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生而為女 當真偉大2
小院門前，良玉和清雲一前一後的站在一旁，側門開著，馬車呼呼啦啦的往裡走著，丫頭僕從穿插其間，瞧著，倒像是再普通不過的富家子弟出行。
那掌柜挪了挪腳往一邊靠了靠，給那些來往的馬車讓了更多的地方，聽見良玉這般客套忙欠著身笑了「東家說的見外了，什麼麻煩，應該的，這都是應該的...」
到底寒暄了一會兒，那掌柜方才識趣告辭，良玉和清雲站在門口目送他遠去的身影，久久無言，清雲蹙了蹙眉，想起白爺先前跟他說的那番話，到底沒有忍住問出聲
「小姐，不怕他們泄露咱們的行蹤嗎？」
良玉扭身進了院子，負著手像是累了「不怕，商人不乏姦猾之輩，但也有正直之人，對於子卿我倒是十分相信的，他這個人看似隨意實則很有自己的規矩章程，即是來了，我便沒有什麼怕的。」
清雲垂了頭，默默道「小姐，要不要我再去尋他請個接生婆來？」說話時，他音調比起往常小了許多，甚至就連耳根都染上了一抹紅。
良玉腳步一頓，臉上也有些不自在「那便去吧，尋這城裡有名的，多請兩個，再請個好大夫，安姨娘暫時是下不得馬車裡了，但咱們也不能委屈她。」
清雲領命腳下生風的去了，實在是放下鐵板的馬車隔音實在太好了，他還記得他大嫂生娃娃時，那慘叫聲整個院子都能聽得見，哪像安姨娘似的，想著，他腳下的步子越發快了，整個人幾乎只剩下一道殘影。
清雲都走的老遠了，良玉還垂著腦袋站在原地，紫竹找來的時候，看見她這個模樣還有些慌，一疊聲的扯著良玉的衣衫問來問去「小姐可是傷了哪了？需不需要上藥包紮。」
小丫頭的聲音充滿活力，良玉看著她急的額頭幾乎要冒汗，終於忍不住抬手壓住了她的肩膀「無事，只是才想起給安姨娘請接生婆，總覺得自己過意不去。」
紫竹頓了頓，臉色也不大好看「奴婢也忘了，都說著女子生產不能見鳳，這馬車封的嚴實，只有一處小口露著，待會兒可如何是好？」
說到這兒，良玉便跑到馬車那兒跟他們交代去了。
去請接生婆和大夫的清雲回來的很快，還是趕著馬車回來的，打開車簾首先下來的兩個上了年紀的接生婆，而後是帶著小童拎著藥箱的大夫。
瞧著他們衣著講究的樣子，良玉倒也放心，只是與他們說了下如今產婦的情況，方才雖然讓雲兒他們在馬車裡布置了一番，但良玉還是怕讓安盈受了風，那對產後的婦人來說是極不好的。
「如今懷胎九月多，今日許是受驚了，這才提前發動，到現在約莫有兩個時辰了。」良玉講了大致的情況，那兩個接生婆和大夫都面無異色的聽著。
來時清雲已經把能說的都說了，如今不過是再確認一下情況罷了，孕婦在馬車上生產本就奇怪，但清雲卻只解釋道，家裡人趕著重陽有空出來玩耍。
母體康健胎氣也一直穩得很，不曾料到會在馬車上動了胎氣早產，孕婦不宜受風外加不便挪動的情況下便只能選擇在馬車上生產。
至於馬車為什麼是這個樣子的，這兩個接生婆和大夫都沒有深究，作為晉陽城裡最穩妥的大夫和接生婆。他們自是懂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在他們看來，他們只是來給產婦接生的，旁的，不歸他們管。
那續著山羊鬍的大夫順了順鬍子，微微眯著眼略顯溫吞的問道「那不知產婦如今怎樣？」
良玉聞聲朝著紫竹擺了擺手，小丫頭忙不迭跑到馬車邊在窗口探著頭問了，轉頭回稟良玉也是說給那兩個接生婆和那個老大夫聽「說是生的有些艱難。」小丫頭面色不太好看「好像是胎兒體型太大。」
良玉面容一肅，朝著那老大夫和兩個接生婆深施一禮「先前我便教人將車廂分作兩室，現在煩請二位婆婆先去去瞧瞧，若是有什麼不好，還得勞煩大夫您了。」
良玉說的客氣，可那不怒自威的氣勢卻在那裡，那兩個婆婆只是連忙點頭應了，繼而開始交頭接耳的商量著什麼。
「小公子，現下該準備有熱水，濃酒，大火燭，沒有金剪子銀剪子也是可以的。還有參片，年份越高越好，還得問一句，產婦多久之前進的食？」
那接生婆的問題一個接著一個，可良玉卻不覺得不耐，反而身心都平穩了，這樣利落的好手才是真本事，他們的要求良玉都一一叫人滿足了，沒有的，也支使清雲去叫那掌柜準備的，事情立馬就變的有序起來。
那老大夫被良玉請到了正堂，沒多大會兒一群娃娃們也被梅香領著進來了，他們臉色都不大好看，尤其是雲兒和小包子，小包子窩在雲兒肩頭，蔫噠噠的，雲兒扣著面具雖然瞧不見面容，卻也能看出他周身的落寞。
若非神武家有些旁人比不得的底蘊，柳月柔怕是早就保不住了，就連小包子也是因為自小便強身健體外加餐餐葯膳這才長的白胖健壯，但瞧如今神武家風光，誰又知道內里的艱難。
良玉抿了抿唇，彎身捏了捏小包子的臉又拍了拍雲兒的肩，雖然良玉一句話未說，可卻在告訴他們，她一直都在這裡，從前的事情他們無法改變，能做的，只有往後不再重複。
「餓沒餓？方才讓清雲去酒樓拿吃食了，應是快回來了，奔波了半日多了，也沒吃什麼，先墊墊肚子，啊！」良玉在屋子裡轉著圈兒挨個哄著小孩兒，看的那老大夫和他身邊的小童都覺得頗有意思。
幾個小的神情都有些懨懨的，憐汐面色最是不好看，她總想著有一天自己也要這樣，便覺得渾身都不舒服。
其餘幾個則是被嚇著了，他們從未想過，在所有人看來，女人生孩子天經地義的一件事兒，卻是這麼的痛苦，甚至，可能會斷送自己的性命。
當真如雲兒所說「生而為女，當真偉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