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張家最後的女傭，劉樺
男人總是比女人堅強，在這種危急時刻，宋大宏唯有選擇相信張瓊。
他緩緩點點頭，沒再說什麼，扶著已經泣不成聲的老婆周芳走下閣樓。
「走吧，咱們去準備點酒菜，等兩位恩人治好了咱家小琳，再好好吃一頓。」
張瓊心神一定，雖說宋琳這種病症實屬罕見，可師父已經將畢生醫術都傳授給他，只要全力發揮，這台心臟手術還是有七成的把握。
剩下三層，就看天命了。
看著旁邊神情有些僵硬的莫醫生，張瓊從容一笑。
「事不宜遲，咱們開始吧，有勞莫醫生在旁邊協助我，另外中途有什麼需要指正的地方，不妨直說。」
莫醫生咽了咽口水，這恐怕是他從業以來最困難的一台手術了。
他不是傲氣之人，深知這世界上能人輩出，山外更有高山。這張瓊看似年輕，不過卻是醫學大牛，能當他的助手，也是一種榮幸啊！
「好，放心吧！」
張瓊也相信，這位助手會是最契合的一位。
只見剎那之間，張瓊手中數把器皿同時上手，手起刀落，一刀割開了宋琳美麗的肌膚。
皮肉分離之後，裡面的血脈和器官頓時顯露出來，可張瓊絲毫沒有遲疑，果斷堅決，手中各式器皿紛飛亂舞，卻是極為合理。
每一處位置要用哪種刀，什麼時機變換器具，都是在那靈光一閃的眨眼之間完成。
眼看著張瓊那眼花繚亂，目不暇接的神奇刀法，竟然在這狹小的方寸天地裡面穿梭自如，旁邊的莫醫生驚得張嘴說不出話來。
這還是人嗎？
莫醫生可不是沒見過世面的普通醫生，畢業於醫學名校，之後又在三甲醫院擔任過心臟方面的主任醫師，精通中西醫學，是業內頂尖的人才。
只是後來因為不滿體制內的眾多陰暗面，最終離開了那家大醫院，回到這裡開一家小診所。
從業二十多年，國內外大型的心臟手術交流實踐也參加過多次，卻從未見過張瓊如此神技。
更為奇妙的一點，張瓊在手術之前，並沒有給宋琳注射安眠或者麻醉的藥品，普通人遭受到利器的割傷，一定疼得哭爹喊娘。可一連串的刀法下來，宋琳的臉上竟然只露出輕微的疼痛之情。
可見張瓊技藝何等超群。
神奇？
莫醫生搖搖頭。
應該是恐怖才對。
莫醫生手裡抓著白毛巾，本來是給張瓊準備的，可發現到頭來，滿頭大汗的反而是自己。
兩人全神貫注，不敢有分秒懈怠。
莫醫生不停地在旁邊給張瓊遞刀，洗刀，兩人在這陰暗的閣樓內，展現出了醫者仁心的無私無畏。
「好了嗎？」
見張瓊那織毛衣一樣高頻率動彈的雙手總算停歇了，莫醫生趕緊給他擦擦汗。
三個小時的高度集中，時間到了凌晨三點鐘，張瓊臉色昏暗，也有些撐不住了。
「行百里者半九十，最後一步就是縫合，但也是難度最大的一關……」
「先生，如果你信得過我，縫合就交給我吧。」
莫醫生雖然驚嘆於張瓊的刀法，可心想縫合併不是什麼高難度的技藝，希望能替張瓊分擔一點壓力。
張瓊已經體力過度透支，但還是咬緊牙關，對莫醫生搖了搖頭。
「幫我打個燈，我有些看不清楚。」
「好……」
莫醫生找來一盞書桌檯燈，對準了宋琳的胸口。
只見張瓊在險些虛脫的狀態下，縫合手法如同繡花一樣精妙細膩，遊走於傷口之間，將每一毫米的皮肉、血管完美縫合，那叫一個天衣無縫。
莫醫生再一次被張瓊的技藝所震撼，差距實在是太大了，天壤之別。
莫醫生慚愧不已，如果剛才是他來主刀，恐怕宋琳的美胸會留下一生揮之難去的傷疤，對於一個女孩來講，無異於致命的傷害。
以後可能連比基尼泳裝都不敢穿。
可張瓊的手法，將來傷口癒合完成，恐怕不會留一絲痕迹。
「先生真是華佗再世，扁鵲重生啊！」
