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兩條路

()韓雲鵬畢竟也算是老江湖，口風很緊，風色觀的也不錯，看出魏峰迴來大家都有點享受天倫之樂的意思，因此只是略坐了一會兒就起身告辭，只是在臨走的時候留下了一個拷機號，告訴張立正有事再聯繫。

送走韓雲鵬之後，魏峰坐回沙發：「小舅，你這發小不是個爽快人啊，他來咱家，應該不光是和你敘舊的？」

「怎麼，這你也看得出來？」張立正這才相信外甥確實具備尋常孩子不具備的眼光，笑道：「雲鵬這人小時候看地雷戰看多了，從來都是不見鬼子不掛弦，人倒是還實在。我估計他上咱家來和我敘舊只是其一，另外也是探聽風聲，他的建築隊規模越來越大，窩在縣裡已經滿足不了發展的需要，他想把隊伍拉到市裡來，正四處尋摸粗腿抱呢。這不，臨走前不是給咱家的太子爺留下聯繫方式了么？」

魏峰搖搖頭：「切，我這種偽軍能看在他的眼裡？他那是皇軍沒有等到，想著留個內線罷了……」

張立正被外甥逗得哈哈大笑：「哈哈……你小子！照你這麼說，那我又是個什麼身份？」

「還能是什麼，胖翻譯官而已，漢奸大大滴，人民的統一戰線就是被你這樣的人給搞壞的！」

「臭小子，敢編排我，我撕了你的嘴……」

張麗珍在一邊看著舅甥兩個人玩笑打鬧也不說話，只是微笑著享受著這天倫之樂。兩個人打鬧了一會兒，漸漸安靜下來，魏峰突然問道：「媽，你說是別人叫你市長夫人好聽，還是局長夫人好聽？」

張麗珍一愣，「又說胡話了，你爸就算陞官，也不過是公安局長，或許能和許萬年一樣政法委書記和公安局長一肩挑，怎麼可能輪到他當市長？」

魏峰搖搖頭：「市長輪不到，副市長還是可能的。這次市裡出了這麼大的亂子，尤其是政法系統，恐怕省里今後不可能再讓一個人政法委書記和公安局長一肩挑，光是公安局長的話，進常委稍微有點吃力，加一個副市長的頭銜就會順理成章的多……」

「這是省里的意思？」張立正盯著魏峰，有些疑惑地問道。

魏峰白了自己的小舅一眼，「這是我的猜測！省里哪裡會管你市裡的具體人事安排，就算有安排，也不會明著說出來……」心想他還是只適合做業務性的工作。

「又是你猜的？小小年紀就成天想這些和自己沒絲毫關係的東西，我看還是等你當了省委書記省長什麼的再去想！」張立正嘲諷了一句，再次對魏峰的判斷表示不予採信。

魏峰只是笑笑，根本不想爭論，實踐是檢驗一切的標準，等到一切有了結果，再讓小舅大跌眼鏡去……

晚上六點鐘的時候，魏建國終於拖著一身的疲憊回到了家，看著爸爸疲憊中略帶著一絲興奮，魏峰知道爸爸的職務安排應該差不多了，笑著打趣道：「看老爸一臉喜色，莫不是烏紗帽的大小已經確定了下來？」

魏建國揉揉臉，詫異的問道：「有么？職位倒是還沒確定，但是今天汪應銓和你李伯伯都找我談了話，我還沒有作出決定。」

皖州官場鬧出這麼大的地震來，省里尤其希望皖州能保持一定的穩定，在孫汝峰案有了初步結論之後，省委就迅速討論通過了汪應銓擔任市委書記，李學東擔任市委副書記、代市長的決定。

在省委宣布這一決定的同一天，汪應銓、李學東分別將魏建國叫去談話，兩人談話的意思卻有很大的區別。李學東的意思是想讓魏建國把許萬年原來的那一攤接過來，而汪應銓的意思卻和魏峰的想法不謀而合，由魏建國統領市公安局全盤工作的同時，看能不能掛一個市長助理的銜，協助李學東抓一抓市政府的工作，等到明年年初改選的時候再進一步成為副市長。

市長助理雖然能更廣泛的接觸市裡的工作，但是事情繁瑣，又不能統領全局；到市政法委當一把手，雖然業務熟悉，但視野將局限於某一區域，以後上升的路子也就相對窄小。

「李學東的提議不錯啊，直接進入市委的領導層，姐夫為什麼不答應下來？」

張麗珍聽了弟弟的話也是直點頭，看來她也非常贊同弟弟的觀點。

魏建國皺著眉：「我只是覺得省里恐怕不會輕易答應李學東的請求，你說呢小峰？」

「爸爸的考慮是正確的，李伯伯看待人和問題還不夠全面，前段時間的事情也影響了省里對他的看法，而且僅僅局限在政法系統對將來的上升影響較大，如果上面有強力的支撐還好說，如果沒有，恐怕今後也就只能止步於此了……」

「可你爸爸上面不是有廖書記？」張立正奇怪的問道。

魏峰詭異的一笑：「現在的羅省長年齡已經到限了，田志國又出了事，你們說明年誰最有可能接替羅省長的位置？如果廖伯伯當上省長，你們說他最希望爸爸在那一方面能做出成績？」

李學東大概因為受這次事件的影響，意識到了官場中的潛規則，他自己上面無人，知道魏建國和廖正東關係不一般，自然就想辦法拉近魏建國，再加上這次事件中因為在政法一線沒有過得硬的嫡系，差一點就吃了冤枉官司，因此對於這一系的得失看的分外重。實際上汪應銓和李學東處境基本相同，在省里也沒什麼靠山，因此才會在皖州一直受孫汝峰的壓制，這次平白撿了一個大便宜，又知道了魏建國的底細，自然也想從魏建國這邊攀上廖正東這棵大樹。

只是說起來汪應銓確實要比李學東老辣，現在已經判斷出了廖正東未來的上升軌跡，知道把魏建國安排在政府方面遠比安排在政法線上更容易接近廖正東也更對廖正東的胃口，因此才會提出這麼個方案。張立正和張麗珍姐弟倆看不透這裡面的奧義，而魏建國又身在局中一時間想不透，魏峰只好出面做這個點醒父親的人。

「這次事件之後，省上恐怕會對政法委書記兼職公安局長這種制度加以限制，所以我看汪應銓的提議不錯，既沒完全脫離政法戰線，又拓展了老爸的視野，可以說是能進能退，老爸可以認真的考慮一下……」

魏建國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恩，那我就好好的考慮一下，我也覺得一直在公安上干口子有點太窄……」

張麗珍還是不太放心，有些擔心的道：「如果能當面問問廖書記就好了……」

「這怎麼好問？難道我專門跑上門去，就為了問這個事兒？廖書記又會怎麼看我？」

「沒關係，我這次回來主要是有容姐有點事托我辦，不是明天就是後天，辦完了就回去，到時候爸爸親自送我去……」

「那好，事情辦完了你給我說一聲，我好給市裡請假。」

看到魏峰的建議被魏建國接受，張立正有點吃驚地看著魏峰：「沒看出來啊，你小子現在在你爸面前說話這麼管用了，你這腦子是不一般啊，這些八竿子扯不到一塊的東西你是怎麼聯繫到一起的？」

魏峰自得的一笑：「瞎想唄，老媽，還不吃飯嗎？我都快要餓死了，吃完晚飯我還有事要到李伯伯家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