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這是昨日才做出來掛上去的！」

見古蕭抬頭看門匾，流螢在旁介紹著。

「本來是想等你回來，你寫了我們再去做門匾，但是，總覺的上面光禿禿的，不好看，想著，做好了等你回來，興許會更喜歡呢，就刻了這個來，怎麼樣，喜歡嗎？」

「喜歡！」

古蕭的聲音很輕，似乎怕破碎了般的小心應著。

流螢開心的笑著，挽了他的手臂，拽著他上了台階。

古蕭走的很慢，每走一步都要細看一眼，細白石的台階，兩邊的石獅，上馬石，過去的側門，高大的門檻……站在台階上，轉身看向大門外，青石板鋪路，寬敞的並排走三輛馬車都沒問題。

「這是城南偏西的祥雲街，五家巷，你別看這門前的馬路寬，其實，這就叫巷呢，因為這條巷子里只有五戶人家，所以才叫五家巷。又因為最初的五戶人家都是經商起家的，總是會拉貨過馬車，所以，馬路就修了這麼寬……」

流螢胳膊下滑，挽著古蕭的手臂換成拉著他的手，輕鬆的說著。

「……這一條巷子很長，所以，這宅子佔地面積挺大的，大門的門匾雖然寫好了，裡面可還都空著，等著你回來寫呢！……」

流螢說著，拉著古蕭向大門裡走。

迎面就是一副流光溢彩的仙鶴沖飛圖，繞過影背牆，兩邊是門房連著長長的走廊，穿過院子，是一連三間的正廳。

冬日午後的太陽，暖暖的照到這院子里，屋頂上……古蕭眯著眼看去，那琉璃瓦，反射出的光彩幾乎刺痛了他的眼。

流螢突然靠近他，在他耳邊吹了口氣，古蕭一個激靈，一縮脖子，流螢已經嘻嘻笑著退開了，「看什麼呢，都想愣神了！走吧，從這裡走到垂花門，還有一段距離呢，唉，以後，都不用幹什麼了，就圍著這院子轉上一圈，一天就過去了……」

流螢拉著他，似真似假的抱怨著，邊走，邊隨手指著四周，輕快的說著：「……這宅子原來的主人回鄉去了，宅子里的景色我覺得挺喜歡的，價格也合適，就買了下來……這裡，給你留了會客用……這個怎麼樣，留給你做書房……內院也有個書房……還有很多空院子，你可以自己選一個喜歡的，做個，嗯，藏私房錢的地方……」流螢說著，沖著古蕭眨眼，古蕭被他拉著，目接不暇，看了又好似沒看，聽了又好似沒聽，只一副咧嘴笑的獃獃樣子。

「……這個門，進去就是內院了，我選了那個，看到沒，最正、離這裡最近的一個院子，做我們的主院……院子里有棵很大的石榴樹……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榴宵院，怎麼樣？好聽不好聽？我就知道，你也會覺得好聽，等你寫了我們就掛上去……怎麼樣，這樹大吧？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長這麼高這麼粗的石榴樹呢！等到夏日了，肯定一院子的樹蔭，還有春日的開花，秋日的結果，想想就美……」

說著話，兩人繞過院子來到了正房門前，吉娜先走幾步上前開門，打起帘子，請兩人進屋。

古蕭看著屋裡的布置停住了腳步。

吉娜上前，幫流螢解下披風，塔麗端了茶來，二人放好收拾好，流螢吩咐道：「你們去忙吧，我這裡不用伺候了。」

「是！」

兩人應聲，給流螢古蕭雙雙福禮，躬身退出。

古蕭，猶如是在夢中！

這屋裡的一切，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為，自己的家，就是這樣的。

不管是北屯堡的小院，還是梧桐巷的兩進宅子，從自己有了可以稱之為家的地方，就是這個樣子。

陌生，是因為，這裡，屋子大了，東西多了……

「怎麼又愣住了？傻了嗎？」

流螢已經從內室換了家居的女裝出來，看到古蕭還在門口傻站著，不禁低笑，上前調侃道。

古蕭看著眼前光彩奪目的女子，胸內不知是什麼，堵的他張了幾次嘴都沒能說出話來。

「呵呵，傻瓜！來，我帶你看……」

流螢笑著，拉住他的手向里走，古蕭手裡的汗濕，讓流螢將他的兩隻手都捧了起來，再抬頭看他，撫上他的額頭，也是一層細汗，一邊嗔怪著他，一邊抬手伸向他的衣領，開始解他衣服的扣子，「……怎麼跟個傻瓜似的，熱成這樣，這麼厚的衣服不知道脫！臉都紅了，身上都是汗，等會兒出去了讓冷風一吹，該生病了……」

