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開除她

陽光正好，微風不燥。

黃自永為了讓心情好受些，奔向附近的健身房，開始減肥大業。

以前上班，總覺得空下來是一件很奢侈的事。

現在空下來才發現，找點事做，卻成了一件更加奢侈的事。

這難道就是有錢人的煩惱？

還是僅僅自己是這樣的。

噢力給健身俱樂部，這附近最大的一間健身會所。

前台。

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美女們一字排開。

「歡迎光臨！」

黃自永剛露個頭，前排美女們齊刷刷地躬身高呼。

這個陣勢，他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來錯地方了。

「先生，裏面請。」

前頭一位美女出來領路，一邊往前走，一邊露出職業性的笑容。

反正笑起來很機械化的感覺，「請問是第一次來我們俱樂部嗎？」

「這不是廢話嗎？」黃自永翻了個白眼。

有語言的嫌棄，這並不算真正嫌棄。真正的嫌棄是你根本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

有語言的敷衍，也並不是真正的敷衍。真正的敷衍是你明明知道對方笑得很假，卻無法拆穿對方，假到連敷衍都是假的。

他不喜歡這種機械的笑容。

領路的美女笑容一滯，只是片刻就恢復過來，「不好意思！」

一個人真覺得不好意思，是絕對不會說不好意思的，而應該羞臊臉皮，面紅耳赤地說不出來話來。

姓名：張小箐

年齡：20

職業：推銷員

心底秘密：母親病重，負擔不起天價手術費用

「你跟我說什麼不好意思？你笑得那麼開心，一點都沒看出來你不好意思啊！」

黃自永並不是有意針對，實在是看到了她頭頂上的字幕，才對她那份燦爛的笑容莫名反感。

你媽都病成啥樣，你還笑得那麼開心？

職業所需可以理解，但能不能笑得稍微勉強一點呢？

笑得那麼燦爛，好像恨不得給自己老母親奔喪一樣，簡直過分！

「對不起！」張小箐深深地彎下腰，笑容似乎定型了一樣，並沒有改變。

「對不起你還笑？」黃自永站定，斜眼看過去。

張小箐表情精彩至極，面部肌肉好像抽筋，一抽一抽的，想笑又笑不了，不是笑的樣子，卻努力做出笑的表情。

可能她也在掙扎，自己到底該不該笑。

「你怎麼回事？你睜那麼大眼睛瞪着我幹嘛？」黃自永無來由提高了嗓門。

一個戴着金絲眼鏡的套裝女聞言小跑過來，對黃自永致歉道，「真是對不起，服務不周，請先生多多包涵。」

轉頭看向張小箐，劈頭蓋臉就是一頓口吐芬芳，「你怎麼回事？怎麼服務客人的？你哭喪著臉給誰看啊？你到底還想不想幹了？能不能把你的笑容時時刻刻掛在臉上。」

張小箐瞬間崩潰了，眼淚唰地一下往下流。

卻不得不努力擠出笑容，那副表情，比哭還難看。

她委屈極了，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笑還是不該笑。

這是一道天大的選擇題。

看到這一幕，黃自永才恍然。

剎那間升起一種感同身受的感覺，彷彿時間線一下子拉回到他上班的時候，王大文就是這樣訓斥他的。

他不但不能還嘴，還得打碎牙齒往下咽，然後笑臉相迎，點頭哈腰地說着對不起。

卑微男子在線苟活。

也許這就是底層人群最真實的寫照。

鮮血淋漓的一幕再次重現，他的心裏很不是滋味。

目光投向金絲眼鏡女。

姓名：韋揚秋

年齡：25

職業：噢力給健身俱樂部大堂經理

心底秘密：脫銷精英

「你又笑什麼？」

黃自永調轉槍頭對準韋揚秋，「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韋揚秋的笑容也在第一時間凝固。

心裏大力吐槽，這是找茬的還是個神經病？

深吸一口氣，她慢慢斂起笑容，嘴角卻依舊禮貌性含着笑意道，「請問先生，有什麼能幫到你的嗎？」

「你們服務態度太差勁了，連個笑容都吝嗇到不想給。」

黃自永不裝了，攤牌了，他就是擺明找茬的，「我要投訴你，什麼狗屁經理。」

韋揚秋眼睛圓瞪，頭頂上怒火在燃燒。

在她想要跳起來給他一腳之前，黃自永搶先道，「嗯！我確實有一個問題，希望你認真回答。」

韋揚秋再次深呼吸，含笑道，「先生請說。」

「你知道脫銷精英是什麼意思嗎？」

韋揚秋聞言，靈魂好像深深地顫抖，不然身體為什麼也會不斷地抖動？

【叮！獲得怒氣值100】

「呃！不知道算了。」

黃自永見好就收，轉頭對張小箐道，「我準備減肥，你有什麼推薦嗎？」

「滾！」韋揚秋仟指往門口方向一指，朝黃自永怒吼一聲。

這一聲，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

一個西裝革履的男子聞訊趕到，「怎麼回事？」

「店長，這個混蛋是來找碴的。」韋揚秋眥睚欲裂，面容開始變得扭曲。

裝逼不成反被操的基本原因在於，實力不夠。

黃自永現在別的可能沒有，就是有錢。

「給我辦最貴的年卡，給我最好的私教，別問我為什麼。」

店長向韋揚秋投去了懷疑的目光，緊接着又看向黃自永，「先生，本俱樂部最貴的年卡是五十八萬，專門為超級貴賓設置，有獨立健身房，裏面設有休息間和溫泉浴，用最好的器材，享受最優質的服務，這位先生，你確定？」

黃自永有些膛目結舌，他真的沒想到那麼貴。

但這個坑，他不跳也得跳，忍着強烈的肉疼，他重重地點頭，「非常確定。」

「還有我們這裏最好的私教，絕對是國際級水平，如果您選擇一對一服務，那麼每月收費十一萬元，預收三個月費用，先生……您看。」

「我說的話，你沒聽懂嗎？」

黃自永拚命忍住不讓血淚往下流，指了指張小箐，「這個單子，寫在她的名下。」

「收到，小箐，以後你就不用站迎賓了，專門為這位先生服務吧。」店長笑了。

對於凱子，他莫名地心生有好感。

就這一單下來，已經足夠店面的三個月租金了。

純純的大凱子！

「不過付錢前，我有個小小的要求。」

「先生請說，無論什麼要求，本俱樂部都百分百滿足您的。」

「開除她！」黃自永往韋揚秋一指，淡淡地道。

一百萬大洋，他只為爭一口氣，為曾經的自己，那個卑微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