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短暫的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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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絕望的朝著四周散去,他們奔跑著,哀嚎著,有的躺在了地上,用兩隻手艱難的向前支撐著,而他的下半身已經血肉模糊,粘液腐蝕著他的rou|ti,然後他扯開了他的軀幹。書友上傳。。
誰是誰的親人早已經混亂了,逃命的子女,被丟下咆嚎大哭的小孩,還有木訥的站在屍體堆中的老人。他們的眼睛里寫著絕望和為了自己性命貪婪的自私。
前面的人倒下了,後面的人踩在了他們的身上,活活的把他們踩死。
葉子花收費站前的廣場上,除了馬路,還有另外的四個出口,但所有人的奔跑的擠在一塊,成了一堵堵過不去的人牆。
有人躲到了車子里,但卻絲毫沒有像文瑣和萍萍一樣的幸運,那腳步跟來的兩隻怪獸,一手把那輛寶藍色的轎車掃到了人群里,車裡坐著兩個躲藏的人。。。
萍萍低聲的啜泣著,手腳發抖,文瑣流著眼淚,使勁的掰著那車門的內把手,不斷有逃命的人想要湧入著只能躲藏3人,最多四人的車廂里。。。
車門的玻璃被用力的敲打著,他們的手都拍出了血,玻璃也被拍出了裂縫。。。
他們用戴在手指上的戒指,憤怒的捶打著玻璃,那些失心瘋了的人們認為,也許別的路都行不通,只有躲藏在這裡才是上策。。。
一道陰影蓋住了文瑣和萍萍躲藏的車廂,只見那拍著玻璃的人突然間離開了玻璃,從車廂里還能看見他那離地的雙腳。。。他發出的哀嚎聲淹沒在人群中。。。
那陰影不斷的在閃現著,它發出了蓋過所有尖叫聲的嘶吼,那如同大地驚雷般,讓人群的聲音逐漸的更為響亮。。。
那陰影過去后,文瑣冒險抬起了頭,露出了兩顆驚恐的眼睛。
他看見了那怪物的背部,長滿著紅色透明的肉疙瘩,那怪物摘下了一顆,那傷口處滲著紅色的粘液,它朝前揮動了手臂,那顆肉球丟在了前方葉子花收費站隔離牆前。。。
然後一邊閃出了紅色的影子。。。
人群還是如同斷了頭的蟑螂般,四處散去,不知道究竟該跑往何處,那紅色的影子在人群中若隱若現。
然後,那紅影突然立住了,朝著車窗望了過來。
文瑣看見了它的臉,那是一張恐怖扭曲夾帶著腐爛的死人臉孔,沒有眼珠,只有紅色的眼白。它長著細長尖銳的牙齒,一直的長到了下顎骨。。。
全身的肌膚腐爛潰瘍,褐紅色爛肉,讓它更加令人恐懼。
文瑣急忙低下了頭。。。
「是。。。什麼情況?」萍萍小聲啜泣著問。
「不止那兩隻。。。還有別的。。。紅色的怪物。。。」文瑣的手握住門閥,聲音顫抖的說著。
萍萍不語,文瑣嘴巴里輕輕的念著,似乎是在祈禱,而外面的人群聲音也越來越小。。。
然後,車廂的把手開始劇烈晃動。。。文瑣差點失手,讓車門被打開。
他緊緊的握著車把手,使勁的向著裡面拉。
外面那人的力氣似乎比文瑣大,文瑣憋紅了臉,而萍萍卻看著文瑣。
「幫我拉住另一扇門。。。」文瑣說。
「恩。。」萍萍掉頭拉住了另一扇車門的把手。
那車門外傳來了一個聲音:「文瑣。。。是我。。。你爸爸。。。」
文瑣的心愣了一下,這個低沉的聲音如此熟悉,就是每天喊著他的那個親切不過的聲音。
「爸爸。。」文瑣鬆開了門把手,然後朝著玻璃看,他的父親就在車門外,他看著文瑣,當文瑣露出了腦袋,他微微一笑。
然後,一個紅色的影子突然從車子并行的後方撲來,文瑣的父親還沒反應是怎麼回事,就已經倒在了地上。那紅色的怪物,瘋狂的用它的嘴巴牙齒撕咬著文瑣父親的脖子,然後用它尖銳的長長的指甲,把他大卸八塊。。。