冬日裡，大夥穿的都是棉袍，再加上，客棧里不但沒有地龍，甚至連個暖爐都沒有，有時回到屋裡，甚至覺得比外面還冷呢。

可是這裡不行，這裡屋子雖然大，卻燒了地龍，很熱！

確實很熱，古蕭覺得自己突然就口乾舌燥起來，愣愣的站著任憑流螢給他解著扣子，小手似有似無的碰觸，鼻端的清香，聽不清說什麼，可那瑩潤的唇卻不停的動著，好像很甜……

流螢的聲音突然頓住了，動作也停了下來，看著放大在眼前的雙眼，那裡面還能看到自己的眼睛，慢慢的，她看到那長長的睫毛覆了下來，蓋住了自己的倒影，身後有大手將她摟住，唇被輕輕的吸允，喚醒了她，慢慢的，她閉上了眼睛，手抽出來，攀上了古蕭的脖子……

這份纏綿，古蕭在夢裡，不知遇到過多少回，每每夢醒，都會懊惱唾棄自己一番。

如今，懷裡的柔軟是這麼的真實，讓古蕭慢慢的不能控制自己，忘卻了所有，只想要的更多。

嘴裡的酸澀刺激到了他的神經，終於，喚回了他的神智，輕輕離開，看著眼前紅潤起來了唇和緊閉卻不停流淚的雙眼，古蕭慌亂了起來，手胡亂的抹著，嘴裡喃喃著，『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錯了，我錯了，不哭不哭……』

睫毛輕顫，朦朧而又閃亮，被水浸潤的眼睛看向了自己。

「螢兒……」

手撫上來，阻止了他再說什麼，那樣深情的看著他……

古蕭的心慢慢的平靜下來，望著那深情的眼睛深深喟嘆，將流螢整個樓住，手輕輕撫著那濃密的秀髮，嗅著這朝思暮想的清香。

長長的沉默過後，古蕭嘆息一聲，緩聲道：「螢兒，你知道嗎，你走了以後，我是有多麼後悔，沒有和你一起！」

「其實，姬夫子是勸我不要考秀才的，太過急功近利，反而會讓我的文章失了做學問的本份，可是，我覺得，如果我不能考中，就太對不起讓你一個人遠走他鄉的這一年了……後來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因為我太急於求成，姬夫子才讓我來京城考舉，他想讓我清醒的認識到自己的不足……其實，我都知道，但，還是來了……沒能在家裡等著你……」

古蕭緊緊手臂，吻吻流螢的頭髮，眨掉眼裡的淚光，看到眼前的富麗堂皇，想到什麼，將流螢輕輕推開一些，「螢兒，我怎麼沒見到古星和古月？你是怎麼來的京城？什麼時候來的？」

「噗嗤——」流螢失笑，這話題換的，自己還正憂傷著呢。

不過，這個，說起來話就長了……

忽略掉空間最角落裡的幾箱亂七八糟的寶石金銀飾物的來歷，模糊了自己匪夷所思的經歷，簡單的指給古蕭，空間里這一地的藥材，是幽梓童的傑作。

至於古星古月還有幽梓童……

「……月兒說，她的心愿就是做幽梓童的妻子，古星，似乎也是早就知道，所以，我們誰么沒有再攔著她……」小蝸牛中文網www.xwnzw.com

「……現在，我可是很有錢的！」

桌子上的一堆金光閃閃，再配上流螢向自己眨眼睛的介紹，古蕭曬笑。

「不管你是什麼樣的，永遠都是我的螢兒！」

這句話比一堆金子還要讓流螢開心！「啪嘰」啄了古蕭的唇一下，在古蕭一愣間，帶著他出了空間。

家裡發生的事情，大部分已經在古蕭留給流螢的信里寫明了，就算沒寫的，流螢回家后，古二等人也都稟報過了，至於來京城以後的事……

「……其實，夫子對我們四人都沒有信心，要不然，也不會在來之前就寫好推薦信了，是奉明書院的，就在京城外一百里，進京城前我們特意繞路過去看了看……」

流螢撫上古蕭的手，「不要難過！」

古蕭反握住她，「我沒有難過，我知道自己還差的遠，但，只要我努力總會有考中的那一天的！」

……

分別的兩年時間裡，發生了什麼事情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份沒有共同經歷的遺憾，怎麼抹也抹不去！

