。

販賣莊園，確實是他唯一能走的最後一步了。

而經過伊爾特的修葺與改造，眼前的這個奪取了榮譽子爵性命的破洞，也是早已經被變成天窗了。

有了這個天窗，伊爾特就可以很輕易地，看見那繁華上城區的美景了。這，也是他購買這裡的第二個理由了。

這口巨大的天窗，可以讓他時刻緊盯著那一片，矗立著高樓大廈著的上城區！

傍晚時買好的食材，被他放進了，立在牆邊的保鮮柜子內，被保存了起來。

他悠然地走到了那張，被放置在高大天窗前的沙發坐下。

他的目光極為平靜，讓人無法窺伺他心底深處的想法。

他注視著上城區處發散出來的霓虹光華，「上城區，還是一如既往地繁華啊！？只是不知道，這種繁華盛景還能持續多長時間呢？」

他的呢喃註定無人應答，因為他問的這個問題，暫時也根本沒有答案。

明媚的月光，也是適時地透過天窗打了進來——使伊爾特置身於一片朦朧光輝中，讓他看起來頗有些聖潔的味道。

在月光的照耀下，許久未眠的伊爾特，也是在不知不覺中，就此陷入到了香甜的睡眠中去了。

只不過陷入沉睡之中的他，所夢見的卻並不是什麼美好夢鄉。

……

血液在蔓延，陰影在搖曳。

莊園中有無數蟲豸在躁動，彷彿是此地有天大危機正在上演。

「乓啷！」

利劍在伊爾特的胸口處留下了叉字型的傷口，他模樣狼狽的，就這般撞在了身後的一張書架上。

昂貴的夢幻玻璃被撞碎，與之一同落地的，還有那代表著伊爾特生命的鮮血。

不多時，被擺放在書架前的那張昂貴的地毯，更是完全被他的鮮血所侵染透了。

「嗬！呼…呼…呼…」

他那急促的呼吸聲，代表著他已經瀕臨死亡。

而造成他眼下狀況的，自然就是他胸前那道，傷及他的肋骨與內髒的撕裂傷了。若無意外，在幾分鐘以後他必然會死在這裡！

不過想來，他也不用等到幾分鐘后，才能自痛苦中解脫出來了。

「嗡～」

只見一柄三指寬的重劍，被他的主人，壓在了伊爾特的肩膀上，分外隨意的就抵在了他的脖頸處。

冷冽凜然的目光自柱狀鋼盔后逼視而來，直透伊爾特的心底！

「年輕人，你已經算得上很不錯了。」沉悶的男聲自鋼盔之中傳出，卻是聽得伊爾特睚眥欲裂。

他眼前這個拿劍抵著自己脖子的人，正是殺他父母的仇人啊！

可惜，他的仇人是一個九級大騎士——是一個放在千年前，足以做到單人屠城這種非凡壯舉的強大存在。

如此存在，似乎已經註定了他的復仇會失敗。畢竟，無論他在湛藍學院中再如何天才，他也不過就是一個，只有六級的元素使而已。

六級與九級，這兩者之間的能級差距宛若鴻溝。

天才如伊爾特，也不敢打包票說自己絕對可以突破到那個層次。

當然，他現在該考慮的或許應該是——要如何活下去才對。

只不過此時此刻，伊爾特也只得是用眼神怒視自己的仇人了。

他努力地，想要去握住就在手邊的貴族細劍。

但很可惜的是，他的右手也早已經因為傷重，而無法動彈了。

他是無力的，剛剛那一式連斬已經將他給廢了。

他是不屈的，最少他的精神是不屈的。

只不過哪怕是心底那股永不屈服的精神，也是無法直接改變眼前的形勢的——伊爾特，或許註定了會在今天死去！

「孩子，我要是你的話？或許會收起那些小心思，讓自己的最後一程走得順暢一些。」沉悶的聲音再度響起。

九級大騎士左手微抬，一道血氣直接就擊打在了伊爾特的左手手腕處，將他剛剛才凝聚起來的魔法能量，給打散了。

九級大騎士，對於肉體的掌控早已經臻至化境。

伊爾特想要反抗的小動作，又怎麼可能瞞得過他呢？

這個小子現在所做的一切，也不過就是在垂死掙扎而已！

「孩子，你還有什麼遺言要說的嘛？」

雖然他是個幫人干臟活的低下之人，但這並不妨礙他去聆聽將死者的——遺言。

「遺言？」伊爾特有氣無力的抬起了頭顱，他看著周身氣血充盈的鋼鐵騎士，笑道：「你最好現在就祈禱，我不要從冥河內爬起來變成魔鬼……不然到時候，我會把你給撕碎的！」

「呵呵！？哈哈哈哈……」

瘋狂的笑聲傳遍整個書房，就連他父親鮮血滴落在地的聲音，都被這股笑聲給掩蓋住了。