文瑣的眼睛空洞了,只有淚水,還有全身不住的顫抖。
「爸。。。」文瑣含在嘴裡的話沒有說出來,他看著他父親的腦袋掉在了一邊,而那怪物似乎在糟蹋一個玩具般,玩膩了,撲向了邊上的人群。。。。
「怎麼了。。。」萍萍轉過身來,看見了文瑣愣愣的從車窗玻璃看著外面。
他的背影不住的顫抖。。。他旋轉開門把。。。
「你要幹什麼?」萍萍從後面抱住了他,制止了文瑣開門出去的舉動。
「我害死了我的父親。。。」文瑣凄涼的說。
「不是。。。你這樣出去。。。你會死。。。說不定。。你也把我害死。。。」萍萍哭著說:「我父母剛才也在我面前死去。。。這個世界不只有你一個人蒙受這個痛苦。。。」
文瑣低著頭,手緩緩的從車廂垂了下來。
萍萍輕輕的把文瑣抱住,文瑣如同孩子一樣,低聲的啜泣著。
外面響起了槍聲,那是從大橋上傳來的。
還有。。。天空飛機的聲音。。。
大橋上的槍聲和炮聲似乎很猛烈,也許守在河門大陸另一端的軍隊,正在為了防止病毒擴散到大陸上做著無力的抵抗。。。
然後一聲巨響,似乎有東西在他們邊上炸開,萍萍發出了急促的尖叫聲。
右邊高樓被炸了一個窟窿,水泥和玻璃鋼筋從高處滑落,大火和煙霧隨即冒起。。。
這個巨響把車窗的玻璃震碎了,連同邊上完好的轎車,有些因為巨響而發出了刺耳的警報聲。
槍聲依舊響起。。。
萍萍把頭探出了空洞的前車窗向前望。。。
葉子花收費站前的隔離牆似乎已經完全崩潰了。。。槍聲就從那裡傳來。紅色的怪物還有那些大著腦袋的怪物朝著槍聲往前走。。。
人群里站起來好些人。。。他們全身已經潰爛,肚子隆起,或者腦袋畸形。
逃亡的人群里,混著已經被感染的人們。。。
「母親。。。奶奶。。。希望你們平安。。。」文瑣反覆的祈禱著,淚水已經模糊了臉頰。。。
*
槍聲和炮聲,似乎起了作用,漸漸的歸於寂靜。
車窗外的聲響突然變少了,文瑣抬頭張望,外面一片混亂,但是已經沒有跑動的人們和神出鬼沒的怪物。。。
偶爾有怪物的哀嚎在遠處,還有焚燒的大樓和汽車發出的聲音。
天空被黑色的煙霧遮住,但現在應該才只有下午4點多。。。
「似乎安靜了。。。」
「恩。。。」
「你想做什麼?」萍萍看著扶著門閥的文瑣。
「我想離開這裡。。。我要去尋找我的母親還有。。。我的奶奶。。。」文瑣說。
萍萍看著他,搖了搖頭。
「我一定要去找到他們。。。」文瑣說。
「他們?。。。」
「我要離開。。。」文瑣說完按下門閥,打開了車門。
車外躺著許多屍體和散著血肉模糊的屍塊。。。
文瑣愣住了會,然後回頭看著萍萍。
「你呢?」
萍萍搖著頭,然後直視直升飛機掉落的地方,那裡是葉子花的隔離牆。
「我想要離開這裡。。。」
「那。。。」文瑣跳下了車廂,然後望著那已經辨認不出來的屍體。
萍萍在背後輕輕的說道:「和我一起離開這裡。。。」
文瑣輕輕的搽去了眼淚,頭也沒有回的向後走著。
一眼望不到頭的車子長龍里冒著濃黑的煙霧。。。
朝著後面走,也許回頭可以見到自己的親人。
他們一定走回家裡了。。。
他認出了一地垃圾里,兩個墨綠色的皮箱。。。
沒錯,那是他們家的。。。
他四下張望。。。害怕警惕並且充滿希望。。。
然後,從車子的底部和車廂里鑽出了人來,那不是他的親人。。。而是那些在這場逃難中的倖存者。。。
他們的臉上蒙著灰,正用同樣驚奇和恐懼的眼神望著文瑣。
他聽見了附近有人在哭。。。
也看見了從轎車的後車廂翻開車蓋逃出來的人們。。。
母親。。。奶奶。。。也許你們也和他們一樣,躲在附近的某個角落。
邊上的高樓,漸漸有人探出了頭來。
然後,人群突然有了默契,他們不再大聲說話,而且警惕並且小心。