「……以後，我們一起，去哪裡都一起，好不好？」

古蕭望著流螢，輕聲的似宣誓，似請求。

流螢抿唇，「好，那麼，現在，就請相公跟為妻的一起走吧！」

「去哪兒？」

古蕭站起來，一副英勇就義的稟然，但更多的是掩藏不住的興奮！

流螢哈哈哈大笑，拉著他的手出門，「去吃飯啊！晚飯早就好了！」

……

晚飯後，古蕭洗完澡一頭濕發的出來，流螢正坐在妝台前，由吉娜給她擦著頭髮。

塔麗見古蕭出來，拿著干毛巾上前就要給他擦發，古蕭趕緊避開，「不敢有勞姑娘，我自己，我自己！」

流螢已經幾下把自己的頭髮梳好，鬆鬆的綁了，上前接過塔麗手裡的毛巾，示意兩人退下，走過去，拉過古蕭，把他按在凳子上，給他擦起來。

「她們兩個是番外異族，當初……幽梓童送的，你不必如此的。」

流螢再次模糊了塔麗吉娜的來歷，反正自己是因為幽梓童才收下的人，說是幽梓童送的，也不算錯。

「嗯」古蕭輕聲應著，任由流螢給他擦著頭髮，聽著流螢輕聲的說著一些異族的風俗風景，鼻端，縈繞的是日夜思念的芬芳，銅鏡里，是身側女子的妖嬈……

兩年前，流螢從十四到十五，沒有什麼變化，可是如今，馬上就要十八了的她，個頭似乎都長高了一些，身前也更飽滿，臉上剛剛沐浴出來的紅潤還沒退下，在燈光的照耀下，透著迷人的光彩……

「阿蕭？」

「啊？啊！奧！」

古蕭艱難的回神，趕緊應著，流螢已經給他擦好頭髮，讓他把梳子遞過去。

古蕭臉上一陣火燒，拿著梳子起身沖流螢道：「我，我自己來吧，不，不早了，你早些回去吧！」

流螢低笑出聲，再次把古蕭按坐在凳子上，看著古蕭窘迫彆扭的樣子，說起了今天在祥林寺的事。

「……就是你們四個人要去奉明書院嗎？」

幾句話下來，古蕭已經恢復了常態，說著他們四人同行的淵源。

「是！」

「他們都成親了嗎？」

「郭兄成親最早，他早就是秀才了，可是直到生了兒子，郭家祖父才允許他來京城。段兄還沒有成親。」

「奧？」流螢用一根絲帶將古蕭的頭髮同樣鬆鬆的綁了，探身到他眼前，「你成親了嗎？」

「我當然……成親了！」

古蕭回答的很快，很肯定，但隨著流螢坐到他的腿上，他卡住了，聲音飄了起來。

「我……成親了，你就是我的妻子，他們……知道，我……妻子……探親去了……」

「我回來了！」

流螢靠近他，攀著他的脖子，在他耳邊低低的說著。

古蕭一下站起身來，扶著流螢站好，「很晚了，你回……」

流螢看著他的樣子，突然一把捧住他的臉，「你這個傢伙，又要躲是不是？」說著，就湊了過去，噙住了他的唇。

古蕭一把推開她，又趕緊扶住，「不是，螢兒，你聽我說……」

「不聽，不聽……你要說什麼？阿月的一身血骨都是幽梓童古星用藥生出來的，你還想說什麼？」

「不是，螢兒，我不是……」

「你是，你就是，你故意讓我傷心，你故意讓我生氣，你故意有事不告訴我，瞞著我，還要讓我去猜……」流螢一邊說著，一邊靠近古蕭，古蕭被流螢這幾句話說的連連後退，腳後跟踩到了床榻，一下跌坐在床上。

「……你就是個大混蛋，你不要自己的妻子，那就給我一封休書，讓我去嫁給別人……」

古蕭呼的一下站了起來，「螢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