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九脈齊開
「不錯！確實是那小子！」
封老也沒有看她一眼，只是輕聲答了她一句，便也不再多言。
東方雪兒欣喜不已，一時間竟是方寸大亂，閃身便向著方尋所在之地掠去。
好在羅峰反應及時，一把將她拉了回來急切的說道：
「師妹！小公子正在晉陞，不可打擾啊！」
「可是這威勢如此強大，尋兒他......」
東方雪兒眼裏噙著淚水，嘴唇不停的蠕動，似是有千言萬語要從口中說出，可隨後的一聲怒喝將她所有的話語都堵在了嘴邊。
「胡鬧！」
東方雪兒身軀微顫，用力捂著嘴看着封老，眼裏的淚水已經奪目而出。
可已經氣急的封老，又怎會給她好臉色看，一言一語都如重鎚一般砸在了她的胸口。
「他是你的侄兒不假，可他也如同老夫的孫兒一般！老夫對他的愛護不會比你少一分一毫！你以為老夫會眼睜睜的看着他萬劫不復不成？這是他自己的天劫！只能由他獨自承受！難道你覺得你能將他護在羽翼之下一輩子？難道你覺得他甘心在你的羽翼之下一輩子？老夫上次說的話都白說了不成？」
封老一聲聲嘶吼，不僅是對東方雪兒魯莽之舉的怒斥，更是對她的失望！
「峰兒！你將尋兒的話說給雪兒聽聽！」
封老瞪了瞪茫然無措的東方雪兒，而後招呼了羅峰一句，便回過神繼續關注著小院中的方尋，他現在急切的想要知道方尋是不是在做他所猜測的那件事情。
羅峰心裏也是苦悶，這才十天時間不到，面前這兩人就已經吵了兩次了，而且每一次自己都無力調節。
羅峰愣了愣神，輕輕地鬆開了仍舊緊緊握住東方雪兒手臂的大掌。而後深吸了一口氣，對着東方雪兒輕聲說道：
「師妹！小公子已經長大了，他需要有自己的天地，你應該相信他。在你來之前，小公子一席話也讓我獲益良多，他方才說......」
方尋與封老的對話羅峰一字不差的聽在了耳朵里，當時只覺得驚為天人。那一字一句帶給他的震撼，絲毫不亞於第一次見識王者級強者交鋒時的感受。
羅峰仍舊用方尋當時一般平靜的語氣，將那些話原封不動的說給了東方雪兒聽，一邊說着，一邊觀察東方雪兒的反應，同時自己心裏也更深刻的理解了那句話所蘊含的道意。
「心之所向，素履以往......武之道即心之道......」
羅峰說完后，東方雪兒便不斷地重複著這兩句話，眼眶裏本已乾涸的淚水，再次溢了出來。
「尋兒真的長大了！」
東方雪兒看着小院裏盤膝的方尋，用力捂著嘴，似是不想發出任何聲響影響到他。
「他已經懂了！可你要何時才能懂得？本以為你已破除心障方得以晉陞，卻沒想到破去一重還有一重！」
封老低沉的聲音傳了過來，卻面色平靜，也不看東方雪兒一眼。
失望之情無以言表。
「舉重若輕，萬物不絮於心，心無雜念，萬邪不侵！這句話你好好去悟吧！在心境這個方面，他已經走到了你的前面。老夫可以肯定，若他真的那般做了，待他成功之時，便是全面趕超你的開始。你是他最親愛的姑姑，你覺得你又有什麼底氣去面對它，教導他，保護他？你該回歸本真的自己了！」
封老說完便已一步跨出，向著小院的方向行去，立足於天地威勢的邊緣地帶，隨後伸手向後抓去，待將手收回之時候，羅峰便已出現在了身旁。
「讓她一個人去調整吧，咱們幫不上忙的，心障只能她自己去破除，她以後的路還能走多遠也只能靠他自己了！」
羅峰被封老抓過來的時候，已經明白封老的意思，可還是忍不住一次又一次的轉頭向東方雪兒看去。
深皺的眉頭，緊咬的后槽牙，手心冒出的細汗，無一不在表達着他心內的焦急。
「老爺子，師妹她能做到嗎？若是長久這般下去，豈不是有走火入魔之危？」
「若是她自己不能走出來，咱們擔心再多也無用。」
封老只是輕嘆一聲，便也不在多說。
羅峰定睛看着身邊的封老，忽然覺得面前這個老頭子似乎又蒼老了許多。
他這幾日一直陪着封老，也是因為發現了封老內心的不平靜，雖然他表面上看起來並無異常，但羅峰知道這些天來，封老為這姑侄兒人可是操碎了心的。
連日來封老的沒一個安排，似乎都有着嚴密的計劃。
計劃進展順利之時封老臉上的微笑也只是轉瞬即逝藏進了心底，當計劃出現紕漏的時候，他臉上的無奈也被他隱藏的很好。
可當羅峰轉念一想，東方雪兒和方尋兩人身上的那種固執勁兒，又何嘗不是從這個老頭子身上學來的呢。
也不知道這三人，何時再能真正的展顏一笑......