莫醫生眼珠子盯著最後一根絲線縫合完畢，興奮得險些從地上跳起來。
張瓊的身體頂不住了，四個小時分秒必爭，精神高度集中，累癱得直接坐在地板上。
而莫醫生則是喜悅地替宋琳擦拭傷口的血跡。
宋大宏和周芳準備好飯菜之後，一直關注著樓上的動靜，此時慌忙上來打探情況。見到莫醫生和張瓊臉上都掛著笑容，頓時高興得落下幸福的淚水。
「張先生，莫醫生，救命之恩，我老宋真的，下半輩子當牛做馬報答你們啊！快起來，飯菜都準備好了，你們肯定都餓壞了吧！先填填肚子。」
宋大宏一把將張瓊扶起來，兩夫妻熱情無比，拿出好酒好菜犒勞兩位恩人。
莫醫生今天對張瓊佩服得五體投地，飯桌上，當即舉起一杯老青島，要好好敬敬張瓊。
「先生，我叫莫宇峰，前邊街口的宇峰診所，就是我開的。敢問先生高姓大名。」
張瓊也舉起一杯迎上，笑著擺擺手。
「莫醫生，別太客氣，我叫張瓊，資歷淺，你還是叫我小張吧。」
「不敢，不敢！」莫宇峰彷彿受到了羞辱，這種高人再稱個小字輩，簡直是折煞了他。
「張先生，在哪家大醫院高就啊？」
莫宇峰這句話，頓時問出了宋大宏和周芳的疑問。
醫術這麼高明，又這麼年輕，肯定是哪個大醫院的天才醫生。
誰知道張瓊下一句話，直接讓座上三人傻了眼。
「我在東泰集團當個保安。」
「保安？」
三人面面相覷，有點懷疑自己的耳朵。
可沉寂了幾秒鐘之後，莫宇峰頓時感嘆。
「保安好啊，保安自在。」
自古大隱隱於市，小隱隱於野。
張瓊這是超級大隱了。
慚愧！
莫宇峰想自己當初受到一點點不公平的待遇，就一氣之下離開了大醫院。這些年一直放不下，耿耿於懷。
卻不像這位小兄弟一般洒脫。
莫宇峰吃了點菜，看著張瓊那狼吞虎咽，吃得是沒心沒肺，真是羨慕他的超凡脫俗。
一桌的酒菜下肚，張瓊和莫宇峰、宋大宏三個大男人推杯換盞，一直喝到了天亮。
而周芳顧女心切，一會兒上樓看看安睡的女兒宋琳，一會兒又炒幾個小菜給他們端上，忙前忙后，卻也累得開心。
早晨六點鐘，宋大宏和莫宇峰兩人的酒量比不得張瓊，兩人已經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張瓊則修為深厚，根基牢固，這點酒奈何不了他。
瞅瞅時間，差不多該去上班了。張瓊揉揉眼睛，起身向周芳打了個招呼。
「周阿姨，我得去上班了，先走了，改天抽空來看宋琳，有什麼事情隨時打我電話就成。」
周芳看著張瓊，慈眉善目的，竟然有一股不舍之情。
「餃子…….」
周芳深情款款地喊了一句摸不著頭腦的話。
可張瓊卻是全身一僵，腳步頓住了。
餃子，是張瓊的乳名。
剛滿月那會兒，張瓊見到飯桌上的餃子就哭著要吃，後來稍大一點更是不得了，隔三岔五就得吃頓餃子。
張瓊眼眶瞬間濕潤了，回頭看了一眼周芳，她也鼻酸眼紅，淚水一下子奪眶而出。
「劉……劉阿姨……你是劉阿姨？」
張瓊霎那間明白過來，周芳就是張家當年唯一倖存的女傭，劉樺。
當年張家的女傭當中，做餃子手藝最好的就是劉樺，張瓊也最愛吃她做的餃子。
周芳激動地衝過來，一把將張瓊給抱著，像抱著自己的孩子一樣，泣不成聲。
「餃子，劉阿姨對不起你，是劉阿姨膽小，不敢跟你相認。」
張瓊一把鼻涕一把淚，也是緊緊抱著周芳，隨即深呼吸好幾次，調整好情緒之後，才雙手抓著周芳的手臂：
「劉阿姨，快告訴我張家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會被滅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