現在的伊爾特，也只能是用這種方式，來抒發心中的恨意了。

九級大騎士看著幾近癲狂的伊爾特，最終也是無奈地搖了搖頭。

魔鬼？那種東西他曾經殺死過——其本質，也不過就是些比較強大的魔物罷了。

而它們的源頭，貌似也並不是來源於傳說中的冥河啊！？

只不過這些事情，他當然是不會跟一個死者解釋的。

「嗡！～」

九級大騎士雙手握劍側舉，擺出了一個慣用的側身斬首姿勢。

既然伊爾特要留的遺言只是如此，他也就沒必要再聽了。

剩下的，不過就是斬草除根而已！

「呵？要被殺死了嘛？」

伊爾特閉上了自己的眼睛，這一刻，他貌似已經完全接受了，自己今後的命運了。

「父親，母親。我們一家人，或許要在冥河之中匯合了吧？

可惜啊？兒子沒能幫你們報仇呢……」

伊爾特此時的心思前所未有地空靈，就連那一直桎梏著他，讓他無法進階七級元素使的瓶頸——也是在此刻鬆動了。

只要他努努力，或許他就會是七級高階元素使了！

然而這次突破，來得卻是有那麼點晚了。

他已經快死了，這一切，也不過是徒勞而已……

「呼！」

重劍裹挾惡風襲來，在幾秒鐘后，他的頭顱，或許就會被斬落到地板上了。

「嘿嘿，我尊敬的團長大人很抱歉打擾您執行斬首儀式。

只不過『大人物』們要的那件東西，我想已經被我們找到了。

我們，需要您去確認一下。」

然而就在這時，卻有一道陰影自書房內突兀出現，對著那個鋼鐵騎士，說出來了這麼一段話。

「嗡！」

重劍突然間停在了伊爾特的脖頸處，卻是再未前進半分。

看得出來，這個九級大騎士貌似很注重形式。

由於儀式被打斷了，他也是選擇了就此罷手。

「赫克，你就不能等我殺了這個小子以後，再跟我報告嗎？」

沉悶的男聲略微有些不悅，他並不喜歡自己獲得榮耀的儀式，被人所打擾，這讓他感到有些厭惡。

這個突然出現，名叫赫克的高階陰影刺客訕笑道：「嘿嘿，尊敬的團長大人。我想，還是那些『大人物』們交代的任務——比較重要吧？

我們剩餘的時間，真的不多了啊……」

未免使自家的團長徹底厭惡自己，赫克還是補充了一個理由。

「鏘～咔！」

重劍被鋼鐵騎士收回劍鞘，赫克的話語，貌似說動了這個人，讓他選擇了徹底罷手，不再殺戮。

「孩子，你是個幸運的人。」

冷冽之語自鋼鐵騎士口中被說出，閉目等死的伊爾特，卻是並不覺得自己，這是有多麼的幸運。

鋼鐵騎士那凜然的目光，依然在審視著他眼前的這個小子。

他似乎是在猶豫，猶豫著要不要立刻結果了眼前的這個小子！？

他雖然選擇罷手，但是心中那斬草除根的念頭，仍舊是在左右著他的意志。

就在他猶豫不決的時候，卻是又有一個人走進了這間書房，來人用柔和的語調說道：「團長，我想全知之眼的那些治安官……貌似已經，發現這裡的動靜了。

我看，我們應該帶著那件東西離開這裡了。」

隨後他用漠然的眼神掃視了書房一圈后，又道：「團長，這個垂死的孩子就交給命運去裁決吧。

我們，是時候該離開這個地方了。」

只一眼而已，來人就已經大致弄清楚了內中情形了。

他的語調雖然平淡，但是聽得出來他已經決意要離開這裡了。

他們只是來這裡找東西的，卻是並沒有絕對的必要徹底滅口。

他們背後的那些人，其實並不怎麼在乎這家人的死活。

鋼鐵騎士沉默半響，最後悶聲悶氣道：「帶上那件東西，離開這裡吧。」

他妥協了，誠如赫克之言。

那些「大人物」們要的東西，遠比自己，親手斬殺這麼個小子要重要的多，未免出現意外，還是趕緊離開這裡吧。

「如您所願。」

兩個前來勸諫的傭兵離開了，緊接著全身被煉金盔甲所包裹著的騎士，也離開了。

火焰，隨即燃起。

烈火蔓延，這處看起來奢華至極的美麗莊園，不久后就被赤紅火焰給吞噬掉了。

痛苦，也讓重傷癱倒在書房中的伊爾特，陷入到了昏迷之中。

如無意外，他也必將會被這場恐怖的火災給焚燒殆盡！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