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月下人
晚膳因為有翡翠樓帶回來烤鴨和月中丹桂，讓良辰和安姨娘食慾都好上了幾分，柳月柔對此不禁感到好氣又好笑，可到底還只能叮囑良玉偶爾帶回來一些菜式給他們改善一下伙食。
「安姨娘往後都在主院用膳吧，我去太學院，良辰每日還要跟著兩個師傅學習，您和娘親兩個正好是個伴兒...」良玉拿出錦帕替小包子擦了擦嘴巴，嘴裡還不忘勸說。
安盈嘴巴張了張，還沒來得及推卻，便聽柳月柔道「那就這樣吧，你身子漸沉，偶爾來我這兒坐坐，又能走動。又能吃的順心....」
說到這份兒上，安盈只能點頭，更別說，她也覺得這樣不錯，若是鳳姨娘什麼時候找上門，她自己挺個肚子，應付確實艱難。
「那娘親，我去練會兒武，鬆鬆筋骨，等回來再接小包子回房，且先讓他給你背背論語吧，免得他趁我不在，鬆懈了心神....」看著小包子再度撅起的嘴巴，眾人都不禁莞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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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落下，天地間染上了暮色，天地漸漸的歸於暗沉，練武練的一身汗水的良玉，拖著已經開始打瞌睡的小包子，行走在靜逸的主院中。
看著小包子已經疲乏到用那雙帶著小坑坑的手揉眼睛，良玉笑了笑，伸手捏了捏小包子圓潤的臉頰，溫聲道「小包子，喜不喜歡清雲？就是陳管家的三兒子，陳清雲？」
最初小包子聞言還有些怔忪，待良玉後來重複，小人兒便恍然道「喜歡清雲，清雲很厲害，今天鈞柏欺負我，還是清雲把他趕跑了！」
說道欺負，小人兒好像一下子就精神了，朝著良玉伸出了那兩隻肉肉的彷彿藕節一樣的小胳膊「姐姐抱，我跟你說，今天鈞柏欺負我，我聽姐姐的話，沒有跟娘親說，但是姐姐，你要給良辰報仇。」
良玉給身後三步開外的紫竹打了個眼色，見她還算機警的退後了幾步，打量起四周的環境，良玉將有些帶汗的雙手在帕子上擦了擦，這才俯身抱起這個堅持不懈的張著小胳膊的小包子
「來吧，小包子，告訴姐姐，你有沒有被傷到？再與我說說這事情的經過，清雲又是如何護的你周全的？」良玉的聲音一如往常的溫潤，可那雙鳳眸卻有暗色一閃而過。
「唔....」被抱起來的時候小包子輕輕唔了一聲，等聞到良玉發間熟悉的味道之後，小包子便熟稔的用胳膊圈住了良玉的脖頸，這對年齡差距沒有多大的姐弟，就這樣略顯艱難的在主院中邁步，身後紫竹的表情有些欲言又止。
「今天跟封師傅學武，下人來報，說是有人來找封師傅，封師傅走了不大會兒，鈞柏就來了，他.....恩...來的時候有些...臉色不大好看.....」小人兒努力的在臉上弄出表情，到底還是失敗了。
「他好像因為什麼生氣了，那時我正在扎馬步，鈞柏他來，也沒跟我打招呼，只是氣沖沖的跑過來推了我一下。」小包子皺了皺眉頭，顯然是印象並不怎麼美好「良辰討厭他，要不是清雲，說不定我就摔了.....」
不，摔一下怕是輕的。想到這裡，良玉眸色愈深。抬手憐惜帶著安撫的拍了拍小包子肉肉的小屁股「以後，出了這院門便讓清雲跟著你，記下了嗎？」
小包子放在良玉肩窩上的腦袋乖乖的點了點，良玉獎勵似的用臉頰蹭了蹭小包子軟軟的小臉蛋兒，低聲許諾道「你且等著，姐姐會給你報仇的，任何欺負你的人，姐姐都不會讓他過的自在....」
小包子只是喜滋滋的點了點頭，全然不知道，這個才七歲的少女，到底把多少重擔扛在了肩上，才換得了他如今的安然。
暮色下，院中的石燈籠里燭火跳動，似是溫暖，似是陰森，身後默默跟隨的紫竹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只覺得眼睛發酸....
弦月高懸於星子燦爛的夜空，散發著冷幽幽的光芒，將那群星芒全部掩蓋，夜晚里略顯舒適的微風吹過，讓良玉舒適的眯了眯眼睛，也因此襯的她眼中的暗光越發明顯。
此刻已是子時，正是萬籟俱寂，天色最暗的時刻，良玉摸了摸貼身的黑衣，臉上閃過一抹惡意，種因得果，神武鈞柏，將心思打到了小包子身上，總得付出相應的代價才是。
扯了扯麵巾蒙上了臉，良玉這個本就不高的人兒轉瞬就融入了黑夜裡，將軍府宅中的石燈籠大多都已經熄滅了，便是還有燭火的，也被良玉靈巧的繞過了。
後院人本來就不多，除了這幾個主子，便只有那麼幾個貼身伺候的下人，也因為這個，給良玉提供了很好的便利，只見她熟稔的遊走在黑暗中，府中的那些擺設並沒有給她造成什麼困擾。
直到走到鳳姨娘所在的宅院，良玉才眯了眯那雙露在外面的鳳眸，打量了一番，找准了地方，一個提起縱身就躍上了牆外的那棵白蘭花樹，雖然胳膊吊在樹榦上略顯吃力，可是良玉對自己如今的身手卻還是有幾分滿意的。
只發出了輕輕的一聲「噠」，良玉便平穩的落在了偏院里，雖然如今的神武將軍府人數不多，可卻是佔地頗廣。
為了大家都清凈，所以當初柳月柔特意將鳳姨娘安置在了距離較遠，環境卻又精緻的偏院，當時，據說還是徵求過自家將軍爹同意的。
再說良玉這廂平穩落地，為了以防萬一還是側耳聽了聽院中的聲音之後方才有了動作，借著散落的月光，良玉看清了鈞柏的房間，這才踏著輕若無聲的步伐朝著後窗摸去。
初夏的夜晚並沒有那麼熱，但是這個庶長子鈞柏的房間的窗戶卻是四下大開，便是如此，良玉也能清晰的聞到那房中的熏香味道。
窗外的良玉蹙了蹙眉，試探了一下，用雙手撐住窗欞，一個用力便越過了窗檯進了屋子，饒是如此，良玉緊繃的神經卻是半點兒也不敢放鬆，蹙著眉咬著唇，直到腳踏實地這才試探著往床榻的位置挪去。
這期間，良玉可謂是大氣兒都不敢喘，就怕吵醒那個就連睡覺嘟嘟囔囔說話的小孩兒，直到距離床榻還有三步，良玉這才翻手從自己的袖袋中拿出三個顏色略有差異的油紙包。
借著月光看清顏色，又打開紙包用手指拈了拈，嗅了嗅，良玉這才用沾了藥水的帕子在自己鼻尖上擦過，待一切都確認好，良玉便有條不紊的行動的起來，清冷月光下，可以清晰的看見，良玉眼中一閃而逝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