文瑣沿著這條路慢慢的走了一會,倖存的人們不斷的快步從他邊上跑過,文瑣回過頭來,那些人依舊執著的想要從河門大橋逃出去。。。
「兒子。。。我的兒子啊!」有人喊道.那聲音是從邊上公交車裡傳來的。
車門打開了。。。文瑣看見了七八個人從車廂里移了下來,他們躲在了公交車裡,逃過了一劫。
文瑣望著那發出聲音的地方,人群下了車后,紛紛的往這河門大橋的方向跑去。
一個。。。兩個。。。三個。。。
然後。。。文瑣看見了他的母親,還有奶奶。。
「媽。。奶奶!!」文瑣朝著他們揮手,大聲的叫喊著。
奶奶的眼睛里閃現出了淚光,母親狂奔著抱住了自己的孩子。
「我們嚇死了。。。擔心死了。。。」母親淚流滿面的說。
奶奶不斷的撫摸著文瑣的臉頰。發出了喜極而泣的哭聲。
「你父親呢?」
文瑣搖了搖頭。。。
*
現在,文瑣和他的母親還有奶奶,一步一步的跟隨著那些倖存者們前往河門大橋。
不斷的有倖存者從後面跟上,但是誰也不理誰。
人們扔掉了行李,或者自己一個,或者幾個人,奔跑的同一方向,就是葉子花收費站。
「聽說。。。那些東西被控制下來了。」奶奶喘著氣說:「我活了一輩子。。。沒見過。」
母親神情嚴肅的東張西望。
「媽。。。還好你們躲起來。。。」文瑣有點哽咽。
「這都要謝謝你的奶奶。。。」文瑣的母親說.
「都自家人。。。」奶奶搖著手罷了。
「我們走散了。。。如果不是你奶奶叫了我一聲,然後讓我上了公交車,我早已經。。。」
「我跟那司機也是認識。。。所以才肯讓我上去。」奶奶說:「這個世界念舊情的人不多了。。。」
母親突然哽咽起來:「我擔心你的父親。。。」
奶奶也哽咽了。。。
只有我知道,父親已經死了,但我決定不說。。。
*
母親在一邊嘔吐著,那些屍體橫在了水泥地上,有的被撕成了肉碎,流了一地的內臟。
臉色蒼白的母親,穿著高跟鞋,和奶奶在這些死人堆還有車子里穿行。
倖存者們默默的朝著同一個方向走,沒有任何的言語。
奶奶走得很慢,以至於,剛才還看到前方的人正在行走,轉眼之間,前方已經空無一人。
「別著急。。。」文瑣扶著奶奶,慢慢的往前移步。
「快點啊。。。」母親催促著:「我不想呆在這裡地方。。。」
「可是,奶奶。。。」文瑣說。
「不用擔心我。。。」奶奶甩開了文瑣的手。
文瑣重新的扶住了她:「奶奶。。。不用著急。。。我們慢慢走。」
母親發現了路上的兩個墨綠色的行李,她一眼就認了出來。
她跑了過去,然後回頭朝著這裡張望。
「不要了。。。」文瑣輕輕的喊了一聲。
「不行!裡面有重要的東西,還有錢。。。我要拿錢還有戒指。。。」
文瑣的母親蹲在那裡,打開了行李,把衣服全部扔了出來,然後翻出了一袋東西。
文瑣和他奶奶在她的後面慢慢的靠近。
正當文瑣的母親在翻著行李把錢都塞進口袋的時候,一個赤著腳,穿著白色衣服,留著長長波浪卷的頭髮的女人,從邊上的綠化帶,歪斜著走到了馬路上。。。
然後她立住了。。。
文瑣的母親抬頭看著前方不到6步遠的女人。
她背著後面的燈光,看不清楚正面。
「走開。。。」文瑣的母親對著她喊:「這是我們家的行李。。裡面的東西也是我們家的。」
那女人不動。
文瑣扶著奶奶突然站住了。
「瑣兒。。。怎麼了?」奶奶問。
文瑣看著她的背影。
母親依舊在喋喋不休的往口袋裡塞著錢,當她翻到了一個牛皮紙袋后,滿足的站了起來。
「你要嗎?」母親對著那個女人說:「剩下的就給你了。。。」
那女人朝前邁了一步,緩緩的抬起了她低著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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