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八章 安排
錦棠回海棠苑便病倒了，孔媽媽守了一夜，天大亮時見小姐終於出了汗，體溫也降了下去，這才鬆了口氣。
江媽媽嘆了口氣，若不是這當口所有人都盯着海棠苑，等著看她們小姐被換親后的反應，她們也不會為着小姐的名聲決定不請大夫，讓小姐自己熬過來——哪怕大夫就在外院。
「媽媽別擔心了，」錦棠對着用完早膳非要按着她躺回床上的孔媽媽無奈道：「我是前陣子接連受傷沒好好休養這才忽然病倒，傷寒的葯我都吃了，熱也退了，睡一覺真的已經無礙了！」
「哪裏就能那麼快好呢？」江媽媽也不贊同的看着錦棠跟着勸：「你還是好好將養兩日，哪怕只是安安我們的心。」
錦棠哭笑不得，她連胸口傷都快好了，一覺醒來是真的覺得自己病去一身輕。
不過在江媽媽和孔媽媽的注視下，她到底沒有起身，只是靠坐在床頭無奈道：「我不起來也可以，總得把賬冊拿過來給我看看吧？算著時間，董二公子差不多也該回程了。還有，聽說前幾日城裏大亂有趁火打劫的，朝陽街上的綉逸紡我倒是不擔心，只是麗豐祥那邊位置打眼又沒人盯着也不知道怎麼樣了。再者，田莊這次沒去成，但是稼檣上的事可耽誤不得，我這才剛接管便失約總歸是不好，也要花些心思安撫。」
孔媽媽這才露出笑意，接過綠雲遞過來的碗道：「小姐放心吧！綠袖昨晚傳了消息回來，說莊子上一切安好，等會我便出城去莊子上，小姐不放心庄頭，總該放心我。」
江媽媽接道：「米鋪的事小姐也不用擔心，董二公子回來且得一段時間呢——至於麗豐祥那邊，小姐也不必擔心，只是損失了些財物，人都沒什麼大事，只是賬房李先生攔著不讓進庫房被打破了頭，奴婢請了華大夫，又私自做主給李家送去了一百五十兩銀子，其他受了驚嚇但是沒有臨陣脫逃的兩個人奴婢每人賞了十兩銀子壓驚。」
麗豐祥算上掌柜和賬房一共五個人，江媽媽卻只說了三個人。
錦棠挑眉：「誰跑了？」
「掌柜的和管着庫房的王嫂子。」
原來二夫人的親信。
「我記得王掌柜是王家的人吧？」錦棠似笑非笑。
「嗯。」江媽媽點點頭，「二夫人被休歸家，王掌柜怕被清算，一直在找機會脫離陸家。」
這回終於讓他找到了。
「王嫂子是他的遠親，」江媽媽頓了頓，問道：「可要抓回來報官？」
「不是沒拿走什麼東西嗎？」以前吞的那點銀子，七八年間零零總總加起來也不過幾百兩。七八年前，二房在陸家的地位可和今日不同而語。
可見這位王掌柜就算是背靠着二房的大樹也真不是什麼心黑膽大之人。
錦棠搖頭：「算了，二嬸總歸對我不差，又算是幫過我，王掌柜就算是還給王家一個人情吧。」
正說着話，屋外忽然響起青宴的聲音：「小姐醒著呢嗎？」
江媽媽挑開帘子，「醒著呢，進來吧！」
孔媽媽見沒什麼事，便起身告辭：「小姐沒什麼大礙那我這便走了，也好早去早回。」
江媽媽也跟着退了出去，屋內只留着青宴。
錦棠心頭一動，「是綠饒回來過？」
青宴搖搖頭，從腰間拿出一個被揉的有些皺的泛黃草紙，「綠饒姐姐沒回來，她找了個給廟裏送菜的挑夫往槐樹衚衕送信兒，初十拿過來的。」
錦棠將那張邊緣有明顯燒灼痕迹的香紙展開，上頭只有一行蠅頭小字：事關重要，需親身前往查探。
字是行雲流水的行書，卻是是綠饒的字。
錦棠皺眉，難不成，那盞長明燈真的有什麼故事不成……
青宴剛要說話，外頭忽然有人喊：「五小姐好些了么？」
錦棠回過神，下床出了屋。
屋外陽光正好，院中翠綠盎然探進廡廊，隱隱有微風吹過，帶着青草的香氣。
江媽媽正在院中和九叔身邊的小池說話。
小池身邊的兩個婆子將抬着的箱籠放在了地上。
原本外男是不得進內院的，只不過現在陸家內外雜亂，況且小池又是陸紹寧院裏伺候的人，江媽媽便沒有說什麼。
錦棠好奇道：「是什麼？」
「是老爺搜羅的一些小玩意兒，老爺說小姐這幾日怕是會無趣，所以叫奴才將這個小東西送來給小姐解個悶兒。」
陸紹寧以前總是喜歡搜集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送給她，每次她都愛不釋手，不過此刻她卻沒有心思去看，她有些遲疑，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父親……可有好些了？」
小池眉頭一皺，等他回過神來才驚覺自己的閃神，忙道：「還好。小姐安心將養，奴才不好多留，這便回去了。」
說完，便招呼兩個婆子，急匆匆離開了。
這反應，倒像是發生了什麼事生怕她追問似的……
錦棠眼皮一跳，心下立刻不安起來，邁開步子便要出：「我得去外院看看父親。」
江媽媽攔住錦棠，「小姐大病初癒，好歹拿個風帽。」趁著綠雲去拿披風，又吩咐青宴：「等會綠竹回來叫她先將這些造冊，等我回來再入庫房。」
海棠苑這邊忙碌，清心居那裏也沒閑着。
蕭氏耐心的等著楓露洗掉指甲上的明礬，看着露出的嫣紅丹蔻終於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意。
外頭有人稟道：「夫人，蕭大夫人、蕭二夫人到了。」
蕭氏迎出去，宋錦的墨色馬面裙裾上，金線綉著的撒金梅花瞬間盪開，與髻上攢著的赤金縲絲攢珠鳳簪交相，映的蕭二夫人紅了眼。
蜀錦銀紅比甲和嵌了紅寶的壓鬢掩不住蕭氏的面色疲憊，她也紅了眼圈：「嫂子，弟妹，你們來了……」
蕭二夫人嘆息一聲，握住了蕭氏的手：「姐姐，聽說姐夫病的很重？」
蕭氏點頭，未開口眼淚就要落下，忙用帕子沾了沾眼角，「怕是不好……」
蕭大夫人嘆了口氣：「妹夫這樣，沈家那邊又……五姑娘可真是個苦命的人。」
蕭氏嘆道：「這孩子之前……算了，不提也罷，她現在病著，咱們去瞧瞧吧。」
蕭大夫人之前聽說了五小姐與蕭氏不和的事，蕭氏此番，多半是為了做母慈子孝的樣子給外人看。本想應下，但是轉念又想到了之前婆母請媒人來陸家提親，再想到了之前流傳的那些關於陸五小姐的流言，當下便想拒絕，卻聽蕭氏道：「去，請四小姐和七夫人過來！」
蕭氏吩咐完，便面色如常的轉過頭對着二人解釋道：「四小姐便是嫁進季家那位，從前長在鄉下，如今當了將軍夫人也該多見見人了。」
武將在朝中自成一派，將軍夫人作陪，她們便是不好拒絕了。蕭大夫人看了蕭二夫人一眼，果然見她皺起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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