小院中盤膝而坐的方尋正在面對他最艱難的時刻。
額頭上米粒大小的汗珠順着略顯蒼白的臉頰滑落，微微顫抖的眉頭顯示出他現在所承受的痛苦。
自他開始引導天地之力淬鍊經脈的那一刻開始，他便再也沒有得到過任何一刻的閑暇。
經脈淬鍊給他造成的痛苦遠遠超過了他的預期，可既然選擇了，他便會毫不猶豫的繼續下去，就算失敗也無懼無悔。
方尋不斷地在腦海中回想着各大經脈的作用，不斷的權衡利弊得失，就連天地之力對經脈衝擊產生的痛苦似乎也沒有那麼在意了。
可是不論他如何權衡，都沒有得到一個足以說服自己放棄初衷的理由。
九大經脈系統息息相關，幾無優劣之分，無論先後，他的作用都不會有所改變，只是方尋不希望花太多的時間在如此這般低微的境界之中。
他想要更快地站上更高的台階，看看那上面又是一番怎樣的風景！
整整一個白日過去了，漆黑的夜幕已與上空的黑雲融為一體，唯有一聲聲風雷之音仍在寂靜的夜裏咆哮不休。
方尋的腦海中一種種念頭劃過不知所蹤，而後緩緩睜開了雙眼。
堅定的眼神在漆黑的夜空中散發着耀眼的光芒。
「老爺子，上次那藥丸再給我一顆唄，那味道還不錯，我想再回味回味。」
話音落下，便有一道低沉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
「你小子想九脈齊開？」
方尋聞言，咧著嘴笑了起來。
「還是老頭子懂我，放心吧，小子心裏有數，您忘了？我叫東方尋！」
方尋一邊說着，一邊慢慢的收斂起了臉上的笑容。
封老微微失神，在這一瞬間，他覺得這小子是真的長大了。
宛如擱淺的真龍一般，即將遨遊九天！
「張嘴！」
封老屈指一彈，一顆猩紅的藥丸便向著方尋激射而去。
隨後再度握住那一枚令牌，隨着令牌一次又一次的光芒閃爍，一道道指令也發了出去。
羅峰看見封老這個動作，頓時也將心提了起來，他知道尋常時候封老不會有如此這般動作。
堂主令牌豈能輕易動用！
一時間如臨大敵。
可封老卻八風不動將雙手背在了身後，高深莫測輕聲說道：
「接下來你便會知道老夫為何如此了！數十年來，這枚令牌老夫只用過兩次......」
「那上一次是......」
羅峰話還沒說完，便看到封老臉上露出了一道神秘的笑容，一切已經不言而喻。
「不會也是為了小公子吧？」
羅峰愕然，一次晉陞而已，為何能讓從容不迫的封老如臨大敵一般。
而且他發現封老的額頭已經有一顆顆細汗冒了出來，暴露了他內心的緊張和不安。